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說完起身走出山洞，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落，許久才平復下來，對申武說：“走吧。”

“去哪里？”

“去祭拜我的家人。”

兩人乘著一葉竹筏順流而下，申武用長長的竹竿維持著前行的穩定，小荷平靜地看向遠方。

“鈴兒···”

“叫我小荷吧，那個傻鈴兒早已經死了。”

“好，小荷，我想問，呃···”申武支支吾吾起來。

“你想問我，還愿不愿意成為魅人？”

“嗯，你可愿意？”

小荷篤定地回答：“不愿意。”

申武有些許失望：“哦，沒事，那我下一世再問你。”

她長嘆一聲：“蜘蛛，我只是你這漫長的七百多年中的十二年，為了這曇花一現的歲月，苦等五百年，值得嗎？”

申武扔下竹竿，坐在小荷對面，堅定地說：“如果我的生命里沒有你出現的那十二年，將會如同一潭死水，索然無味，毫無意義，五百年亦或是一千年，只要能等到你，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我會再等下一個五百年，等你生生世世。”

小荷盯著申武真摯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你傻啊！”

申武笑得很開心：“傻我也愿意啊，只要能在你身邊就好。”

她溫柔地說：“我知道啦，”目光轉向遠方，“姜玲她太自以為是了，總覺得所有善良的人都需要她去守護，弱小的人都需要她去救助，她想當神，也逆天而行強制自己以凡人之身承載妖力，終是敗給了自己的一廂情愿，想想還真是挺可笑的。”

“有沒有后悔之前為了救蘇智奮不顧身？”申武問。

小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作為路小荷的一生漂泊輾轉，食不果腹，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救了我，給了我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家，還讓師父教我琴棋書畫，我第一次知道我如無根落葉般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會有一個終點。知恩不報非君子，也許換一個人我一樣會不顧一切保他性命，只不過那個人偏偏是他，所以我不后悔。”

申武眼含熱淚，目光從未離開小荷：“是鈴兒的性子，我其實一直好奇他說的那件事，當年林正清被罷官是姜伯父做的嗎？”

“我從來沒問過父親當年到底有沒有行賄林伯伯的上級官員，一半是因為信任，另一半則是害怕得到我不希望的答案。后來看到繼任的福城縣令，我大概能猜到當年那件事情的緣由，不過其實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林淵堅信林伯伯是被我父親所陷害，因為他需要一個存在的理由，那就是報復姜家，就如同后來他躲避你的追殺一樣。你想不到他還挺期待你找到他的吧？”

申武笑著說沒想到，開始給小荷講這些年追殺林淵的故事，兩人聊著天和竹筏一起飄向遠方。

在蘇府的余娘不久后收到了桀儂送來的兩封信，一封給她，一封給夏陽。

敬愛的師父：

與您相識兩年，師父待我如姐如母，悉心教導，本該侍奉身前，然徒弟重獲前世記憶，為人子女，父母之仇不得不報。我知蘇智為師父恩人，故留他一命，如今在草沄山頂的山洞中，師父可前往帶他離開。愿師父日后平安順遂，他日若有緣再見，徒弟必報師恩。

徒弟小荷拜上

夏陽：

我已問過那天在夏府殺道士的妖，你父親夏正寧還活著，不過沒了妖心，恐怕時日無多，且珍惜這些日子。夏家沒落后，你勢必不能如之前一般施善，我留了封信給桃子，里面有可以持續幫助貧苦人家的一些想法，你可以帶著他們自力更生，共尋生存之道。往后的歲月愿你一切安好。

路小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