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世之后,寧衍依然恍若如夢,先前所經歷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錯覺罷了,但背包里的黑色妝奩卻是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車窗外的正陽十分毒烈,哪怕開著車窗吹著風,那猛烈的陽光依舊曬得人皮膚熱辣辣的,被曬到小半個身子的寧衍卻是忽視了這些,他怔了許久,才忍不住對前面的司機問道:“叔,你剛剛有見到我在干嘛嗎?”
“?。课以趺粗滥阍诟陕?.....”
“......”
經過一番試探之后,得知剛才那幾分鐘里自己似乎在他人眼中毫無異常后,寧衍打消了繼續詢問下去的想法,因為他知道繼續問下去恐怕也問不出個什么來了,他皺著眉看著背包里似乎毫無異狀的黑色妝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不久之后,他便到了車站了,再在那里等候了一個小時左右,便乘上了高鐵離開,回到自己已經就業的城市——逾州去了。
逾州,在改革開放前后都屬于一線城市的存在,也是省內人趨之若鶩的省城,而這樣的大城市無疑流動人口極大,外地人甚至是比本地人更多的,同時也為逾州經濟發展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使得逾州之經濟更是領先全國的大多數城市。
太陽漸漸西降,到了傍晚時分,氣溫已經開始轉涼了,地上涼風習習,天上西邊云端灼燒般熱辣辣的樣子。逾州東站附近人山人海,人聲鼎沸,除了上下車的乘客外,更多的還有在試圖招攬客人的出租司機們,寧衍一言不發地擠開他們,來到了附近的地鐵口去乘上地鐵,盡管借助出租車確實更加方便,但無疑價格更加昂貴。
這個時間點正好是上下班和上下學的高峰期,寧衍拖著行李箱、背著背包擠在人群中,十幾分鐘后才上了地鐵,商業區的地鐵線基本上都有死亡線之稱。經過了幾站后,又出了地鐵換乘公交車,在七點多的時候竟才抵達離自己租住的出租公寓附近的公交車站,此時都已經天色昏暗下來了,小路兩旁亮起了路燈,周邊也沒見什么人來往,因為這里已經遠離市區了。
因為經濟上的拮據,寧衍只能在偏遠的地方租住,他在每個月的交通費用上大抵已經頂得上一部分的房租費了。
夜幕上隱隱有一個淡淡的彎月浮現,經過一整天勞累的寧衍早已周身汗臭,恨不得立刻回到出租房好好洗個澡,想到這里,他便不由加快了腳步,只是世事似乎往往就會出現意外,甚至會使一個人的人生軌跡偏離原來的步驟,就如同他今天不小心找到了那面古怪的鏡子一樣。
“救命??!救命——”一聲嬌柔的尖叫聲似乎打破了一切的平靜,也把寧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停下了腳步,微微回過身看去,便見一個穿著一字肩紅色T恤和白色短褲的女孩快速疾奔了過來,奔跑之間她的腳步一拐一瘸的,不止是因為穿著高跟鞋,似乎也扭傷了腳,隱約間,她身后的黑暗中似乎也有一個身影在追逐而來。
等離近后,寧衍才看清了她的面容,披著散發,化了淡妝,挺清秀的面容,看上去不過是高中生模樣,只是身上的打扮似乎突出一種故意裝成熟的樣子。
女孩的眼瞳在黑暗中依然灼灼明亮,她似乎一副得救了的樣子,連忙躲到了寧衍的身后,顫音依舊帶著些許害怕的色彩:“救命!后面有個壞人追著我!”
話音剛落,她口中的“壞人”也已經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那是個滿頭大汗的青年,不修邊幅,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似乎平時不怎么注意修理外貌,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連忙解釋道:“喂!小心你身后的那個女人!別讓她的外表騙了,她是個妖怪!”
妖......怪?
寧衍心下微微詫異,一時間不知做怎樣的回應。
他身后的女孩露出了頭來,用右手食指撇下右眼皮,吐了吐舌頭,作鬼臉狀:“略略略ψ(*`ー′)ψ你看這人真會胡說八道對吧,一直都在跟蹤人家,肯定是個色狼來著了!現在還說人家是妖怪......哇,真會扯呢,該不會是個神經病變態吧!嚶嚶嚶,人家好可憐呀~幫幫人家趕走這個變態吧~”她一邊搖著寧衍的手臂,一邊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極是惹人可愛。
換做正常人遇見這樣的情形,多半首先認為那個青年恐怕就是個中二變態了,但想到今天遇到的神奇事故,寧衍卻是一時間做出了決定了......這世上真的有妖怪?那他所穿越到的那方世界是否就是這方世界的過去呢?
如果是,那后土是不是也......存在于此?
這個大膽的想法甚至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聽了女孩這番話的青年額頭青筋外露,嘴角抽搐,他硬生生忍不住走上去揍人的沖動,他打量了此刻面前這個提著行李箱的秀雅青年,見他一副沉思狀,以為被女孩騙了,于是驚慌地道:“老鐵你別讓這綠茶婊騙了,這女妖可是出了名的以女色欺詐錢財而上了妖怪通緝榜單的,你細心觀察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腦子混亂?這就是你中了魅惑術的特征了!”
“......不,完全沒有,不過如果她是女妖的話,那你又是什么?驅魔人?”
青年怔了怔,隨后神氣地哼了一聲,抬起左手向他展現著自己手腕上所戴著的一條串著紅繩子的一枚方孔銅錢:“問得好!在下正是鼎鼎大名的最強一錢天師任小明是也!”
女孩假裝悄悄地在寧衍身邊小聲提醒道:“在他的幻想體系里五錢天師是最強的,一錢天師是最弱的......”
自稱“任小明”的青年頓時黑下臉來了,他咬牙切齒地回駁道:“什么叫我的幻想體系!這分明是真的好吧!再說一錢天師也不一定比不上五錢天師,只是在考試里通不過不代表就捉妖差......”
女孩嗤笑道:“按你的意思,高考考不上北大清華不代表你就是全國狀元咯!”
聽著兩人吵架的寧衍不由覺得有點兒腦殼疼:“停一下,既然你說你是捉妖天師,那你肯定會一些不同尋常的捉妖手段吧。”
“當然!”任小明似乎都已經驕傲得翹起鼻子來了,他掃視四周,隨后在不遠處拾起了一塊磚頭,再從褲袋里取出了一張似模似樣的黃底黑字符咒貼在了那塊磚頭上,正好奇他在做什么的寧衍便聽見他說道:“只要這女妖受了我這附加了滅妖效果的毀天滅地降妖除魔橫掃千軍如卷席之除魔磚一擊,她肯定會當場斃命的!”
寧衍:“......”
女孩登時就驚了:“喂你真的有病??!是誰受了這一擊都會當場斃命好吧!”
“哈哈哈,這么說你承認我其實是沒病了?”
“這不是重點好吧......”
寧衍這次也不得不站在女孩的陣營上了,因為換做任何人受了這一擊恐怕真的大概似乎可能應該都會當場斃命也說不定......
于是他便做出了決定,對自稱最強一錢天師的青年說道:“是你自己走還是我報警?”
“......你真信了這女妖的話啊,她那些話明明漏洞很大好吧!你肯定是中了她的魅惑術了!”
不,你的話漏洞也很大......
寧衍很想跟他說他也沒有資格這么說別人。
在一番對峙之下,任小明終究只能忿忿地放棄了:“哼!你肯定會后悔的!等你的錢被偷光了到時候別找老子幫忙!”留下了狠話后,他便悻悻而去了。
“真是太多謝你救下人家了......”
“嗯?!?
“不過人家擔心那個變態還徘徊在附近所以能不能......”
“不能。”
“......我還沒說完。”
“你家人電話號碼多少,我幫你叫人來?!?
“我家人不在這個城市......”
“朋友呢?”
“我、我也沒......”
寧衍哦了一聲,繼而道:“那我好人做到底帶你去派出所吧。”
“神經病啊!”樓煙眉在心里暗暗罵了一聲,她臉部肌肉頗有些僵硬,她干笑了兩聲:“不用了,那個變態大概已經離開很遠了,我不需要幫忙了。”在寧衍冷漠的回應態度下,她只能灰溜溜地離去了。
看著女孩漸漸隱于黑暗中的背影,寧衍雙眉緊皺,那個名詞再次浮現于心頭上:妖怪......?
這一晚上,他沒能得到確切的答案,內心里也存了更多的疑問,這個世界真的如他以前所見那般簡單嗎?這意外的偶遇又跟那面古怪的鏡子是否又有什么關系呢?
也許只是錯覺,他隱隱總覺得兩者間似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內在聯系,也許......真的是錯覺也說不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