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錦沒有說話，只是繞過他，朝書房走去，書房不大，里面放的都是她平時看的書，其中大部分記載的都是關于海面之上的世間萬物。

自從凌緞搬來之后，書房和她自己的房間算是唯二的私人地界，其余的地方，她去哪里凌緞都要跟著。

“凌錦，你先等等，我有要事跟你商量……”凌緞跟著凌錦的腳步，他總覺得她似乎變得有些奇怪，感覺好像在生氣。

“殿下若是有公務相商，還請明天再議，時間不早了，臣要休息了。”腳步飛快的凌錦忽然停下，匆匆轉過身，對著她身后的凌緞行禮道歉之后，便又大步流星地朝書房走去。

“我知道你累了，可是這件事情很重要，明天就來不及了……”凌緞滿頭霧水，以前的凌錦，可不好會這么早就休息，平時若不是他催著，凌錦恨不得能好幾個晚上不睡，今天這是怎么了?

凌錦聽了凌緞的話，腳步微微有些放緩，她從未見過凌緞這樣慌張的模樣，說不定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這件事，事關你我的未來，也龍族未來，不能再拖了，要不是今天的地震，我也沒有想到事情進展的這么快……”凌緞見凌錦腳步放緩，急忙大步走上，站在凌錦的面前，神情急迫，言辭懇切。

事情的進展……的確是很快…短短幾個時辰，就能答應凌崇去見他的小女兒……

凌錦想到此，面容又冷了許多，她抬眸看了一眼凌緞，轉身繼續朝書房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冷聲道：“殿下如今已經不再需要臣的意見和輔佐了，況且如此私密之事，臣也不便插手。”

“等等，你怎么又走了!”凌緞拉住凌錦的手腕，卻被對方狠狠地睜開。

“殿下日理萬機，還請休息吧，臣也要休息了。”凌錦這次連一個眼神也不愿意給他了。

“凌錦!給本殿站住!”凌緞一邊疑惑，又一邊惱怒，他能明顯感覺到凌錦的怒氣，而且肯定是針對他的，但到底是何緣由啊……

凌錦……本殿……

她記得這是凌緞第二次在她面前如此稱呼自己，第一次是他剛剛降世，她們在逆鱗洞的初見，他稱自己為本殿，是想要她在他面前不要那么拘謹。

“……”凌錦聽話地站住，但卻低著頭不說話。

“阿錦，你今天怎么了？”凌緞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這才柔聲地問道。

“是不是因為凌崇長老的話?他的話你不用在意，我是圣子，整個龍族都歸我掌管，只要我不讓你退位，你就永遠都是龍族的族長。”凌緞微微彎腰，好讓自己能平視凌錦。

圣子……對啊，他是龍族圣子，本來就是要受萬人敬仰，然后再娶一個溫柔可人的圣妃，攜手到老，若是以后還有別的喜歡的，也可以如他所愿地娶回來。她不過是父母雙亡的一條錦龍，當了個族長卻又不討好，又有什么資格同他生氣呢？

凌錦爆燥的心瞬間冷靜下來，不僅是冷靜，還帶著一點點痛意。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生氣，同樣也不知道心口的疼痛為何而來。

“殿下，臣剛剛失禮了，還望殿下恕罪。”凌錦又恢復了平常的燕樣子，冷然清麗，再也不見剛剛那些如火的情緒。

一切都冷靜地太快，凌緞也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眼前他熟悉的凌錦，冷淡的氣質配上她略顯蒼白的皮膚，他忽然有些懷念起生起氣來的凌錦，至少那個時候的她還有幾絲煙火氣，不像現在這般難以接近。

“我剛剛的語氣也有些不好，你也別在意。”

“臣惶恐，是臣失禮在先，殿下不降臣的罪已經是開恩了。”凌錦垂眸，語氣恭敬卻刻板。

一瞬間，凌緞以為自己又見到了初見時的凌錦，說話一板一眼的，從里到外都是徹骨的冷。

“阿錦，你到底怎么了？”凌緞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抬手抓住凌錦的肩膀，迫使她抬起頭來。

“回殿下，臣無事。”凌錦罕見地主動直視凌緞，坦蕩堅定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一點旖旎的少女心思。

“不可能……”

“殿下不是說有要事相商，殿下請講，臣洗耳恭聽。”

凌錦和凌緞同時開口，可第一次，凌錦將凌緞的話壓了下去。

“要事……對，要事要緊，來，我們坐下說。”凌緞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先把龍珠的事告訴她，好讓她帶領全族一起準備，至于她生氣的事，他們以后還有很多時間來搞清楚彼此心里都在想什么。

凌緞和凌錦在庭院中間的珊瑚小凳上坐下，然后凌緞又設下一個結界以防外人偷聽。

娶個妻子都這么謹慎，不愧是圣子……

“阿錦，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要聽好，牢牢地記在心里，而且不要告訴其他人，這件事情就如同我剛剛所講，事關龍族的未來，也事關你我的未來。”凌緞格外嚴肅的神情讓凌錦有些疑惑，同樣也有些緊張。

似乎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圣子放心，臣會保守秘密的。”凌錦點點頭，眼神間盡是堅定。

“阿錦，今天之后，你可能會比現在更辛苦……”凌緞看著她燦若明珠的雙眸，忽然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她龍珠的事，到底要不要讓她和自己一同承擔風險。

“輔佐殿下，乃是臣的終身之業，就算辛苦，臣也毫無怨言。”

凌錦此話，完完全全地出自真心，不論凌緞以后會和誰相伴一生，她永遠都會盡心盡力地輔佐他——以臣子的名義。

“即使會遭受族人誤解?”凌緞此問的答案，他已經知道一半。

“是，臣從不怕族人誤解。”

他不在時是便如此，更何況是為了他。

“即使會走上一條荊棘之路?”凌緞從來都不忍心看凌錦受苦，但是只有這件事，他想要和她一同度過。

“是，臣意已決，殿下盡可放心。”凌錦展顏一笑，這一笑，罕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