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奚果然如同她所想那般,出宮之后躲避所有的宦官。
宦官能出宮的本來就少,出宮次數(shù)一般都有限制,屈奚一個平民,如果想避開很容易。
因為她來京城之后也寫了幾本話本,有了一些名氣,最近京城最大話本鋪子趣書齋看上了她,和她簽了契約,如今她日日都要在趣書齋寫文,日子倒也過的充實。
趣書齋身為京城最大的話本鋪子,簽了契約的話本先生一般都有些年紀寫了很久的話本,像屈奚這樣的年輕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但是也有例外。
話本先生中,有一個名為陸時淵的年輕書生,也與趣書齋簽了契約。
這陸時淵的身世有些復雜,他祖上乃開國功勛,曾官至太子太傅,陸時淵的祖父也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
可惜,陸時淵的祖父不慎卷入朋黨之爭,在政治旋渦的席卷之下,整個陸家都獲了罪,三代之內不允許有子弟參與科舉進入仕途。
陸時淵正是第三代子弟。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陸家不再做官,祖祖輩輩的積累依舊足以陸家在京城落腳,不過被打壓之下是越來越落魄,以至于陸時淵這個嫡公子也不得不出來討生活。
無論怎么落魄,那種揉入氣質的世家風骨卻未曾消失,加之陸時淵此人學富五車,性情溫和,乃謙謙君子,所以屈奚倒是十分與他結交。
屈奚達到趣書齋三層特地為話本先生開辟的大廂房時,陸時淵已經(jīng)端坐于案幾之前在寫著故事了。
他左手攬著半袖青衫,右手起落點墨行云流水,有幾縷發(fā)絲垂落鬢邊,一派清越暖熙。
聽見腳步聲,陸時淵抬眸,見是屈奚,揚起一抹溫潤的清淺笑意:“無瑾來了。”
“嗯,子思,今日來的很早啊。”屈奚亦頷首微笑。
子思是陸時淵的字,無論是陸時淵還是陸子思,都是極好聽的名字,但是屈奚卻讀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感受。
陸時淵,陸是冤,不就是表達陸家是冤枉的,而子思,是思子,陸時淵是第三代,陸時淵的兒子自然可以入仕,可不是思子?
當然,這只是屈奚自己的解讀,解讀完之后她就覺得不能正視陸時淵的名字了,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陸時淵。
“子思,你寫到哪里了?”屈奚沒著急去自己案幾旁坐著,反而湊到了陸時淵身邊,探出腦袋去看。
陸時淵身為陸氏子弟,不墜其祖上風骨,習得一手好字,屈奚雖然不怎么懂字,卻也覺得藝術極了。
“你啊,也不怕蹭上墨跡變成小花貓。”陸時淵無奈以筆端點了點屈奚伸的像烏龜一樣的小腦袋,笑意融融:“這本差不多要寫完了,過些時候怕是要另開新書了。”
屈奚調皮地朝陸時淵眨眨眼:“子思,加油,我可是你的小迷弟。”
說句實在話,她瞧見陸時淵,就像是現(xiàn)代遇見了喜愛的同行白金大神一樣,老是想撲上去蹭一口大神的仙氣。
“小迷弟?”陸時淵啞然失笑,縱容地揉了揉屈奚頭發(fā):“倒是個有意思的形容。時辰不早了,快些去寫話本,不然今日完不成字數(shù)被留下,可別來找我哭鼻子。”
“放心好啦。”屈奚笑著起身:“咱倆已經(jīng)到了,剩下幾位先生也該陸陸續(xù)續(xù)來了,我下去給伙計說一聲,先煮著茶。”
屈奚才下到二樓,就聽見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不由有些警覺地從二樓樓梯開出的側窗朝外看。
只見自打那日離宮就再也沒見過的蕭斷瑜正站在店內,平靜地詢問著掌柜:
“屈奚屈先生可在店內?”
“客官您是屈先生熟人?他好像在三樓?您可以上三樓找一找。”掌柜的瞧著蕭斷瑜長身而立,不像是等閑之輩,連忙堆笑應答。
在心里啐了一口掌柜的過于狗腿子,屈奚壓著步子火速竄上了三樓,跑到陸時淵面前噼里啪啦地說道:
“子思,幫我個忙,等會要是有人上來找我,幫我擋一擋,就說我不在!”
說罷,不等陸時淵反應,屈奚便四處搜找著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知為什么,陸時淵很少回陸宅,東家憐惜陸時淵才華,所以特地在三層開辟了一處廂房留給了陸時淵居住,四下空蕩蕩的,屈奚連想都來沒來的及想,一頭就扎進了陸時淵的臥房。
蕭斷瑜沉穩(wěn)的腳步也在此刻清晰起來。
入目就是一位青衣公子閑庭散步般漫翻書卷,并沒有屈奚的身影,環(huán)顧一圈,蕭斷瑜劍眉微挑,沉聲問道:
“這位公子,屈先生可在?”
陸時淵聞言放下手中書卷,不緊不慢地說道:“無瑾他并不在此處。”
無瑾?叫的這么親密?
在心中冷嗤一聲,蕭斷瑜瞇眸打量著陸時淵,陸時淵巋然不動任由蕭斷瑜打量。
面前這個來找無瑾的男子氣質凜冽,如同一把料峭寒劍,此等冷毅人物也不知無瑾是如何認識的。
“既然不在,告辭了。”良久之后,蕭斷瑜勾了勾唇,轉身之前,瞧著右側一處廂房門停留一瞬,這才邁步離開。
陸時淵頷首,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男人臨走的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長。
屈奚躲在陸時淵臥房之后,連大氣都不敢出,聽見蕭斷瑜腳步聲漸行漸遠,這才松了一口氣。
心頭放松之后屈奚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她就這樣鉆進了一個男子的臥房?
陸時淵不知用的是什么熏香,身周處處有寒梅清香,如今這房間之內也好像縈繞著這種沁人心脾的味道,屈奚忍不住臉頰發(fā)燙。
“無瑾,人已經(jīng)走了。”
房外陸時淵的聲音響起,屈奚連忙以手拍了拍臉頰,匆匆走了出去,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子思,實在是冒犯了。”
“無妨,事從緊急。”陸時淵寬縱一笑:“不知無瑾可方便透漏,如何認得這等人中龍鳳?為何要躲他?”
和陸時淵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屈奚知道陸時淵人品,也沒打算隱瞞:
“說來話長,總之就是這個男人想和我斷袖,而我在躲他。”
“斷袖?難不成無瑾喜好……”聞言,陸時淵溫文的面皮有一瞬的僵。
自己平時和陸時淵接觸的很多,知道陸時淵誤會了,屈奚連忙偷笑著解釋:
“我可不是斷袖,子思別誤會。那人是想讓我強行斷袖呢。”
她本來就是個女子,自然不是斷袖,至于蕭斷瑜想把她掰彎,做夢吧,下輩子也不可能的。
“是么?無瑾這么好的人,也難怪有人想與你斷袖。”陸時淵輕笑。
廂房內兩人笑言,誰也沒有注意到,樓梯上有一道輕緩的腳步向下走去。
~~~~~~~~小劇場~~~~~~~~
系統(tǒng):叮——《折宦》男二陸時淵正式上線。
蕭斷瑜:呵,不過如此。
屈奚:嗯嗯,是的,不過如此。那你記得別緊張,別吃醋。
蕭斷瑜:等一下!你不許看他!不許和他說話!這這那那都不允許!
系統(tǒng):叮——《折宦》醋壇子男主正式上線。
作者菌: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