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會客廳人滿為患，還是十幾天前羅莎來訪的時候。

比起那時金玉滿堂的華麗富庶感，這一次，站滿了整座宴客廳堂的，清一色都是衣冠端正神情嚴肅的男人，以及他們身后跟隨著的傭兵。

伊利里歐表面上非常自信滿滿，但實則嚴陣以待，看到瓊恩踏入客廳的一瞬，他立即起身，爽朗笑道，“我的朋友，你終于來了。”

瓊恩從伊利里歐的聲音里聽出一絲不一樣的氣氛來，他頷首，轉頭看向了廳中的其他人。

除卻服侍伊利里歐的兩名侍女之外，可容納五十人的客廳里站著二十來名面無表情的傭兵、他們身前是一名布拉佛斯的官員模樣的人穿著褐色衣衫坐在客廳正當中，看起來非常顯眼。

瓊恩越過這些人，徑直走到伊利里歐面前。

“這些人，有些意思。遠道而來，就是為了坐在你客廳的中央嗎？我想這里采光大概不錯吧。”

他輕輕笑著，語氣并不算尖銳，不過話中的調侃意思卻很明顯，那名來自布拉佛斯的褐色衣衫很快地臉有些漲紅，不懷善意地看著瓊恩，輕蔑中又帶些尷尬。

“你就是最近頂著雷加之子名義到處活躍的小子吧？看來伊利里歐很絕望，連你這樣的騙子都奉為上賓。”

瓊恩望著來人翹起了二郎腿一副傲慢輕蔑的樣子，不覺微笑，然后不甚在意似的，在伊利里歐身邊坐下，“伊利里歐總督并沒有打破任何協議，潘托斯沒有雇傭任何傭兵，也沒有其他武裝力量。唯一接納的，不過是從維斯特洛逃亡而來的我們，當初他接納丹妮莉絲，現如今他救濟我們，我以為這是非常高尚的行為，并不值得他人攻擊。其他城邦更無資格干預。就算……”

頓了頓，瓊恩又直視來人，補充道，“就算，你是布拉佛斯鐵金庫的使節也不行，納霍·第米提斯先生。”

被直呼其名的人顯然受到了些許驚嚇，作為鐵金庫的秘密使節前來潘托斯，他自然是有任務在身的，不過這個任務可不包括被發掘出真實身份。

然而，千算萬算，他又怎么可能算得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人有著常人無法擁有的“視野”，早就把他的老底兒摸了個一清二楚。

因為這個小插曲，納霍顯得被動了些，不過他并不是個簡單的小角色，當然不會放任自己落于人后，理了理衣衫，他仍做自信滿滿狀，不動聲色道，“我聽聞你已經自立為王，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旗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雷加的名聲如今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威力，你如果只憑這個，想要樹立穩定的人望，牢固的關系，那恐怕真是癡人說夢了。”

事實上，盡管并不知曉瓊恩已經多出兩條龍來，但是擁有一頭魔龍也足夠他成為一件值得投資的商品了。

這就是他的任務：先打壓瓊恩，再給予他希望，然后適當投資他，為鐵金庫謀取利益。

不料瓊恩聳聳肩，“我可從沒打算利用我父親的名聲，雪花旗幟是因為，我姓雪諾，而這世界上所有的私生子，我都會接納。至于雷加，他是我的父親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如果沒有人爭著要提這件事，我也不會四處宣揚就是了。”

納霍有些驚呆，這青年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殊不知瓊恩本就是這個目的。

現在人們提到他，會稱他為雷加之子，但是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有人會稱呼雷加為雪諾之父，那才是他的目標。

要說鐵金庫，在布拉佛斯還是秘密之地時就已經存在了，絕對是淵源已久。眼前之人，明顯是替鐵金庫在做風險評估，然后準備投資自己。

事情是好事情，可是瓊恩并不打算讓人家在自己身上投資，還一副施舍了自己的樣子，古人云得好，餓死不受嗟來之食，人家嗟到了家門口，要是自己就這么順人心意收下去了，日后就要成為維斯特洛大陸上出了名的笑話了。

為今之計，至少要扳回一城，把主動被動轉換一下。

多虧了視野，他才能清楚知道，眼前之人并不只是單純為了和自己談投資而來，還有其他目的。

“納霍先生，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登門造訪，并不真的是為了潘托斯有武裝力量出入而來，畢竟我這里的人合起來也就二十來人，不過就是在維斯特洛大陸失去了家園和賴以生存的土地的人，想要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罷了。我們與鐵金庫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至于被你們趕盡殺絕呢？”

瓊恩看了看納霍，不愧是鐵金庫的使節，表情各種深藏不露一言難盡，光禿禿如瓢一樣亮的腦殼閃著光芒，壓根不知道他那蒙娜麗莎般的微笑是代表著輕蔑、喜悅、還是兼而有之。

不過至少他沒有打斷瓊恩，于是瓊恩與伊利里歐對視一眼，轉過頭來繼續說了下去：

“說到我父親，雷加坦格利安，先生，你愿不愿意見見我的龍？雖然我不打算用自己的出身做文章，但是對于消失幾百年的神奇生物，相信你愿意看上一眼，增加一些樂趣也是不錯的選擇。”

納霍終于點了點高貴不可方物的頭顱，起了身，“在看過你的龍之后，我會考慮資助你的。雪諾先生，不過我想你大概認為有了潘托斯總督的資助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畢竟你剛才對我冷嘲熱諷的態度，實在有些傲慢了。好了，帶我去看看你的龍吧。”

知道他性格記仇，瓊恩也不惱，更不與之分辨，只是笑了笑，道，“不急，我的龍剛剛洗完澡，如果你這時候去見它，可能會影響它的心情。”

瓊恩說的是它，不是它們。

伊利里歐不覺看了瓊恩一眼，有些加倍地佩服起眼前的年輕人來，他什么時候都不忘了隱藏自己的實力，尤其是在眼下的情景里，還能保持這樣的淡然，這個心性在年輕人中實屬難得了。

不過納霍顯然不這么想。

“那么，你現在要我坐在這兒干等嗎？除非你像你的父親一樣擅長唱歌，否則我很難保證有好的耐心。”納霍非常不樂意，略帶尷尬地地重新回到位置上。

自從被瓊恩嘲諷之后，這個總督府客廳中心的位置就顯得有些……燙人P股。

另外，這地方采光的確很好，光線打在他的頭上，顯得霍納光潔溜溜的頭頂，無比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