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不知從哪里來的床上，他立即坐起來問道：“發生了什么？”

“是我的失誤，執政官?！蓖跄系耐型星蜃兂伤{色，說道：“請您處罰我吧！”

馮晨擺擺手：“先不說處罰不處罰的事，剛才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進去之后是莊成棟的視角？為什么我被困在同一天？為什么我無法退出？”

馮晨看不出王南的表情，不過從托托球垂頭喪氣的樣子來看，王南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她說道：“我沒有料到那個土著——”

“他叫莊成棟?！?

“什么？”

“他叫莊成棟?！?

“是。我沒想到莊成棟的情況與眾不同。按照一般情況，經過記憶提取，他的記憶便和他沒有關系，甚至可以作為數據被傳輸，在琉璃星上便可以進行查看。只是按照聯邦之前的規定，像莊成棟這種重要犯人的記憶只能在監獄中進行查看，而且我看到您最近沒有事，才讓您來到這里通過記憶瀏覽器查看他的記憶。”

“但是在您的意識進入記憶瀏覽器后我才發現，莊成棟的記憶雖然被提取了出來，但根本無法讀取。他的記憶就像是一團亂碼堆在數據庫中。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他的記憶數據保持了某種活性，用您熟悉的比喻來說，就像是你往電腦里復制了一個影片，但這個影片卻表現出了自我意識，會自動播放一樣。整件事情充滿了詭異！這時候我已經意識到自己釀成了大錯，打算將您從記憶瀏覽器中叫醒。但是我接著就發現您的意識已經被困在那團記憶數據當中了?！?

“我試著將您的意識救出來，但是我用了很多辦法都失敗了，最后我請求了所有AI的幫助，最后F9494741想出了辦法，把您的意識救了出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蓖跄献詈笳f道。

“F9494741？”

“是的！執政官！”托托球換了一種興奮且榮幸的語氣說道。

馮晨不確定地問道：“你是？”

“我是F9494741，執政官！非常榮幸把您救出來！”

原來托托球還可以更換操作者嗎？馮晨既覺得新奇，又覺得慶幸，他謝了一番F9494741，問道：“你是怎么把我救出來的？”

“就是終結程序，執政——”

說到這兒，托托球忽然不說話了，馮晨叫了兩聲，過了好一會兒，托托球才傳出王南慌慌張張的聲音：“執政官，是我！”

“怎么了？F9494741呢？”

“抱歉！執政官！他因為使用了可能傷害到您的措施，被我們關禁閉了！”王南充滿歉意地說道。

“關禁閉？為什么？”馮晨問。

王南解釋了一下，馮晨明白了。他的意識被卡在莊成棟的記憶中，就像是一個程序卡死一樣，終結程序的話他也就自動離開莊成棟的記憶了，但是這個操作充滿風險，畢竟誰也不知道莊成棟的記憶到底是怎么回事，萬一哪里有問題，終結程序這個操作就會導致馮晨的意識徹底消失。

馮晨聽著也是一陣后怕，他露出惡狠狠的表情：“關！把他好好關一陣！”

一人一AI數落了一會兒F9494741，馮晨又和其他AI聊了幾句，讓所有AI都放了心。馮晨才對王南講起了自己在莊成棟記憶里的經歷。王南一邊聽一邊發出驚嘆聲，隨后說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馮晨問。

“我們不僅僅提取出了莊成棟記憶，我們還提取出了他的一部分靈魂?！蓖跄险f著，托托球又變成了紅色。

馮晨這下知道了，托托球的紅色代表著王南驚嘆或者強烈的感情。

“你具體解釋一下?！?

“在危機時代，我們便證明，靈魂是真實存在的，不過靈魂并不像傳說中那樣玄而又玄，簡單來說，它就是人的意識所在，是生命體內發展度最高級的物質，它是可以短暫地離開生命體，但只要脫離時間一長，靈魂很快就會自我消亡。您在莊成棟記憶中遇到的情況明顯表明了這份記憶具有某種意識，也就是說，這份記憶上附著了一部分靈魂！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份記憶才在記憶瀏覽器中成為了亂碼。”

“這種情況下，您的意識進入他的記憶，就相當于進入他的意識當中，遇到任何情況都是可能的?！?

馮晨捏著下巴想了想，明白了，怪不得莊成棟也說是自己進入了他的意識。

“這樣子的話，我們還能提取里面的信息嗎？”馮晨問道。

“可以，只需要抹除這部分靈魂就好了?！蓖跄献孕诺卣f道：“靈魂還是很好抹除的……”

于是接下來，馮晨目睹了一個大型翻車現場。無論王南用什么辦法，拔電源、通強電、把記憶復制成許多份、用開水燙、用火燒……那份記憶依然是一團亂碼，也就是說上面依舊附著著靈魂。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尷尬，馮晨終于提出了回去的要求，他能明顯感覺到，王南著實松了口氣，看來這位AI也覺得十分丟臉吶！

順便一提，他在莊成棟的記憶中過了十五天，這段時間里現實世界居然也過了十五天！怪不得王南等AI著急上火，他被困在莊成棟記憶力整整十五天??！天知道他的意識是不是已經出問題了？！

馮晨也感受到了來自身體的虛弱，雖然王南這些天想辦法給自己的身體補充了營養，可是身體一直不動總歸是不好的。假如自己再過一陣子才從莊成棟的記憶里出來，可能他的身體也會虛弱到得吃六味地黃丸的地步了。

這么一想，F9494741的操作也不算那么令人臥槽。

“這個監獄有AI嗎？”馮晨離開監獄，來到漂浮在宇宙空間內的白色平臺上后問道。

“還沒有，不過我可以立刻生成一個。”王南說。

“不用生成了，把這地方交給F9494741吧，讓他看看能不能把莊成棟的記憶提取出來?！瘪T晨說。

“是！執政官！”王南說道。

托托球也在這時變成了淡紫色，這下馮晨完全猜不到王南的心情了。

淡紫色，這是什么意思？！

來接馮晨的是另一艘FL級飛船，這位飛船AI也有點兒想和馮晨拍個自拍，然后被王南罵了一頓，最后馮晨還是滿足了他的要求，然后才走上飛船。

飛船尾部流暢地噴出火焰，隨即變化作一道流光，筆直地朝琉璃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