第11章 亡命...鴛鴦?!
- 千秋此間意
- 請叫我王局長
- 4683字
- 2019-04-26 20:58:37
第十章亡命……鴛鴦?(1)
月上梢頭,但因為今夜起了薄霧將夜空鍍上一層光暈,朦朧而又妖異。
此時,昭蘭宮。
帷幕早早就卸下來,外人在宮外是看不見宮內丁點星火,只以為后宮最得寵的女人早早便歇息了。
“下來吧。”一聲慵懶。
“唰”一道灰影從房梁上飄下。
五官平庸且僵硬,約莫四十多歲,高瘦。
依偎在貴妃榻上的女人,輕輕攏攏貂毛披肩,眼眸卻不曾望向面前那個男人。
“有何動向嗎?”
“王派了一群殺手,去往鬼市,那些本就是亡命之徒下手不會留情的。”聲音像兩張砂紙相互摩擦,沙啞刺耳。
那個雍容的女人輕輕嗯了一聲,舉手投足之間是說不盡的風流。
“他……能確定是那個人嗎。”尾音微微上揚,像是質問又像是調情。
“王說過了有消息稱是跟那個人有關。”依舊是波瀾不起。
嵐妃聞此眉梢微調,嬌嗔道:“什么,只是消息么,我要的是事實。”但是字字都包含這不滿。
那個灰衣男人依舊躬身道,對面前眼波流轉的女人熟視無睹,道:“王如今在這宛國動手本就是在冒險,如今為娘娘毫不顧忌的直接在這京都對那人出手,在下以為娘娘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嵐妃顯然沒有料到面前這個灰衣男人這般對她不敬,髻間的金步搖簌簌作響,原本室內燃得的瑞腦香曖昧繾惓的氛圍瞬間變冷了下來。
嵐妃微惱地坐直身子,但是終究還是忍住,冷聲道:“既然如此,不管誰出現在那里,格殺勿論。”
“起兒再過上兩月就到了及冠之年,時間總是過那么快,本宮容不得這個時候出現一點差錯。”嵐妃提及她的小兒眉眼間充滿了慈愛之意。
“屬下會加緊這段時間對六殿下的保護,但是二殿下。”那個灰衣男人第一次出現猶豫。
嵐妃聽見唐琛的名字時,精致的眉頭一皺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朱唇微抿。
停下剪燭的手,沉默了一會,好像真的在思考終了說:“他若真的舍得對自己的弟弟下手,就給他一點教訓。”
“是。”
“這皇位只能是我的起兒的,也只有他才配得上這個位置。”
嵐妃唇邊勾起一絲冷笑,但是笑容里卻是透骨的媚,微微抬起右手,好像九五寶座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擋我兒者,死。”
抬起的手又劃落,指尖戴的鳳仙花蝶描金甲套在空中留下一道尊貴冷艷的弧度,但好像劊子手手起刀落的無情而又森然。
夜最濃之時,京都西街坊外幾里之外的山丘之下的密林。
霧氣四起帶著冬夜的霜花,落在一地的尸體之上,肖元重重跌坐在草叢之中,還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們一隊幾人本是跟隨主子進入鬼市,但是卻被一群身形詭秘之人所纏住,剛一照面便出殺招,而且總是妄想挑下他們的面具,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就這樣被纏在這里廝殺,雖然這些人武功不錯但是比起他們,還是差了不少,即使這樣還是受了傷。
肖元喘著粗氣,撕下衣服的一角纏在臂膀處止血。
“集合。”
肖元明知主子有難,但是他不能上山,因為他還有要干的事情。
肖元最后轉頭望向山上,滿眼擔憂,片刻之間轉身而去,神色恢復冷聲道:“回府。”
山之北面,瀑布之下的水潭發出嘭的巨響。
半晌之后,扶風終于掙扎的從徹骨的潭水中探出頭,努力地將身子朝上探這,為了把唐宮羽的頭冒出水面艱難保持著這個滑稽的姿勢游著。
不知游了多久,快要麻木之時,扶風看見有一塊礁石從嶙峋陡峭的長滿藤蔓崖壁上伸出來。
天無絕人之路,扶風急忙伸手抓住那塊礁石,穩住身形。
指尖觸到那崖壁上的藤蔓時,動作一頓。
扶風大驚趕緊背著唐宮羽,手指使勁一戳,里面是空的。
像是一下吃了回天大金丹,扶風一下爆發,拼盡全力背著的唐宮羽艱難地攀上那塊礁石。
腰上的傷口因為這般劇烈運動,再次爆發疼痛,
一翻身,終于在流動的潭水爬上那個洞中,趕緊將唐宮羽解下。
扶風湊近唐宮羽的臉龐,發現鼻息微弱到快要沒了,于是還沒來得及喘息,趕緊猛烈的按壓唐宮羽的胸腔,按了幾下發現面前這個男人毫無反應。
扶風一下急了,眼一閉咬牙捏住唐宮羽的鼻子,向那緊抿的唇猛地低下頭。
因為某人動作過猛,牙齒撞上唐宮羽的牙齒,頓時一陣酸痛。
他們此時身體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近到扶風能清楚看到唐宮羽長而密的睫毛,這一刻時間都靜止,仿佛這天地只剩下這兩人,兩人彼此的氣息相互纏繞。
“噗”唐宮羽吐出一口水,蒼白的嘴唇慢慢染上血色。
扶風伸出指尖在他鼻下一探,發現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于是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推開面前的男人,但是身上還是忍不住顫栗。
扶風貼著那洞壁,蜷縮著身體喘著氣剛剛的一切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感覺又冷又疼,仿佛自己又回到那大火沖天的夜晚。
搖搖了頭,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努力保持清醒。
扶風抖抖索索在自己的懷中摸索,拿出一個油布包,取出幾個小小的瓶子。
將自己的腰帶解開,撩起袍角,腰上的傷口被冬天的潭水跑了一段時間,傷口早已血肉模糊,傷口周圍的皮膚被泡的泛白外翻起來,扶風毫不猶豫將一個青色瓶子里的藥灑在傷口上,又抹了點在臂膀處的那道刀傷。
撒上藥粉的傷口像是被火灼燒一般,下嘴唇被咬的蒼白如雪,但硬是沒吭一聲。
本想將小瓶子的藥撒完,但是眼皮一抬,看見昏死在自己面前的唐宮羽,還是留了些。
雖然自己不太清楚唐宮羽為什么那般虛弱,但是還是喘息一會,挪向唐宮羽。
“嗤”一聲面無表情撕開唐宮羽的肩頭的錦袍,扶風小心翼翼將那锏錐取出來,又撕下披風上的一塊布將其包裹起來。
又從之前的油布包里取出一個小白瓶撒了些上去。
她不善醫術藥理,所以隨身帶著師父為自己配的藥,這個白瓶子里面是可祛毒的藥粉,看著唐宮羽的肩頭上口并未變顏色,但是以防萬一還是撒了點在上面。
看著自己越來越少的小藥瓶,扶風突然很憂傷,老不正經出品必為精品,看來是要抽段時間去一趟霧鳴山了。
接著又為唐宮羽摸了些小青瓶里的藥,抹藥的指尖下方肌膚滑膩,在月光之下顯得如珍珠般皎潔,扶風突然羨慕的揉了兩下,作為一個男人皮膚還那么好,還讓不讓女人活了。
但是,手下的肌膚雖然潔白滑膩,卻不失線條感。
沒想到還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主啊,扶風突然嘴角一扯。
扶風為唐宮羽上完藥,又在自己的傷口處抹上一層凝膠質感的東西,這里面添加了雪蓮,積雪草等一系列,總之是可以讓傷口不會留疤,女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一些。
折騰完著一切,又是疲乏又是困倦如潮水般涌上來,扶風靠在山壁上,閉眼之前還是將自己的披風甩在唐宮羽的身上,自己剛剛把過他的脈內里虛浮,還是別凍著為妙,于是慢慢合眼睡了過去。
今夜的事情,改日再向他討回來。
彼時蕭王府。
肖元等人秘密潛回府邸之中,處理好傷口之后,便一直站在唐宮羽的房間前。
他現在只需要做一點事情,等待。
過了不一會,一道黑影飄向蕭王府,肖元向暗處按了按手。
可以聽見細微的喀嚓聲,是弩箭上箭的聲音。
肖元走到唐宮羽窗前,將窗戶打開,露出一掌寬的縫隙,里面微微露出一個身影,像是坐在書桌上閱案。
這是黑影越到唐宮羽的院子內,遠遠看見那縫隙中的人影。
隱隱是那個人的模樣,這是那個黑影想要再靠近一些,卻聽見屋內沉聲道:“肖元。”
肖元聞聲準備進入房門,是那個人的聲音,正準備靠近之時,突然聽見有人大喊;“有刺客!”
自己身后便射出無數弩箭,那黑影連忙扭頭就跑,還哪里顧得去看,最后身上中了兩箭,倉皇而逃。
而原本應該進屋的肖元還站在門前冷眼看著那離去的黑影。
其實早在那個人靠近蕭王府,府內護衛便發現,他就是要讓那個人看見“主子”還在屋內,他就是要那個人留著口氣回去復命。
這時身后穿著唐宮羽衣服的身高與唐宮羽相近連長相都有點像的男人走到肖元身后,對他躬身。
“小趙,這回任務做得很好。”
那個人慢慢退出屋內。
肖元進入屋內,將案幾上收拾好,替唐宮羽收拾好床榻,吹滅燭燈離去。
今夜不可能只有一波人想要拜訪蕭王府,既然如此,再來的那便一個不留。
這個夜晚蕭王府注定是不會太平了。
肖元望著西面,主子等我,明日便派人去尋您,您可一定要撐住啊。
不知過了多久,被潭水反射的陽光透過藤蔓投進山洞之中。
唐宮羽慢慢睜開眼,看見坐在自己對面的扶風抱臂靠在那洞壁閉著眼睛,她還睡著。
支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這個洞不大,寬不過一尺半而已。
唐宮羽看著自己身上披著的兩個披風,動作一頓。
她就這般淺眠了一夜嗎,輕輕地將披風蓋在她的身上,卻看見面前這個女人腰間一圈殷紅。
是她用自己的鎖鏈將兩人捆在一起,自己當時……眼眸一暗。
是自己連累了她,如若不是自己如此著急來,如果不是自己這副破敗的身體。
自己的鎖鏈并不是全部都是倒鉤,是她將倒鉤的那一部分裹在自己身上,而那部分沒有倒鉤的則綁在自己身上,看著隨手扔在一邊的鎖鏈,染上她的血,如落梅點點,自己突然對這鎖鏈感到無比沉重,重到自己再也拿不起來。
斑駁的光影投在扶風的身上,她一夜奔波,又受了傷臉色微白,顯得精致而又脆弱。
少了往日那份尖嘴猴腮的模樣,此時安靜是顯得她嬌俏玲瓏挺秀鼻,唇不點而而朱。
凝視她柔軟的唇,唐宮羽不禁摸向自己的嘴唇。
雖說他昨夜內里虛浮,又中了暗器最是虛弱,但是他確實一直努力將自己清醒,直至在瀑布前的致命一擊,后來落水了嗆了幾口水,意識逐漸渙散。
但是,他依舊能感受到那個柔軟的觸感,直至完全的昏迷。
唐宮羽看向扶風微微張著的嘴唇,眼中是道不明的情緒。
依靠在洞壁上,靜靜看了會面前的女人,唐宮羽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咽下去之后,閉上眼打坐。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調息,努力恢復功力。
扶風突然一個歪頭,一個激靈便醒了,差點便要與這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朦朦朧朧感受到身上壓著點東西,用手摸摸原來是兩件披風,在抬眼昨晚還躺在這的唐宮羽坐在他對面打坐。
有些人靜靜坐在這,有感覺別人感覺如高山白雪,永世冰凍的感覺。
扶風看著外面的太陽,估算著已經到了中午,距離昨天已經過了七八個時辰,而且自己入睡較早,如今肚子里唱了空城計。
“餓了。”嗓子微啞,還有股淡淡的血腥氣。知道對面的人沒有睡,扶風直接說道。
唐宮羽睜眼望著對面那個女人,眼睛如一顆琥珀般,散發著淡淡的琉璃質感。
扶風突然覺得唐宮羽帶的這個面具質量也太好了吧,被水泡過還沒掉下來,連邊緣都沒翹起來。
許是扶風的眼神過于熾熱地,看著自己的臉出神,唐宮羽不自在的說道:“這潭中有魚。”
扶風用一種看白癡的表情回應他,她自然是知道洞外的水下有魚。
“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抓到胭脂魚。”唐宮羽提醒道。
“我不會釣魚。”
笑話,昨晚自己費老大勁兒才逃到這個破地方,還給他上了藥,這點孝敬都沒有么。
唐宮羽看著面前那個女人因傲嬌而嘟起的嘴唇,突然道:“本王受傷了。”
“你受傷了,我也受了傷呢。”說著就想撩起腰間的衣服,但是還是礙于面子。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放了下去。
嘀嘀咕咕道:“受傷了不起嗎,切,你的命還是我救得呢!”
唐宮羽看著面前這個女人這般,突然心中感覺莫名的開心嘴角一勾:“你也知道本王內力虛浮,此時若是貿然出洞捉魚,怕是會掉下去,到時又要煩請女俠出手了。”
“你你你。”扶風被唐宮羽一番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話嗆到,氣得嘴都哆嗦了。
尤其還看見面前這只狐貍還是個黑心的,嘴角還勾著,帶著這般面具還笑是想勾魂么。
扶風內心迅速權衡了一下利弊,對唐宮羽搓搓手指。
唐宮羽一怔顯然沒有明白這個手勢的含義,但是看見扶風一臉不懷好意,還是明白了淺聲道:“一百兩一條?”
扶風搖了搖手指。
“兩百兩?”
“殿下你好像還忘了件事兒。”
“忘了什么?”
扶風手指點了點唐宮羽,眉眼笑道:“昨晚在下可是舍身取義啊,怎么還是要有點辛苦費的吧。”
“這樣吧,在下也不是什么貪財之人,殿下就給我一千兩就好。”扶風氣闊地說道。
唐宮羽不禁啞然失笑,一千兩雖然對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一百銀兩就夠普通老百姓人家過上一年,但是還是說道:“成交。”
“得嘞,客官稍等。”說著扶風便帶著劍出了洞,動作極其干脆,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聽著扶風這一口江湖風味大大咧咧的模樣,一點都沒有京都那些貴小姐那般嬌弱矜持。唇邊的弧度似乎更加明顯,唐宮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是多久沒有這般發自內心的微笑了。
這般斗嘴似乎還是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