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來之前，李微霜做過一個夢。

夢里她是獵人，追著一頭白鹿，在密林之中丟了方向。

四周皆是一模一樣的風景，密林掩映著彎曲小路，一直通向未知盡頭，那頭雪白雪白的雄鹿就立在小路口，一雙漆黑純凈的大眼映出微霜的模樣——倒還是她自己。

那鹿看著她，忽然就放松了警惕，垂下頭來啃食腳邊的嫩草，那有著如月桂樹枝丫般美麗的雙角低垂著。

微霜就那么舉起了手中的弓箭，拉滿了弓對著白鹿。弦滿矢發，那鹿卻消失不見，周圍也不再是樹影重重的密林，四周化為熊熊業火，頃刻間吞噬了她。

驚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她看著白鹿那張冷漠的俊臉，又想起自己做的夢，心里還挺難受。

他媽的，拋去了風月這層關系，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微霜雖然心里不舒服，但面子上還是繃得好好的，禿頭大人的事情她也不打算繼續深究下去了，話說到份上就行。這個劉大人也是嘴上不積德的主，說實話什么時候突然死了也不稀奇。

“既然如此，劉大人可還有什么補充的？”微霜皮笑肉不笑地把氣撒在了禿頭身上，“您平日里也沒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政績，僅僅因為一時口角之爭就上告朝廷，您真是大華的好臣子啊？”

“這可是攸關微臣一家性命的大事啊！難道這還不重要嗎？”劉大人憤慨道。

“說什么呢，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楚越人笑得陰險狡詐，“性命攸關？可笑。要不要給欽差大人說說，那每年用來賑濟災民的十萬兩雪花銀，都去了哪兒？”

“你不要憑空污人清白！”劉大人面色一凜，又轉過臉沖微霜諂媚笑笑，“大人您不要聽他的鬼話......”

他話音未落，一直默默觀戰的雍澤輕輕站起身，取出袖中賬本丟在地上。

“這破東西你藏得倒挺嚴實，害得我好找。”雍澤冷哼一聲，“整整五年，上面撥下來的銀錢可都進了你的口袋，現在還想著惡人先告狀么？”

待看到那賬本，劉大人臉徹底黑了。

微霜身邊侍從將那張本撿了交到她手上，她隨意翻了翻，可了不得，上面哪一項進賬都是天文數字。

所以白鹿從哪里搞到的？

也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楚越人湊過來在她耳邊小聲叨叨道：“這老東西把賬本藏在了密室柜子的夾層里，真是害小白好找。”

“所以白鹿他......”微霜小聲詢問。

“你懂得，他老本行嘛。”楚越人朝她眨眨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老本行。

微霜正打算回他一句，卻見楚越人的臉色在一瞬間凝重了不少，但他只是悄悄往她身后退了一步，并未做出其他反應。

貓膩兒？

微霜正詫異著，又見那劉大人臉色奇怪，一張肥臉上盡是詭計得逞的表情。

“來人啊，把他抓起來。”微霜明顯覺得不對勁，秉著先下手為強的宗旨，想著給人抓起來再說。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周圍突然竄出許多全副武裝的壯漢來，齊團團將堂上這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媽耶，一個人得有她兩個那么寬。

眾人一時半會兒慌了神，亂作一團。

“哼哼哼，今天都別想踏出我劉府的大門！”那劉大人撈起賬本往懷里一揣，就這么被人掩護著往外出，“一個活口也不要給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