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寧衍每天中午都帶著寧憂一起出門聽別人彈鋼琴,不過此事他卻是下意識不愿告訴紀臻,只是告訴她自己出去尋找線索罷了,幸好在這件事上寧憂沒有再坑爹了,大抵也是為了自己能學鋼琴的利益吧,可真是個人小鬼大的熊孩子。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有去見她——那個坐在輪椅上彈鋼琴的女孩,慢慢的,寧衍也知道了她叫做蘇徽音,名字來歷出自《詩.大雅.思齊》的“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大雅》是《詩經》的二雅之一,多是贊揚周王室祖先的言辭,這句話也是用來贊美周文王的母親和妻子的,但“徽音”也有意指優美樂聲、且多指琴聲的意思。
這是她的母親起的名字,蘇徽音的母親是一名音樂教授,給她起這名字想必是懷著極大的祈愿吧。
跟蘇徽音熟悉起來后,寧衍慢慢也知曉了她的經歷,原來她是星海學院的畢業生,星海學院是全逾州市、乃至華南地區唯一的高等音樂專業學府。
寧衍便來了興趣,特意問她:“你是哪個校區的?”
“大學城的?!彼卮稹?
“那巧了,我也是大學城校區的,逾大的?!?
蘇徽音愣了愣,隨后也笑了出來:“那我們以前可是差點就認識了呢?!边@當然只是夸張說法,畢竟大學城那么大,學生那么多,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相遇了。
接著她繼續說著自己的經歷,語氣幽幽:“可惜我天賦不好,哪怕有個做教授的媽,小時候我一直為自己的音樂才能而自豪,在朋友們面前也總是顯得優越感的,結果后來我發現比我厲害的人比比皆是,而且......”她猶豫著說出了后面的話,“無論是政策還是其他的普通高考生似乎都很看不起藝術生?!?
寧憂便抬起頭來,用好奇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爸爸,好奇問道:“爸爸,為什么普通高考生看不起藝術生?”
“嗯......這是個很復雜的問題?!睂幯鼙砬閺碗s地笑了笑,沒有詳細解釋下去,因為有些東西再怎么解釋也沒用,也改變不了國內的一些現象,而且蘇徽音走的也不是主流音樂的路子,而是因為受了母親的影響走向了更高端的音樂圈子,而那個圈子更需要的是天賦和專業,而不是讓大眾喜愛就行了。
“后來屢次參加比賽,我沒入選,也走不出國內,似乎漸漸淪為了一個音樂庸人。”她嘴角略帶苦澀地笑道,這笑容卻是顯得有些勉強,“果然天賦這種東西還真是勉強不來的啊,明明自己有那么好的先天優勢?!?
寧衍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好選擇閉嘴,繼續默默聽了下去。
蘇徽音做出回憶狀,繼而說了下去:“后來畢業了嘛,也沒多少好出路的,考研沒上,似乎就只有音樂教師這些職業可以選擇的,就是在這時一個自稱是東裕傳媒的人找上了我,說我可以做藝人。我當時還是有些緊張的,慢慢地就知道了藝人是什么人了,雖然我音樂天賦不怎么好,但他們認為我長得好看,也有一種別的藝人所沒有的氣質,又是星海學院畢業的,認為我這樣的形象推出去會大受歡迎?!?
東裕傳媒?寧衍嘴角抽了抽,這名字有些熟悉啊......而且由一個鋼琴大小姐轉變成偶像練習生的變化是不是有點大?何止有點大,雖說偶像練習生出道后高人氣的自然擁有大眾粉絲,可終究不是專業的,紅得一時,卻紅不了一時,又不是真正的歌天王天后,不過是由流量堆上去的流量明星罷了,既然有人捧,那自然有更多的人踩,畢竟沒有硬實力在那里。不過如果有硬實力誰想玩旁門左道呢,說白了,就是沒有硬實力又受不了誘惑才想這樣做的。
更何況,不是做藝人就能C位出道的了,除了有顏值也需要其他因素,總之能在某個領域走上巔峰的自然有其必然性,沒有誰會巧合無敵的。
“不過在出道之前,在練舞的時候我不小心摔傷了腿,在那之后我就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這結局聽得寧衍十分驚愕:“怎么練舞都能摔傷?”
蘇徽音幽幽道:“因為當時公司覺得競爭力大,決定搞個特技高的舞蹈在出道的時候來吸引觀眾眼球。”
寧衍還能說什么呢,這年頭流量就是金錢,無數人為了流量前仆后繼,甚至有人為此直播表演跳河自殺,結果真的被淹死了。
人欲果真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恐怖。
“后來公司賠了我三十萬就不了了之了。”
三十萬?說少當然不少,可說多......對于一個少女的一生半身殘疾來說,大概就只能買得起逾州市的一個廁所?
寧憂撅起小嘴,生氣氣地道:“爸爸,那個什么東裕傳媒的人好壞哦,要不我們教訓一下他們吧?”
寧衍便毫不客氣地拍打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你這才多大,就說教訓別人了?”
寧憂只好捂著被打的地方,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兒,但寧衍知道她是裝出來的,可他不吃這一套,不表明別人就不吃,蘇徽音連忙勸阻道:“好了好了,對孩子這么兇干嘛,她才多大,哪懂那些復雜的事情?!?
寧衍還能說什么好呢?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事:“對了,要不你試試直播?”
“直播?”蘇徽音聽了露出一臉迷糊的樣子。
大小姐啊......你當偶像練習生那些日子是怎么當的?怎么這些都不知道?
寧衍便給她耐心解釋了一遍。
蘇徽音聽了后,仍然滿臉擔心:“我都這樣子了還能在觀眾面前表演嗎?”
寧衍大手一揮,表示無所謂:“死宅的錢是最好賺的了,只要你長得漂亮,就算你不懂音樂又怎么樣?雖說直播大概比不上做偶像的賺頭就是了。”
蘇徽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臉頰浮上兩團紅暈,接著她道:“錢倒是無所謂,能做些事總比每天只能待在這里彈鋼琴好......那寧大哥你以后就是我的經紀人嘍?”
其實他倆到底誰大誰小是個疑問,不過他們也沒有特意計較這些,再加上寧衍有個女兒,就更讓人下意識覺得他似乎比自己年齡大了。
“經、經紀人?”寧衍一臉懵逼,他心道直播這東西貌似不需要經紀人的吧,不過想了想還是順便幫她一把了,畢竟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貌似很容易讓人騙啊,雖說直播是隔著屏幕,可難免會碰上一些惡心又齷齪的死宅,盡管大多數死宅自稱是守護萌妹子的正義使者。
寧衍沉吟道:“既然你不怎么考慮錢,那你可以每天按時開直播彈鋼琴,也不要出聲,不要管彈幕觀眾,盡管裝出一個高冷的鋼琴大小姐形象吧,說不定這樣還能讓那些死宅覺得你比那些妖艷賤貨好一些呢?!?
這回兒輪到蘇徽音一臉懵逼了:“是這樣嗎?”
“對啊,男人不都是這樣嘛?!?
“寧大哥你也是?”
“......就當我例外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