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恐懼仿若化作了黑色且冰冷的手掌，悄悄地穿透了胸腔，將那顆正在噗噗跳動的心臟攥住了......緊緊地攥住了！那雙冰冷的目光便在眼前，似是要噴出兩道猶若實質的精神射線轟入她的腦海里似的。她屏息住了呼吸，不敢喘一口氣，似乎都要憋死了，過得許久，才聽見那人在耳邊說道：“哈哈......開個玩笑的。”
他這么說道。
“我怎么會做這種事情呢，畢竟......我好歹也是個教育祖國花朵的教師嘛，盡管已經被停職了。”
可明明他嘴角上劃過一絲弧度，但他的眼神卻自始至終都是漠然地看著自己，發妖一時間聽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如這樣吧。”他說，“你把她的頭發還給她，然后你再剃光自己的頭發，順便再去派出所承認今晚襲擊住客保安和打壞監控器的罪行......這對你來說該是挺輕的懲罰了吧？至少比起被殺。”言及此處，他頓了頓，他回頭看向了那個先前擒了自己的、帶著一頂棕色軟帽的女孩，“說起來殺死發妖的話，被害者會恢復失去的頭發嗎？”
發妖心中微微一顫，不敢說出，便見那女孩搖了搖頭道：“不能。”發妖知道，自己的性命恐怕終究是能幸存下來了......
夜晚九點四十五分，沒有群星，沒有一弧彎月寂寞地撐在那夜空上。
事件結束后，寧衍和紀臻將謝蜜可送回到了逾州大學女生宿舍大門口，此刻的謝蜜可已經重新長出那頭漂亮的靚麗長發了，甚至貌似比以前還要好看幾分，她向兩人深深鞠躬道：“真的很多謝你們的幫助。”
紀臻抱胸冷哼：“沒必要多謝什么，反正我是收了錢的。”她依舊是那副容易挑釁人的語氣。
寧衍向她點頭示意后，也沒再說別的了。
“師兄，這頂帽子......”謝蜜可有些難為地拿著手中的鴨舌帽。
“就當送你了吧，反正也沒幾個錢，我平時也不戴帽子的。”
“那......好吧，謝謝了！那一千塊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
在謝蜜可走進宿舍樓后，寧衍和紀臻兩人也離開了逾州大學前往附近返回住處的地鐵站了。
途中，紀臻突然說道：“我還真以為你會給她什么深刻教訓了，結果就是剃光了她的頭發，然后讓她去派出所冒領我的罪行？”
寧衍斜了她一眼：“不然呢？難道真的殺了她嗎？亦或者砍下她四肢將她做成人彘？又或者給她拍個裸照然后散播網上？”
“......嚯，原來你真的有比殺了她還惡毒的法子啊。”
“......這不是重點好吧。”
此時已是接近十點左右，沉寂的夜幕上掛著淡淡的下弦月，隱隱有著云層附在彎月旁邊，淡淡的話語也回響在兩人身邊。
“她那種人我確實不爽......盡管她是個妖怪，可真的比人類還要人類。這樣的傻嗶我見過很多次，每一次我都恨不得拿刀在他們身上捅幾個洞下來，甚至先前我說不定真的有殺了她的念頭，可我不能這樣做，你知道嗎？”寧衍淡淡地說著，完全不像是有這么劇烈的情緒的樣子。
“為什么？”
“因為傻嗶太多了，殺不完。”
“......這個回答說的我莫名無法反駁啊。”接著，她話鋒一轉，“不過就算你這樣饒過了她，就如你所說的，她不會真的改正的。而且頭發沒了，她也可以繼續去害人重新長回來。”
“無所謂了，這種沒了隱藏地的妖怪沒太大威脅，而且都會處于害怕中，至少暫時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出手的。如果到時候還有這樣的受害者，她還上了通緝的話，你可以拿她領賞。”
“......養豬啊。”
寧衍笑了笑，接著帶有頗有些疲憊的語氣說道：“雖然殺了她確實一了百了，但她既然融入人類社會里，自然會有對應的身份，貿然殺害了恐怕不妥......當然了，我是不贊成殺人的，哪怕這并不是人，除非真的萬惡不赦。可問題是，傻嗶固然傻嗶，卻不至于去死。‘君子遠包廚’的道理你聽過么？盡管在當時被道家的人認為巧偽，可是如果每個人都自認為是萬物之靈就能隨意殺戮其他生物而不抱有憐憫之心，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對殺害同胞都不會抱有任何同情......其實自古以來就一直有很多人都是這樣。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頭猛虎，誰都有，誰不想殺死違逆自己的人呢，若不是有法律存在的話，正義難得，所以才要珍惜自己最后的良知。”
“頂你個肺啊！”紀臻驀地叫了出來。
“......哈？”
“沒事，只是突然很想罵你而已。”
“......”
“我說你啊，你該不會是個爛好人吧？”
“......不不不，怎么會是。”
“不不不，我看你就是，完全一副爛好人的樣子好吧？對！就是看你這點不爽啊！真的看不慣你這副爛好人的樣子！”
“......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收皮啦你個爛好人！”
“......什么鬼啊？”
兩人吵著的同時，也來到了附近的地鐵站，只是沒想到進了地鐵站的時候卻比想象中的還要擠，紀臻由于體型嬌小反而被人群擠到后面去，不得已之下，寧衍只好回過身去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往前拉，然后一路走去，直至通過安檢，才稍稍寬敞了一些。
紀臻不太愿意回想剛才跟異性親密接觸的異樣感覺，為了擺脫這種奇異情緒，她故意主動引起話題，忿忿道：“這都十點了吧，怎么還這么多人？”
寧衍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以為現在的中學生不用上晚自習嗎？”
“......萬惡的教育制度啊。”盡管她只是在抱怨這些上晚自習回家的學生們提高了地鐵站里的人流量。
及到了地鐵門前等候，也是等候了第二趟才能乘上地鐵，兩人卻是又不得已被擠到角落去，紀臻甚至是背后依靠在另一側的車門上，寧衍為了不讓自己跟她靠得太近，不得不將雙手撐在車門上，然而就這成了一種“壁咚”的姿勢，讓兩人之間的氛圍很是尷尬。
“......要不我們換個位置吧。”
“你確定嗎？”
紀臻看了看自己跟對方的身高，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最后只好沮喪地放棄了：“那算了......”
看來她確實十分討厭自己的矮個子。
況且就算跟他換了個位置，紀臻也沒有可以抓著的地方，而周身反而更多了別的陌生人，這讓作為女性的她反而更加加深了這種不自在感。
地鐵很快便開過了一站，然后停車開門，依舊是很大的人流量，人群自門外一擁而進，恰好寧衍身后背對著他的一個男人不小心在后退的時候踩到了他的鞋后跟，以至于寧衍不小心向前跌了下來，就站在他身前的紀臻連忙偏頭避開，但小巧晶瑩的耳垂卻是被他的嘴唇微微地擦過了一下，最后砰的一下，他整個額頭撞在了車門上。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他身后的男人連忙道歉道。
寧衍再次站穩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額頭：“沒事。”
車門漸漸關閉，然后再次開動了起來，寧衍再次看向身前的女孩時，卻見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自己，似乎有點......想打他的樣子。
“怎么了嗎？”他忍不住問道。
“......算了，沒事。”她很是不爽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左邊耳垂，甚至把自己的耳垂揉紅了。
“......哈。”
地鐵繼續緩緩駛動了起來，總覺得跟身前的男人對視著會十分尷尬的紀臻只好偏著頭，同時拿出手機假裝在玩的樣子，實際上只是在隨便刷刷幾個軟件，打開又退出罷了。
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異變陡生！！
“轟——！！”
整輛列車似乎受到了什么極大的沖擊，猛地向內凹陷了起來，砰砰砰的聲音連連響起，周圍的車窗紛紛爆開碎裂，隨后向四周飛濺，有些靠近車窗的乘客被碎片濺中，響起了一陣陣尖叫聲。就連車燈也突然熄滅了，車廂內一片黑暗，幾乎什么都看不見，只看見一個個驚呼涌動的人影，只聽見一聲聲鬼哭狼嚎。
就是在這意外突然發生的時候，寧衍和紀臻都瞬間察覺到了，兩人立刻往地面撲倒，寧衍撲在女孩身上，旋即背上便傳來一陣陣刺痛感，讓他忍不住連連倒吸冷氣：“嘶——”
“喂，你......”
紀臻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第二波更大的沖擊便來了，整輛列車都被迫停了下來，人群翻倒，車廂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