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偏鋒

應該說是非常意外的，艾琳從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話中聽見了這幾個字，波爾他，竟然讓他們走......她看著他猩紅的雙眼，原來剛才的他一直在壓抑自己忍不住攻擊她們的沖動。波爾還有一絲清醒的意識，剛才所有怪異的動作，都是在和腦海里那些不受控制的想法作斗爭。

事不宜遲，艾琳也只能先放下波爾，趁著他還沒有完全被吸血鬼化的時候將安娜一點點的往外挪。

“嘖，沒想到一個午覺起來，這里竟然這么精彩啊。”場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原本喧鬧的觀眾席忽然安靜起來，大家都知道那是誰。安語被仆人簇擁著走進角斗場，裙擺拖曳在骯臟的土地上也絲毫不在意，她揮揮手，從觀眾席上立馬跑下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控制住了波爾，其中一個從身后的工具箱里找出注射器，給他打進去，于是原本瘋狂的波爾忽然安靜下來，不，應該說是就這么昏了過去。

“你對波爾做了什么？!”眼看著波爾就這么昏死過去，艾琳紅著眼眶問道。

“放心。死不了。他的體質比我想象中的好，被低等級的吸血鬼咬了之后竟然還能堅持這么久。聽說甚至一度想要放了你們，真是令人佩服呢。”安語懶洋洋的語氣充滿著不在乎。

“艾琳......我快堅持不住了，頭......頭好痛......”懷中傳來虛弱的聲音，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去看。只見安娜額頭上冒出了很多汗珠，雙頰也開始泛紅，艾琳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面，不出意料的滾燙。安娜發起了高燒，在極度寒冷的環境下赤腳奔跑，任誰也支持不住。

“好了，你們也別看熱鬧了。都走吧。”安語隨即向觀眾席上的人下了逐客令，大家也知道她的脾氣，這場角斗沒有看過癮，但似乎場面出現了意外，安語她對那個跑進來的人類女子異常的重視，所以也不敢再多議論什么了。那些人紛紛走下觀眾席，離開了這里。

艾琳紅著眼眶，那些人，根本就是魔鬼！只知道以觀看別人的痛苦為快樂的魔鬼！波爾會變成這個樣子，安娜這樣被對待，與那些煽風點火的人，脫不了干系！

憤怒的火焰在心里徐徐燃燒著，艾琳緊緊護住安娜不讓任何人靠近。她終究是太弱小了，沒有任何能力去保護別人......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朋友被這樣對待。

“安德魯，帶艾琳回去。”安語看了她兩一會，隨即下了命令。安德魯走向前來，作勢要將艾琳拉走。眼看著虛弱無比的安娜那樣無助的倒在地上。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的話，那么就會有生命危險。艾琳的雙手顫抖著，她已經失去了父母，親人，難道連最好的朋友都要看著她這么死去嗎！不，她做不到！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艾琳只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縱使是滴水未進，面對比她強壯數倍的安德魯，她也毫不畏懼。只見她反手一推，安德魯竟然被推的踉蹌了幾下。

“可惡，她哪里來的這么大力氣？!”安語氣道。可是轉念一想，卻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艾琳沒給在場人思考的任何時間，她掙脫安德魯的束縛，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那本是出發來光暗之城前自己為了防止一些山林中的野獸而準備的。沒想到......呵......在這個時候居然派上了用場，說來真是諷刺，或許有些人，才是真正的人面獸心吧。

沒有任何思索的，艾琳將匕首插入自己的手臂！鮮血頓時從傷口處流出，透過白皙的手臂，一滴一滴地流在地上，劇烈的疼痛感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幾乎要被這種疼痛折磨的暈過去。但是她不能倒下，為了波爾，為了安娜，她必須堅持到最后。

“你瘋了？！”身旁傳來安語的怒吼，身后的仆人也不免愣住了，在這個角斗場上見過太多被吸血鬼打敗的人類，也見過連連求饒的行為，但現在這個人類，這個突然闖入的人類，她那“自殺式”的行為，著實讓他們震驚，從這個女孩眼中，他們居然看到了一種決絕......

安德魯向艾莉靠近，想要奪走她手中的匕首。

“滾！”艾莉冷喝一聲，將匕首從手臂中抽出，轉而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與無畏，生死，在那一刻似乎不算什么了。

“再靠近一步，我就了結了我自己。”她泛紅的雙眼看向安語，冷然道“既然你想讓他們死，那不如加我一個可好？”

安語知道，此刻的艾莉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只得放緩了語氣道“你趕緊放下匕首，你......不能死。”

“呵，是么？”艾琳冷笑一聲，她這是第一次，在安語臉上看到一種叫慌亂的情緒。“安語，你隨意決定人的生死，是因為不把生命放在眼里。如今，竟也學會慌亂了嗎？”

“你胡說！我怎么會......”

“我來告訴你吧，你這么費盡心思，不就是為了完成你那個神秘的計劃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死了，你的計劃，也崩盤了吧。”

可惡，她居然拿自己的生命來做要挾，安語怒火沖天，卻也沒有發作。的確，沒有了艾琳，一切都會成為空想，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她只得耐著性子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治好安娜。安頓好波爾，就這么簡單。”艾琳也知道，此刻與安語談條件已經是在刀尖上行走了，安語之所以與她談條件，完全是因為她是自己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但是安語性格難以捉摸，稍有不慎，若是提出過多的要求，惹惱了她的話，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如今之計，只能是先保住他們的性命。

“好，我答應你。”安語點點頭算是應允，不過，口說無憑，艾琳必須親自看到有人治療安娜才可以。于是，艾琳又提了個要求“我要親自照顧安娜。”

“......”對方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問題，又似乎在權衡利弊，半晌，安語道“好。這是我答應你的最后一個要求，安娜治好后，你們必須分開。”

即便是這樣，也總比見不到面的好。艾琳點頭答應，這件事就算是這么了了。

——

看著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的安娜，艾琳心里涌起許多愧疚。安語原本的目的是自己，卻無端牽連了她和波爾。要不是自己以死相逼，安娜能不能挺過今晚都很難說。她不時喃喃自語，因為發燒而說著一些胡話。

“不，不......別過來......”安娜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不斷地小聲喊著。她在夢里，一定又重現了那樣恐怖的場景吧......要不是親眼所見，艾琳還不敢相信安語是那樣的慘無人道。很難想象安娜在見到自己之前，每一天都是生活在什么樣的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