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吳管家從門房匆匆趕來。

沈景嵐在椅子上面已經睡著有些時辰了，吳管家輕手輕腳的走入大廳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干什么。

早上，吳管家就帶著伯府的小廝們在放榜的府門外面搶占位置。

不同于鄉試，吳管家看看周圍的人都在說著自家的學子，看看這些人的穿著，吳管家沒有和這些人搭話茬，自己是伯府管家。

俗話說得好，“官多大，奴多大。”

吳管家可是見多了旁的京官或是地方官想盡一切辦法，央求自己見老爺一面。吳管家看著府門已經打開，讓小廝們分散成八個隊伍。

帶著蒙舍走到正中的一榜處，等候消息。

會試放榜可不只是一面墻，這樣就有很多人擠不上去而看不到自己的名次。

北方的考生和南方的考生分開放榜，也是為了“公平”。

畢竟現在的高考也是由于為了公平起見，將各個省的高考分開來招生，這和大明的南北榜制度有很大的關系。

南榜第一和北榜第一說起來都一樣是會元，但是，在所有讀書人的心中還是認為南榜的含金量更大。

畢竟南榜有著，福建，浙江和江西這三個考生大省。在大明時期，這三個省的學子質量不是一般的高，所以大多數考生都會想盡辦法來入北方的考籍，不過很少有人有這些門路。

吳管家帶著蒙舍也是知道老爺以后的爵位恐怕要落到沈凌的頭上，這也不妨礙現在他對蒙舍的態度轉變。

“管家你看，那是不是少爺的名字。”蒙舍年紀小，眼睛毒的很，一眼就看見北榜第一榜上面的“沈”字。

吳管家根本沒有回答蒙舍的問題，蒼老的手指向北榜最高的那一行。

“少爺中了，北榜第一。吳管家快回府告訴老爺和少爺。”蒙舍忙拉著吳管家的手，發自內心的感覺今天是從蘇州府來到京城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吳管家幾步就跟上了，趕緊上了馬車。

蒙舍趕緊對吳管家說道：“其他的小廝不用告訴一下？”

吳管家看都沒看他，雙手交叉放在面前，眼睛里噙著淚水，“管他們作甚，你可知道，上一次看到有人上榜還是老爺年輕的時候，你知道那時老爺什么名次？”

蒙舍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不是不知道吳管家說的內容，而是驚訝于吳管家如此激動的表情。

吳管家直接將手抓住蒙舍的袖口。

“北榜二十六名，老爺當時是北榜二十六名，當時老夫人的表情我現在都記得，大少爺當時在戰場上喪了命，文遠伯府都快，都快...”

吳管家擦了擦眼睛，“要不是老爺，恐怕咱么家的爵位都承襲不下去。現在好了，少爺是北榜第一。”

吳管家說道這里，眼睛盯著蒙舍：“祠堂的事情，你都辦妥了么。”

蒙舍肯定的點點頭。

吳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一輩子都埋在伯府了，我看到了我最想看的，你以后要在二少爺旁邊好好照顧少爺，不可急躁，不可惹出事端，少爺做錯事要匡正，府上面的禮品不可逾制......”

蒙舍用心得聽著吳管家說的每一句話，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的路。

然后吳管家直接趕往微湖軒。發現少爺沒在那里，問了丫鬟才知道，老爺一夜未睡，就在正廳等候消息。

......

沈景嵐覺得房間中有些異動，睜開惺忪的眼睛，看著面前竟然站著一位老者。

回到當初的一幕，吳管家一直站在大廳，同樣的，沈壽，沈凌也在大廳睡著。

沈妍一早上就去放榜的門墻去看消息了。

沈景嵐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揉了揉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

“吳管家，你這是？”

吳管家當即跪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面，眼睛里含著淚水，“老爺，少爺中了，少爺中了，北榜第一，是北榜第一啊。”

沈壽和沈凌這時候也醒了，不同于沈凌，沈壽直接將吳管家從毯子上面扶了起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二弟中了會元？”

吳管家對著沈景嵐鞠了一躬：“千真萬確，北榜第一，順天府，文遠沈家，沈凌。”

沈景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沈凌這時候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是心中覺得這個名次可能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功勞。

蒙舍這時候從祠堂回來，站在吳管家身后，小聲對著吳管家說了句話，就到沈凌椅子后面候著。

吳管家這時候對著沈景嵐講到：“老爺，祠堂已經準備妥當。”

沈景嵐站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當年中一甲進士都沒有這么高興，自己的成就和自己的兒子的成就顯然不能與之相比。

沈景嵐整理一下妝容，看著沈凌：“你可知道你這名次是怎么來的？”

這一句話可給沈凌唬住了。

自己這個爹是什么意思，我的名次怎么來的？白鹿書院的事情沈景嵐毫不知情啊？

沈凌斟酌再三，剛要說，“孩兒幸不辱命，寒窗苦讀多少載，終是有了回報。”

話還沒出口。

“都是祖宗在九天之上的保佑啊，你趕緊整理一下儀容，一會報喜的就來了。我就知道，這些日子我們文遠伯府的運氣總不可能這么差。”

說罷，直接帶著吳管家去府門迎報喜的人了。

除了蒙舍和旁邊等待著服侍沈凌的丫鬟，所有人一同隨著沈景嵐出去了。

沈凌看著空空的大廳，對著蒙舍問道：“到底是誰中的會元。”

蒙舍看著自家少爺噙著火的眼神，沒敢搭話。

這時候自己要是說句不中聽的，恐怕少不了一頓罵。

沈凌這邊回到吳氏的房間，吳氏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沈凌也不知道吳氏究竟是什么病，自從兩年前就一直這個樣子。

但是聽到沈凌的好消息，吳氏還是強撐著身體，欣慰的看著沈凌說道：“我就知道我的兒子終有一天會金榜題名。”

沈凌握著吳氏摸著自己臉頰的手，說道：“娘，這還只是會試，等殿試一過才叫金榜題名。”

吳氏看著沈凌的笑容，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好轉不少。

這時候沈景嵐派人叫沈凌去府門。

沈凌應了一聲，就帶著丫鬟走出西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