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宮門，擷芳抽出手來：“走吧！”

完顏轅道：“你不高興？”

擷芳道：“只不過是約定，做戲而已，何必較真。”

完顏轅道：“后宮婦人都是如此，今日為難你了。”

擷芳白了一眼道：“你看戲看得正起勁，也不發表一下感想？”

完顏轅道：“沒想到，你口才了得，將來還要仰仗你替我肅清后宮。”

擷芳道：“后宮之人，心思陰毒者居多，今日我掃了她們的興致，駁了他們的面子，將來我要是失勢，定然是要受他們欺負的。”

完顏轅道：“平日里，你可以不去見他們，以后我都跟著你，只是后宮婦人軟刀子遞的快，怕你無力應對。”

擷芳道：“所以今日，你是想看看，我如何舌戰群儒？”

完顏轅笑道：“王妃厲害，縱觀鄴國，再找不出第二人來。”

馬車舒適，只能聽見輕微車輪軋過的聲音。

不管做出什么決定，日子是自己的，還是要過下去。

擷芳思忖半天，才說：“完顏轅，你我是夫妻，不論真假，在臺面上，互相幫襯是必須的，不管我是否能夠舌戰群儒，你應該做你該做的事。”

完顏轅道：“其實，我也擔心，只是，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能力，一直以來，我習慣了軍隊的作風。”

擷芳道：“英雄磨利爪，弱者靠智慧。我的能力，只是如此而已，不像你威風八面號令三軍。”

完顏轅道：“我已視你為妻，夫妻一體，遮風擋雨，是我該做的。”

擷芳道：“你是大樹，我只是菟絲子，只能攀附你的權勢而生。”

完顏轅道：“你……未免太小看自己了，我一直認為，你是可以同我并肩而立之人。”

擷芳道：“是你高看我了。”

完顏轅道：“不說這個，我帶你去看個地方。”

田野空曠，綠草如茵，只有一片黃色的土地發出嫩色。

擷芳走下去，兩個細長的葉子綠的可愛，這里可以種這個。

“完顏轅，如果今年這些麥子收上來了，就發下去，讓百姓耕種。”擷芳滿臉笑容。

完顏轅道：“好。”

一閉眼，仿佛已到收獲的季節，鄴國土壤與昭國不同，擷芳特意查了很多書籍，問了很多人才找到這種子。希望有朝一日，鄴國安寧，我也能夠獲得自由。

完顏轅蹲在一邊：“你知道我為何喜歡你嗎？”

擷芳道：“不知。”

完顏轅站起來，伸手想要拍下她背后沾的土，擷芳無意識的躲開了，只好假裝摸自己的衣服：“因為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想法，內心深處最純粹的欲望，可你又很善良，從無利用之心，能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和你一樣美好。”

擷芳離他一尺遠站著：“沒想到，你對我評價這么高。”

完顏轅道：“我在軍營這么多年，一個人習慣了，可是那天看見你，我就知道，我們之間一定會發生些什么，鄭燮瑜氣勢洶洶來把你帶走，我還在猜想，你是什么身份，又是相似的名字，當時理所應當，覺得你是他的妹妹。”

完顏轅背著手走來走去：“習慣孤獨的人，心里突然有了幻想，還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擷芳道：“難道，這些年，你就沒有別人，沒有一個女子讓你心動？”

完顏轅道：“其實，自打我母妃去世，我就隨著我二哥進軍營去了。后宮的那些膈應人的小事最消磨人的精神意志，心中本就郁悶，幸好我二哥帶我去邊境，廣闊的天地，鮮血戰爭，我浸淫其中，說不清楚喜歡或者討厭。騎馬馳騁，斬敵馬下，這雙手不知沾過多少人的血。我是從血里走出來的，而你是從那些勾心斗角里走出來的。我渴望安定，不想弒殺，可是為了百姓不得不這樣做。你在皇室受盡寵愛，也見識過各種手段，依然能夠活的單純理智。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在街上救了幾個孩子，有輛馬車太快了，驚動了行人。”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擷芳恍然大悟：“原來那一日是你！”

完顏轅道：“我并非有意隱瞞，只是當時不便出面。”

擷芳道：“沒關系。”

完顏轅道：“我的父汗已經老了，他也希望安定，而且是唯一一個能幫他的人。鄴國的天下得于馬上，可能不能永遠只在馬上，沒有糧食，吃不飽的百姓怎么能安居樂業呢？”

擷芳道：“所以你選擇了我這個喜歡種地的公主。”

完顏轅搖搖頭：“對于你，何須更多優點，選擇你是我早就想好的。”

擷芳一下一下揪著野草：“可……雖然如此，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不喜歡你。在我的心里，有另外一個人，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愛上別人的能力。”

完顏轅道：“我懂，我愿意等，此生不悔。”

擷芳道：“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你要是有喜歡的女子，我會幫你打理好一切。”

完顏轅道：“擷芳，你這樣……我有點受傷。”

擷芳歪著頭看他，他也看著她，兩人笑了起來。

有些事，說了等于沒說，做了等于沒做，心知肚明，互相理解，就是最好的狀態。

在他的面前，擷芳沒有任何的想法，所以也不會多想。

擷芳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會幫你的，我哥哥也會幫你的。只是，我哥哥說，昭國戰馬稀少，還希望你能夠幫他。”

完顏轅道：“嗯，我會的。不過，晏南他，有睥睨天下之貌。”

擷芳一愣，趕緊笑：“你是個大將軍，還這么迷信嗎？”

完顏轅并未回答，但一副很篤定的樣子，與她一起笑。

“府中的事，你就做主吧。我平日里都在軍營，若是事事都來問我，恐怕府里有人要欺負你的。”完顏轅道。

擷芳道：“多謝，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若是有哪個真是不長眼還缺心眼，我可就……”

完顏轅趕緊道：“放心，我府里沒什么近身侍奉的丫鬟。”

擷芳上下打量他：“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喜歡上那家姑娘，喜歡就娶吧！”

這事還越說越不清了，完顏轅轉移話題，開起玩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