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不過十三歲多幾個月，在李府一干侍女中輩分卻意外地高。

十年前的除夕李家老爺將她從某個村莊的死人堆里扒了出來，那村莊勾結叛軍，被皇帝下令清理。

李家老爺策馬趕到時，村子已經血流成河，只有水井中還有一絲微弱的哭泣聲音。

她就這么被人提了上來，用帶血的戰袍裹著帶回了帝都。

當時的小惡魔哦不李微霜才四歲，抓起一把花圃里的稀泥就往人家臉上拍，幸好家里大人及時制止，不然翡翠幼小的心靈就要受到熊孩子的摧殘了。

后來小姑娘漸漸長開，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明媚顏色，竹夫人便安排她去伺候李長風，大家心知肚明，這孩子長大了十有八九要做李家少爺的通房丫鬟。

不過李家大少爺也不是那種以繁衍后代行為為樂趣的紈绔子弟，平日里對翡翠還算照顧，只是后來出了意外性情大變，又讓翡翠去竹夫人房中做事。

前幾日李二小姐偷偷溜出府險些被潑皮輕薄了，多虧楚夫子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清白，可憐她那侍女為了護主，被潑皮割下面皮，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鬧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老爺在邊關，夫人去還愿，家中管事的只剩下少爺，平日里在家中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少爺又不知為何，突然間重振精神，倒有幾分家主模樣。

翡翠過來侍奉微霜，就是奉了李長風的命令，她雖然年紀小，也是伺候過少爺和夫人的，伺候二小姐自然不在話下。

只不過活都被微霜自己搶去干了。

還一邊說著什么“我才不會讓小孩子替我干活”之類的話，一邊怒氣沖沖地擦著祠堂的地。

經歷了無所事事的一整天，翡翠才覺得，這位二小姐真是……

如傳聞所說，不同凡響。

“翡翠，你在看什么？”微霜的聲音出現在翡翠頭上，小姑娘連忙從花陰處探出頭。

“是楚夫子借給我的……”翡翠將書背在身后，聲音軟軟。

“原來你會認字。”微霜由衷稱贊，“很厲害啊。”

“沒有沒有，翡翠只是……會認兩三個字而已……”翡翠將書拿出來，翻出來里面的插圖給微霜看，“我見這上面插圖好看，就多看了幾眼，夫子剛好過來，就夸我好學，非要把這本書借我……”

“好吧，下回我也去楚夫子那里討幾本書看看，你繼續吧，我先去喂魚。”

翡翠這才發現微霜手中還提著食盒，她有些奇怪，喂什么魚要提著食盒去？

“吃飯。”微霜把飯盒往桌上一磕。

這是一間廢棄的下人房，因為以前死過人，就這么空了下來，除了房頂有點漏雨不透氣又陰暗潮濕，基本沒什么問題。

白鹿從房梁上跳下來，“擱老遠就能聽見的你的腳步聲了。”

微霜把菜端出來，又從袖袋里掏出隨手順的筷子，“今天沒有人過來吧？”

“沒有，我出去轉了轉，這附近都沒什么人。”白鹿取了筷子拿了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他現在算是被包養了，整天吃喝不愁，就是住的地方太差，還不能睡床，只能睡房梁。

上午出去了一小趟，在末影樓附近踩了踩點，徐三兒倒是沉得住氣，現在還沒有下一步動作。

難道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么一想，白鹿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這一切都是徐三兒的陰謀？

那個人到底想干什么？

還有就是……

這面具也忒難受了…呼吸的水汽都會粘在內側，潮乎乎的。

也不方便，綁的緊頭疼，綁得松容易掉，要不是現在身無分文寄人籬下，真想去定做一個通風透氣的。

權衡之下，他又買了個半臉面具，戴在臉上，算是能正常活動了。

微霜盯著新的面具看了一小會兒，開口：“你居然比我白？”

“臉白點容易易容，化成什么顏色的臉都可以。”

“嗯……”微霜比了比他臉上露出來的所有部分，嘆了一口氣，“又是個帥的，這個世界怎么那么多帥的啊……你看李長風那種病嬌的，雖然跟我五官差不多，可就是看著又傲又美又艷。還有楚越人，活脫脫一個衣冠楚楚斯文小生。”

斯文敗類。

白鹿默默補充道。

“病嬌，是什么意思？”聽見微霜嘴里蹦出來的新詞，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就是…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但是滿腦子都想著怎么折磨人，大概就是這種。”微霜一攤手。

“唔……”想起某個男生女相的末影樓大老板，白鹿背后一陣惡寒。

那人大概就是典型的病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