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養傷
- 金階砌玉香
- 靡初迢迢
- 2112字
- 2019-05-08 16:41:12
翠微寺的山是鈺都最高的山,翠微寺的僧人,也是最高待遇的僧人,至少現在是。
圓果大師只是其中一個僧人,相識的貴族也只擷芳一個,只因緣分,而非攀附。能夠這樣為她做一件事,已經算是最高禮遇。
晏南親自把佛珠系在擷芳的手腕上,本就纖細的手感覺又細了,失了原先的圓潤:“你快醒來吧,怪我,那天沒有派人保護好你。”
說來也怪,戴上這顆佛珠后,擷芳的燒慢慢退下,神智也見清晰。
兩天后就可以下床走動,沒什么大礙了,擷芳摸著這顆珠子碎碎念:“這圓果大師的珠子不比那黑玉佩好用,有了這個還找什么黑玉佩。”
兩人都傷了,也不能隨意走動,鄭燮瑜就過來兩人做個伴。他正在一邊看書呢,聽著這個,隨口一問:“什么黑玉佩?”
擷芳道:“是圓果大師說,我戴個黑玉佩可以保平安。只是這黑玉佩聽說一般人壓不住它,找一個別人呆過的會更好。”
鄭燮瑜道:“我對這玉佩少有研究,不過可以幫你問問,依我看這圓果大師還是有些本領的,對你也是很上心,一聽到你有事就給你把這珠子給送來了。”
擷芳道:“嗯,圓果大師與我自然是不同,我五歲那年病了,整日整日的難受,不愿意和人說話,一到傍晚時分又發燒,好幾次都燒暈了。太醫院說建議把我送出去養一陣,父皇選來選去,選中了翠微寺的圓果大師。我在那和小沙彌們一起玩,他們念經,我就在旁邊搗亂,他們若是被我打擾到了,就會受到責罰,圓果大師每次都把我領出來,帶我去山上玩,那段時光真的很自由。”
鄭燮瑜放下書聽著:“那你何時回宮的呢?”
擷芳抱膝而坐:“其實我很不愿意回去,在山野里自由自在的,多好。可是父皇說我是皇長女,必須回去接受皇長女的教育,我的身份注定的責任,不能逃避。”
“自然,尊貴者的責任是付出自己的一生。”鄭燮瑜道。
“在宮里我過得很不開心,這三年里,父皇努力耕耘,居然給我添了三個妹妹,三個弟弟。他們都在母妃的庇護之下,又有人照顧,而我則認皇后娘娘做母親。很多時候我不想生氣,只想自己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可是他們不讓我安生。那時候我撿了一只小貓咪,白絨絨的,臉圓圓的,我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絨絨。養在宮殿里,每天給它吃小魚干,和它相處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可是有一次我和一個公主起了爭執,它可以哭著沖向母妃的懷抱,沒過幾天,我的小貓咪絨絨被毒死了,口吐白沫,四肢挺直,躺在墻角。我找了塊紅綢子給它包起來,葬在我殿前的柳樹下,這么多年了,我都快要忘記這事了。自那以后,我再沒養過小動物,只是自己種些花草,若是被人鏟了去,我可以再種。圓果大師最擅長種曇花,那時候我晚上熬不住,先睡下,到了時候,他來喊我去看。”
鄭燮瑜眼中帶著欣賞之色:“所以你的性格就像山水一般,沉靜溫柔卻保羅一切。”
擷芳哈哈笑著:“原來你覺得我沉靜溫柔,哈哈,晏南經常說我鬧騰,父皇也說我是跳脫的,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我不愿意多說話而已。反正我已經是受寵的長公主了,愛做什么便做什么。”
鄭燮瑜道:“你現在真的很自由了,能夠肆無忌憚的去做一些事。不管在哪里,自由都是罕有之物。”
擷芳搖搖頭:“你不懂,我的自由是我自己給的。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兩人相視一笑,擷芳撿起他看的書,竟是詩經。
《北風》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
惠而好我,攜手同行。
其虛其邪?
既亟只且!
北風其喈,雨雪其霏。
惠而好我,攜手同歸。
其虛其邪?
既亟只且!
莫**狐,莫黑匪烏。
惠而好我,攜手同車。
其虛其邪?
既亟只且!
“太傅,你有何見解?”擷芳問。
“公主,臣的見解與公主一樣,如今病中,借此機會,偷得浮生半日閑,就拿來看看。”鄭燮瑜不動聲色的躲避了。
擷芳笑吟吟:“你這詩經借我幾天。”
鄭燮瑜道:“不過是本書而已,我這有本書我想你會更感興趣。”
擷芳問:“什么書?”
鄭燮瑜拿起狐皮大衣給擷芳穿上:“走!去書房。”
這幾日風大,還是入骨的寒冷,一路的草木還是一片蕭條之事。一到就趕緊關上門,“快,到這暖暖手!”鄭燮瑜拉著擷芳過來。
擷芳搓搓手,已經有點泛紅,鄭燮瑜找了個手爐過來,擷芳揣在懷里,這書房可能是鄭府最大的屋子了,收拾的干干凈凈,墻面上掛著好多畫,山水花鳥都有。
書架都是檀木架,油光锃亮,想來每日都有人收拾,每本書都被靜心包裝過。
“你來看這,我收集的民間話本,很有趣的,你可以都帶著去看可比這《詩經》有趣多了。”鄭燮瑜一本本拿出來,摞到桌上。
擷芳隨手拿起一本翻開看看,言語風趣,行文跳脫,多是清新之語,看完心情大爽。
“果然,你懂我,阿瑜。”擷芳拍了拍他的肩。
鄭燮瑜坐在一邊繼續看書,書房里安靜極了,擷芳很快的看完一本,再看又會沉迷不想起,索性找了個筆,在那畫畫。
鄭燮瑜坐在窗邊,他嫌屋子熱了些,小風細細,吹動了頭發,眼睫毛又濃又密,低垂著,姿態優雅,美男如畫。
擷芳手笨,囫圇幾筆,不大像,索性自由發揮起來,給他畫上胡子,戴個破爛帽子,衣衫襤褸,再在臉上添了道刀疤,竟完全看不出原像來,這個樣子好笑極了,擷芳在腦海中構想著他沿路乞討的畫面,吃吃的笑起來了。
鄭燮瑜抬頭看她正盯著畫傻笑,走過去一看:“你這筆法粗糙了些,但是創意很好,我都沒想到我可以是這樣。”
擷芳的筆一哆嗦掉落在地上:“你看出來了?”
鄭燮瑜笑瞇瞇的:“你畫的很好的。”
擷芳想要撕掉,鄭燮瑜搶了過來:“不錯,公主賞賜,臣領賞了。”
擷芳心中大喊“敗筆,敗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