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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溫柔的哀傷

深藍愛情

小的時候,明亮溫暖的下午,她會站在他家的窗下,高聲喊著他的名字。然后他會從窗口探出小小的腦袋來回答她:“等一下,3分鐘!”

但她通常會等5分鐘以上,因為他會躲在窗簾后面,看著她在開滿花的樹下一朵一朵的數著樹上的梨花。當他看到分不清哪個是花,哪個是她的時候,才會慢吞吞的下樓去。她看到他,會說,你又遲到了。然后,他們就開始玩辦家家,她是媽媽,他是爸爸,卻沒有孩子。

她把掉下來的花瓣撕成細細的條,給自己的小丈夫作菜吃。

上中學的時候,她和他約定每天早晨7:00在巷口的早餐鋪見面。她總是很準時的坐在最里邊的位置,叫來兩根油條。7:10分以后,他拖著黑色的書包出現在有些寒冷的陽光里。懶散的表情。臉上有時隱隱可見沒擦干凈的牙膏沫。她看到他,會說,你又遲到了。然后他坐下來開始吃早餐。她把他臟臟的書包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把粗大的油條撕成細細的條,給他配著熱騰騰的豆漿喝。

高中畢業典禮那一天,他們去了一家婚紗店。她指著一套婚紗對他說,她好喜歡那套婚紗。他看那套婚紗,它不是白色,而是深藍色的。藍得有些詭異,有些憂郁,就像新娘一個人站在教堂里,月光掉在她如花的臉上時,眼中落下的一滴淚。

然后他輕聲告訴她:“等你嫁給我的那一天,我把它買給你。”

大學他們分居兩地,當她打電話詢問他的信什么時候會到的,他常常回答她大概3天以后。而她接到信的時候,已經過了7天。于是她會在回信里包上新鮮的玫瑰花瓣,然后寫道,你又遲到了。

她把日記撕成細細的條,夾在信里寄過去。她想如果他細心的把那些碎條拼起來,就可以讀到她在深夜對他的思念。

畢業以后,他們有了各自的工作。有一天他說要來看她,于是樸素的她第一次化了妝,匆匆趕去車站。她看著空蕩蕩的鐵道,覺得那是些寂寞的鋼軌,當火車從它身上走過,它會發出絕望的哭聲。

火車比預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她看到他變的比以往更加英俊,只是眼中少了一分懶散。接著她又看到他的身邊有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子,他介紹那是他的未婚妻。

她只是說了一句,你又遲到了。

那天晚上,她把他寫過的信撕成了細細的條,讓一團溫柔的火苗輕輕舔拭著它們的身軀。

他結婚那天,也邀請了她。她看到新娘是如此的美麗,穿著一套潔白的婚紗。那婚紗白得十分刺目,像是在譏諷她的等待。沒有人發覺她在暈眩。

第二天她就搬去了一個小城市,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決心要從這個世界里蒸發,從他的生活里蒸發。

他像大多數都市里小有成就的男人一樣,經歷了事業上的成功,失敗,離婚,再婚,再離婚,再結婚,喪妻。在他的生命里路過了許許多多的女人,她們有些愛他,有些被他愛,有些傷害了他,有些被他深深的傷害。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當他恍惚記起曾經那個站在開滿鮮花的樹下一朵一朵數梨花的小女孩時,自己已經是七旬的老人了。

他尋訪到了她的訊息,他認為自己應該帶一點見面禮給她。后來,有人告訴他,她一直都沒有結婚,她似乎在等待一個約定,只是這個約定的期限不知是在何時。于是,他知道自己該買些什么了。

他花了很長時間去尋找一件深藍色的婚紗,他的確找到了很多件,只是沒有一件像當年那套一樣,有著孤獨新娘在月光下的第一滴眼淚感覺的深藍色婚紗。終于,他從香港一位收集了很多套婚紗的太太手里買下了那樣一件婚紗。

那位太太聽過他們之間的故事后堅持不收錢,但他,還是付給了太太55元錢,那剛好是他們結下等她嫁給他他會買這套婚紗送她的約定之時,直到現在已經有55年。

他帶著那套深藍色的婚紗,匆忙趕到醫院。他從不知道自己70多歲的身體居然可以跑的這樣快。但是時間是最作弄人的東西,在他懷抱那堆深藍色的輕紗踏進病房的那一刻,她停止了呼吸。

他覺得這一幕是那么似曾相識,只不過不同的是,她不能再對他說一句,你又遲到了。

她一直都在等待約定的期限,盡管他總是遲到。

但她從沒想過,那最后一個約定的期限,就是她一生的時間。

錯過你

夜色迷離,霓虹妖冶。

我斜靠在小巷的槐樹下,點燃一支煙,夾在纖細的手指里,裝模作樣地把煙霧吐在路燈黃色的光暈里。我在等一個人,等一個我想與他談戀愛的人。

終于望見遠處走過來的人影,我心里有些緊張,掐滅手里的煙,裊裊婷婷地迎了過去。我特意穿了一件紫色暗花緊身裙,領口很低,露出一片水瑩的白,我預感他定是喜歡這樣的女子。我眼睛輕佻,嘴角上揚,風情萬種地擋在他的面前。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男子眉眼的時候,他就突然一頭扎進我的懷里,我聞到了熏人的酒氣,接下來,便有溫熱而腥臭的液體,順著我的領口粘稠地流進我的胸部,他吐了,實實在在地吐了我一身。就這樣,我在燈火曖昧的小巷里與一個我滿載崇拜想要同他戀愛的男子相遇了,我曾設想過無數相遇的場景,卻做夢也沒想到是這么惡心的相遇。

他就這樣粘在我身上不肯起來,我從他身上摸到鑰匙,費勁力氣地把他拖進他的臥室。然后,我在他家的浴室清理那些惡心的污漬。當我清理干凈時,他已熟睡。我細細地打量著他,細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翹的嘴唇。嗯,長的還不錯。我忍不住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頰,曖昧的氣息就在空氣中緩緩流動。莫言,我終于找到了你。

我是一個自由撰稿人,以文字為生。莫言與我同為一家雜志社寫稿。我喜愛他的文字,他寫的愛情故事總是纏綿悱惻,愛得滿身傷痕,傷得刻骨銘心。他的那些句子那些情節,像蔓藤一樣緊緊纏住了我的心,讓我心疼的無法呼吸。他的文字是毒藥,我中了毒,無法自拔。雖然莫言總是以女人的角度來寫文章,可是我預感他一定是個男人。他該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了解他,想要走近他,想要愛他。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和這個男人轟轟烈烈地愛一次。

折騰了一夜,我躺在莫言的身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當我睜開眼睛時,已是清晨。莫言的臉活生生的趴在我面前,他的眼眸漆黑深邃,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真是好看。我正欲開口說話,莫言的手指就按住我的嘴唇,“噓,什么都不要說。”接著,他的唇就堵了上來,我在這個男人性感的索取中,激情地顫抖著,這個吻那么綿長,那么甜蜜,仿佛我們都已彼此等待了一千年,命中注定的美好。

莫言成為了我的愛人,我們開始美好的愛戀。雖然我一直迷惑,莫言怎么會那么容易地迷戀上我呢,但是我被突然而至的幸福沖昏了頭腦,失去了思考一切的能力。我們之間是如此的默契,毋須太多的言語,他神奇的知道我的一切嗜好,并樂此不彼的給我滿滿的驚喜。他知道我寫文時喜歡喝Cappuccino,他知道我喜歡吃秦家坊的面食,他知道我喜歡穿伊維妮的裙子……總之,他給了我最完美的愛,滿足了我對男人和愛情的所有幻想。

每個夜晚,我們都會親吻纏綿相擁入眠。莫言會緊緊地抱著我,無可抑制的欲望讓他顫抖地喘息著,但是他卻不肯占有我。他說,錦素,我愛你,我一定會娶你,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感動地淚水盈盈,當初我費盡心思地找到他,誰曾想,莫言卻在一開始就愛上了我,給了我足以依靠一輩子的愛。我總是不敢相信我會如此好運,他的愛,于我,仿佛一場春夢,一個傳奇。

與莫言在一起,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愛情的滋潤,讓我的文章越寫越好,發表率直線上升,而莫言反而日益安靜下來,不見他再寫故事。他說,他有了我,就不需要再從華麗的故事里尋找安慰和溫暖。我央求他為我寫一篇文字,我想知道他在熱戀中會寫出怎樣的文字。

盛夏酷暑,天氣熱的要命,莫言去為我買愛吃的冰花。我懶懶地躺在床上,構思我新小說的結局,設想了幾種結局總不盡如意。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完美的結局躍入腦海,我連忙爬起來,打開莫言的電腦,莫言的QQ自動登錄,下面的小喇叭不停地閃爍,我好奇地點開:草稿已發到你的郵箱里,你整理一下發表吧,太久不寫文字,她會懷疑的。

一種不詳的預感讓我極度恐慌,我緊張地打開郵件,是一篇已完成的草稿,如此熟悉的文字啊。我努力地理清自己的思路,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天天呵護我愛我陪伴我的莫言,竟然是假的。我的大腦仿佛瞬間空白,往日的疑惑都呈現在眼前,為什么這個莫言一開始就輕易接受我?為什么他知道我的一切喜好?為什么他在我面前從來沒有寫過文字?被愚弄的感覺讓我幾乎眩暈,心里有支離破碎的聲音。

“錦素,你的冰花來了!”莫言打開房門,快樂地喊我。下一刻,他看見我坐在他的電腦前,我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和憤怒。他瞬間明白了一切,他默默地坐在床邊,良久沒有說話,空氣也仿佛凝固一般,冰花以極快地速度融化著,就如同我漸漸冷卻的心。“請給我一個解釋!”我打破了靜寂。

他走過來,用力地抱著我,有溫熱的液體流進我的脖子里,燙在心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知道,這一天終會來的。可是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我叫陳塵,莫言是我的朋友,我們同時愛上了你。”

“我要見他,我要見真正的莫言。”我冷冷地推開他。

一處古典而干凈的住宅,庭院里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道,一棵蔥郁的香樟樹下,端坐著一個肌膚白皙的男人。看見我們進來,他微微一愣,然后招手讓我們坐下。我看著對面陌生的男人,心里涌起絲絲柔情,他就是我日思夜想的莫言啊!就是他,和我夢想中的一模一樣。莫言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站起來給我沏了一杯清茶。我低頭泯了一口,極力掩飾內心的惴惴不安,我不確定面前的莫言是怎樣的心態。

這時,陳塵對我說道:“是的,他是真正的莫言,我們是筆友,也是最親密的朋友。我們都欣賞你的文字,并且通過文字喜歡上了你。早在一年前,我們就開始注意你了,我們找到了你的住處,細心觀察你的一切,所以我們才會知道你的一切喜好。尤其是莫言,他愛你很深,但是他不能開口說話,因為他從小就失去了語言能力,是一個啞巴,他認為他沒有資格去愛你。當我們發現你同樣也喜歡莫言的文字,并開始尋找他時,莫言既興奮又痛苦,他興奮的是你也同樣愛上了他,他痛苦的是害怕你知道真相,會打碎你心中對莫言的美好幻想。于是,他讓我以他的身份與你相遇,并讓我好好地愛你,給你所有的幸福。”

陳塵的一番話讓我淚流滿面。原來啊,原來如此。我終于明白莫言的文字為什么總是充滿蝕骨的憂傷。當我和陳塵花前月下談情說愛時,莫言是怎樣獨自咀嚼痛苦和寂寞啊。我慢慢地來到他身邊,深深地凝視他的雙眸,他是那樣的完美,就算不說一句話也能散發出只屬于他的獨特魅力,他身上散發著清涼薄荷的芳香,讓我好生熟悉,仿佛他一直在我身邊。是的,他的確一直在我身邊,只是我沒有覺察。

莫言躲閃著我灼人的目光,低下頭,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道:文字和一個人不能等同,你可以因為愛一個人而愛他的文字,卻不能因為愛文字而愛上一個人,現實和幻想會有天壤之別。這些天,你與陳塵在一起不快樂?不幸福嗎?我把那張白紙緊緊地攥在手里,堅決地告訴他:“不,我愛的是你,我愛的是真正的莫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和莫言一直僵持著,我不想再耽誤下去了,心念一定,我便伸出一雙纖細的手捧起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頰,閉上雙眼輕輕地吻住了他的唇瓣,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我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回過頭我對陳塵說,“謝謝你,謝謝你帶給我那些快樂的日子,假如我不知道真相,也許我會一直與你愛下去,但是現在我找到了莫言,對不去,我愛的是他,請你原諒。”

陳塵苦笑了一下:“看來你終是不屬于我的,莫言,我把錦素歸還給你,她一直是你的。祝你們幸福。”

我輕輕地握住莫言的手,他冰涼的指尖在我的溫暖下逐漸升溫。

我想,我終究沒有錯過花期。因為我找到了我的愛人——莫言。

遙望愛情

音樂低沉的咖啡館里,程謙坐在我對面,輕攪著杯中的咖啡,忽然抬頭問我:“現在的你,可好?”

“挺好,就是落魄如昔。”我看著他,笑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答案。程謙也笑:“你還是沒變,那樣愛開玩笑啊。”

這就是程謙,我說什么他都覺得我是在和他開玩笑。五年前,我告訴他我愛他,他說沫沫別開玩笑了,三年前我說我要離開深圳,他還是說沫沫別開玩笑了,再后來我跟他說我要和邱陽結婚了,他依然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是的,我還是這樣愛開玩笑。你呢?”我欠了欠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喝一口咖啡,撩一下長發,“是不是也如從前那般,固執倔強,不輕易相信別人!”程謙,既然你覺得我說的話都是玩笑,那么我就借著玩笑的名義刻薄地說你一次。

程謙看著我,試圖從我的表情里找到些許的痛楚或者歡愉,盯得久了,眼睛蒙上晶瑩的亮,眨一下便可以淚水汪汪。就在我要產生慚愧情緒的時候,他突然說話:沫沫,我要結婚了,這個月底。

我還是那樣坐著,微笑,然后對他說恭喜祝福的話。換作以前,五年以前,如果程謙對我說他愛上誰了或者要和誰相守一輩子的話,我一定心疼成傷,一定難過地徹夜不眠,因為那時我愛程謙,愛得隱忍而卑微。可是現在不同了,他說什么都傷害不到我了,他愛誰娶誰都不再與我相干,因為我不再愛他了。

夜晚十一點,我和程謙從電影院出來,他隨手點了一支煙,狠狠吸了幾口,然后又看著我笑了笑:“再見了,沫沫。”表情落寞,語氣凄涼。

“再見,程謙!”我跟他禮貌而客氣地握了握手,之后微笑著轉身離開。是的,再見了,程謙,再見了,我愛你的那些舊時光。

15年前,6歲的我跟著媽媽搬進了那間四合院,住在那里的孩子都欺負我,他們揪我的辮子,拿小石子砸我,圍在我身邊起哄:夏小沫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夏小沫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

幼小的我只能在他們尖銳的叫喊聲里無助地哭泣,絕望又滿懷悲傷。是程謙,小小的程謙,適時地出現,擋在那群孩子面前,喝退了他們,對我伸出了希望的手。當時的他,在我的眼里,就是英雄,是救命的稻草,所以后來的后來,我義無返顧地做了他的小跟班,并且奮不顧身地愛上他,一跟十幾年,一愛小半生。

小學五年級,跟著程謙,認識了邱陽,隔壁班的班長,比程謙大一歲。兩人為了爭奪乒乓球臺扭成了一團,邱陽那時就比程謙高,體重上占了優勢,沒一會就把程謙壓在了身下。倔強的程謙像一頭暴躁的小獅子,一邊面紅耳赤地掙扎,一邊朝站在一旁慌亂無措的我喊,沫沫,打這小子,沫沫,打他!我便拿起身旁的乒乓球拍在邱陽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邱陽回過頭來,看我幾眼,說夏小沫你干嗎打我啊?我說那你別打程謙了好嗎?場面似乎靜了那么幾秒,然后邱陽從程謙身上下來,程謙翻身坐起拍了拍身上的土,拎起丟在一旁的書包說,走,沫沫,回家!

那以后我們三人正式認識,開始半生的莫名糾纏。

程謙的媽媽知道我回來,便叫我過去吃飯。在這個城市念大學的時候,我經常去程謙家蹭飯,那個時候,程謙總會等在我宿舍樓下,仰著頭扯著嗓子喊:沫沫,我媽叫你去我家吃飯吶!引得整個樓層的人都引頸觀望,雖然不好意思,但我的心里依然甜蜜,那是一種隱藏著不能說的小幸福,無關其它,只與風月有染。

晚上買了禮物便過去了,是程叔叔開的門,見了我,一臉的驚喜,說,哎,沫沫,快進來,快進來!程媽媽從廚房出來,溫柔地笑著抱了抱我,沫沫,你終于回來了!她這樣一說,倒讓我鼻子開始發酸,前塵舊事忽然就從記憶里涌了出來。記得小時候,每次去程謙家,程媽媽都會微笑著抱我,哎喲,小沫沫,你回來了!語氣溫柔溫暖,讓人備感親切!

程謙還沒有下班,我就幫著程媽媽在廚房忙碌。她輕聲跟我聊著家常,忽然話語暗淡下來,她說,沫沫,差一點你就是我的兒媳,差一點我們就是一家人。唉!都怪程謙,當時那么固執,那么不懂事,錯過了你!程媽媽說這些話時,言辭間盡是展露無疑的遺憾,我只有低著頭,裝出一副云淡風輕的安好樣子,微笑如花。

初中的時候,程謙便開始了他的戀愛里程。他說,他是一個早熟的孩子;他說,他一早便看穿愛情。很長一段時間,他喜歡抱著籃球坐在操場邊,對著我和邱陽,說他的愛情理想,說她喜歡的女孩,永遠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可是最后,他還是會偷偷跑來找我,讓我幫忙給他鐘情的女孩傳情書。

邱陽對程謙的做法不置可否,他說,沫沫,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好受嗎?你何必總是為難自己!我深深看他,嘆氣,原來他才是真正早熟的人。

后來到了高中,我們三個還是同一所學校。程謙繼續沉溺于戀愛,常讓我和邱陽給他出主意想對策。邱陽說,你喜歡哪個女孩自己直接跟她說就好,何必總麻煩沫沫。程謙便用不屑的表情瞅邱陽,你談過戀愛嗎?談過你就知道,愛一個人,是多么難說出口!邱陽搖頭,程謙,其實你一點不懂愛情!

然后,他們便很少說話。

程謙要陪女朋友,邱陽便陪著我,和我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泡圖書館。有天晚自習后,邱陽送我回家,在燈光昏黃的巷子口,他拉住了我的手,看我的目光深邃悠遠。我對著他微笑,邱陽,有些話,你不說我也明白,可是除了愛程謙,我別無選擇。

邱陽并沒有因此放開我的手,他始終那樣看著我,直到我眼里溢出淚來。

是的,沫沫。他說,有些話你不說我也明白,可是除了愛你,我別無選擇。

那夜的月色很薄涼,露氣也重,邱陽轉身離開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露珠。

程媽媽做了許多我愛吃的菜,這么些年過去了,她依然記得我的喜好,這讓我打心底里感動。八點多,程謙回來,帶著他現在的女朋友,未來的妻子。兩人看見我,都有些許的詫異。我接過程謙手里的包,跟他旁邊的女子微笑握手,你好,我是夏小沫。她伸出手來,還我一個賢妻良母的笑,你好,小沫,我是雅歌。溫柔恬美的話語,讓我幾乎可以預見她在兩三年后,抱著孩子,挽著程謙的手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飯桌上,程媽媽不住地給我夾菜,問我現在的生活好不好,工作順利不順利。

我想了想,說“都挺好的,還有,我也快結婚了,婚禮定在十月。”話一出口,我就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大家都看著我,半天沒有舉箸。程媽媽輕輕嘆了一聲,雅歌便滿臉的不自在。

“是哪里人呢?對你好嗎?”老人繼續問。

“就是邱陽啊。”

“你真的要和邱陽結婚了?沒開玩笑?”程媽媽還沒開口,倒是一旁的程謙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了我。我看到雅歌的臉色變了,于是急忙端起杯,轉向她:“別說我了,來,雅歌,程謙,我敬你們,祝你們幸福!”

我想必須得換個話題了,便和他們說起了年少時光。

猶豫的愛情

高三的時候,程謙決定報考武大,他說,那里有全中國最美的櫻花。其實誰都知道,他還是為了自己的愛情,他深愛的女孩,高我們一屆的師姐,彼時正是武大的莘莘學子。我為了追隨程謙的腳步,也義無返顧報考武大,邱陽如是。可是后來,程謙填報志愿的時候突然變了褂,選了離家最近的醫學院,他說,我算是明白了,生命高于一切。

我知道消息后也臨時改了自己的志愿,猶豫了許久,終究沒把這事說給邱陽。后來才知道,高考那些天,邱陽在整場考試中全部交了白卷,事情在整個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開學之后,邱陽把信箋寄到了醫學院,信上寥寥:沫沫,等我一年。

真是造物弄人,我心毅然追隨程謙,卻始終忽略身后有這樣一個影子,從初見至今,一直渴望沿著我的足跡,終有一天能牽到我的手,與我一起走下去。我覺得臉上冰涼一片,卻沒有淚水掉下來。

飯后,程謙和雅歌送我。

路上,雅歌一直緊緊拉著程謙的手。我想她不必這樣,現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去愛程謙了。

回到住處,便收到了程謙的短信:你真的要跟邱陽結婚啊?沒有騙我?

我對著手機屏幕無奈地搖頭,然后回他,是的,沒有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我這次回來就是轉戶口的,我們決定在北京落戶。

幾分鐘后,他回我,只一個字,哦。

“哦,對了,沫沫,晚上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大學里程謙忽然放慢了戀愛的腳步,開始關心起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我來。

我說好啊。然后回宿舍,一個人窩在被子里興奮得大叫,又若無其事地起來,認真穿衣,仔細化妝,懷著滿心的期許等待跟程謙第一場約會的到來。我想,我終于有機會靠在程謙的肩頭,輕聲敘說這些年來我對他的情意。

不記得那晚看的是什么電影,可是程謙,年輕的,朝氣蓬勃的程謙,從電影一開始便沉沉睡去,直到散場。我扭頭看他,迷離的燈光在他的臉上虛幻明滅,一切就像是一場盛大而華麗的幻象。程謙,你可知道,這一場有你陪伴的單人電影,足以讓我對你的愛生騰又熄隱。

可是,這個世界上偏偏有這樣一類人,他們對愛執迷不悟,他們對愛人死心塌地。而我只是其中一個,就像曾經對邱陽說的那樣,愛上程謙,除了愛,我別無選擇。

大二那年,我在新生隊伍里看到了邱陽。

他對著我,微笑如初。

大四。分配實習醫院,程謙選了市一人民醫院,這一次,我沒有再追隨他,選了二院。從宿舍搬出去的那天,邱陽和程謙都來幫忙。收拾到一半,程謙忽然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我,問,沫沫,你怎么不選一院?我想了想,沒法給出答案,只得搖了搖頭。他又說,還是習慣了有你在身邊的日子。

我聽了眼睛發澀,有些悲哀地想,原來我只是你離不了的習慣。邱陽沒有說話,一直在旁邊幫我整理那些厚重的醫學書籍,只是在最后,程謙出去叫車的時候,他湊到我耳邊說:沫沫,再等我一年。

辦好了相關手續,我決定兩天后回北京。

臨行前程謙約了我去KTV,見了一些大學時的同學和校友。那晚他似乎喝多了些,一直霸著話筒叫叫嚷嚷。鬧到最后,我有些疲倦,便有了先走的意思,他卻開始認真起來。他說,下面我再唱兩首歌,一首給我自己,一首給沫沫。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向了他,本來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音樂向起,程謙的聲音在悲傷的調子里顯得越發幽涼。他就那樣哀傷地看著我,低低地唱“如果愛情的路還可以再鋪,我不會讓你再為我哭,如今剩一個沒用到不可原諒,丟了自己的幸福的豬,當初愛到末路,我選擇退出,如今看這份愛丟的糊涂,如果讓天能給機會重新付出,我愿意放棄一切押上所有賭注……”唱完了,大家都沉默著看我。我以為我會感動的,我也以為我會哭的,可是我沒有,我還是那樣坐著,等待他的下一首歌。

是程謙先哭了,他一邊唱著“我終于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一邊淚如雨下。

五年前的夏天,我站在一院高大的外科樓下,對穿著白大褂意氣風發的程謙說出“我愛你”的時候,他看著我,驚訝了很久,然后丟了一句“沫沫,別開玩笑了”便轉身離去。那一晚,我哭了整整一夜,為自己這么多年來對程謙卑微而隱忍的暗戀,為這出一個人唱了十幾年卻沒有結局的獨角戲。

第二天,邱陽站在二院青草盈盈的大花園里,咬牙切齒地對我說:夏小沫,就算是一塊石頭,放在心口這么多年也能捂熱了,可這十幾年,我怎么就感動不了你?!我看他,如許多年前那晚他看我那樣看他,凄然笑了出來:是啊,怎么這十幾年,我就感動不了他?!

夏日午后的陽光白晃晃地灼眼,邱陽忽然放開抓著我肩膀的手,頹然笑著轉過了身,風把他的白袍揚起,映在我眼里盡是溫柔的哀傷。

兩天后,我回了北京。

這一次,我徹底與深圳告別,與我的過去告別。

月底的時候,我寄了禮金和禮物過去。我在賀卡上寫:程謙,我和邱陽一起,祝你新婚快樂!

不久之后的一個深夜,我接到程謙的電話。他說他沒有結婚。他說買戒指的那天,他突然醒悟,這么多年來他不斷換女朋友,不斷談無疾而終的戀愛,其實只是為了等一個真正合適自己的人。他說沫沫,其實我是愛你的,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他說,如果你愿意,就回來,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握著聽筒,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程謙終于說出了這么些年來他從未說過的話,于我而言,那即是一個答案,回答了我這么些年來所有的不甘和等待。可是得到這樣的答案,我并不覺得開心。我愛他的時候,他倔強固執,不肯為我停留;現在我不愛他了,他卻給我這樣的承諾,有模有樣,有起始,有歸因,并且聲音明亮,動聽。

三年前,我離開深圳去北京。

在機場大廳,我一直對著來送我的程謙微笑,我想只要他開口挽留,那么我就義無返顧地留下來。可是我笑到臉幾乎僵掉,他卻只是跟我揮手,還說“我以為你開玩笑呢,沒想到真的走啊。”就在那時,我似乎清醒過來,明白了所謂的愛情。

于是平靜下來,頭也不回地與程謙作別。

沒想到一個月后,邱陽卻隨我而來。夜晚的北京機場,我接到了憔悴而落寞的他。他抱住我,說,沫沫,我不能沒有你!

我哭,問,你怎么這樣傻?

他一邊擦我臉上的淚,一邊幫我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然后,輕輕說,因為你值得我這樣傻。

窗外月色朦朧,電話那頭的程謙還在說著什么,可我不愿再聽。我想一切都該結束了,這場自尊心與抵抗力的游戲,我再也沒有力氣玩下去。

程謙辜負了愛情給他的饋贈,我便不能再辜負。而今晚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如果早些年就對我說了,那么結局也許會不同。只是現在,我已不再愛他。而我曾經對他的那場盛大的暗戀,已經成為過去,成為如水流年里再也不可追朔的幻影……

記錄下來的幸福

最終選擇停在了這里,不是我所能見,而是我所不見。

我是一個有點灰暗的女孩。

偶爾會在傍晚時分出門,可以看到天空中大片的云朵被暮色染成了一種凝重的紫,云層之間的邊緣會看見夕陽殘留的一點緋紅,恍若一道道被隔開的傷口,將藍色的憂郁千瘡百孔遮掩起來。灼熱的風也就從那些縫隙中流出,侵蝕我們每一寸肌膚,有點窒息的味道。

這年夏天,很熱,大部分時間我只是躲在房間里面,將空調溫度打的很低,然后坐在電腦前,大嚼冰塊。當它們一點點融化進我胃中的時候,全身會顫抖,貫穿冰涼。這時我多半會蜷縮在一起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獨自抽煙取暖。

香煙會讓一切孤寂變的沉默,而文字,是唯一讓我不至于想念蘇塵的方式。那個身著黑色T恤和牛仔褲的蘇塵,每次都會用幽默風趣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卻在這個夏天,變得安靜、沉默,他們說他成熟了。

我卻看見蘇塵越來越瘦弱。

他來看我的時間很少,每次來時都會把我冰箱清理一下,過期的食物會被他扔進垃圾桶。然后他會打開我的筆記本查看我的網絡。電信每個月只固定送我80個小時,超過的時間就會按照三塊六一小時來計算。他并不是擔心錢的問題,而是擔心我會因離不開網絡,而將生命等同于金錢那般,隨著流量一點點消耗。

他警告我,過期的食物不要再吃,每個月只要上80個小時就好,超過的時間就會如同那些過期的食物,作廢掉。我抱著他,然后在他耳邊輕輕地問,那你和她的感情會過期么?

王家衛的臺詞。

而后我們會陷入一種無語的狀態,他沉默地將冰箱清理干凈,然后將垃圾袋收拾好,左手拿上垃圾袋,右手一把拉住我,“走,去超市。”

我上身后傾,兩腿直立,“不去!”

“外面已經沒有陽光了。出去走走吧。”

好像,天空真的變得陰郁。

每個人都是一個瓶子,在無名海上肆意的漂流。每個人都有一個答案,封在瓶子里面,期待著某個人會打開它,卻又在懼怕一個事實。

玻璃易碎,恩寵難回。

他開車的時候很快,并且不喜歡戴頭盔,我坐在后面,緊緊抱著他的腰,任頭發在呼嘯而過中四處飛散著。有那么一段時間,他強制地讓我戴上頭盔,但是我不喜歡,不喜歡那種被束縛的感覺,我不能看見自己的長發可以肆意的飛舞。漸漸地,我的倔強征服了他的強制,他不在勉強我做任何一件事。

速度中,風湮沒了我們的聲音,并不斷窒息著我們,只有沉默著。

我不是他什么人,只是喜歡他而已。他就像一雙貨架上的鞋子,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想據為己有,意外卻在試腳的一刻發生,我穿不下,一雙尺寸不對的鞋子,穿上去,腳會很痛。我只好把他放回貨架。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合腳的人將他買走。

我聽過一首詩,讓一座城市記住你,要么愛上一個人,要么買一雙鞋。可是鞋子卻愛上了一個人,在另外一座城市。

從超市出來,我們并不會急著往我家趕。他會帶我去一個地方。

一座廣場,日暮時分會見到大片的鴿子聚集在那里,每天七點鐘時,廣場旁邊的鐘樓上會間隔傳出一陣又一陣沉重的響聲,訴說著夜幕的來臨。在緩慢的悠揚中,可以看見,大片鴿子飛起。而我們會和很多人一起,站在廣場中央,看見無數蒼白的身影交錯的飛散。像那些逝去的靈魂,支離破碎地從我們身邊穿過,唯我們所不見,卻能感受。塵會伸出一只手,上面放著很多的谷物,那些蒼白的翅影也會在他手上短暫的停歇。

這時我會看見塵猛然間抖動手臂,然后將谷物順勢灑向天空,那些原本就很驚恐的鴿子會在一瞬間變得更加恐慌,撲打著翅膀,四處去尋覓那些散落在各處的谷物。

左岸,你看見了么,他們其實都在害怕,害怕沒有飯吃的日子,可我不一樣,我同樣是在害怕,卻不知為何害怕。他靜靜地看著我,然后牽著我,走出了廣場,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順手打開了剛從超市買來的酒。

“砰……”蒼白的啤酒泡沫應聲而出,不斷向上翻涌的時候,也在一個個逐漸幻滅,到最后化作一灘黃色的液體殘留在易拉罐的表面,那是傷口感染后流出的液體,無聲無息地腐蝕著我們。

我們就這樣坐在廣場邊喝酒,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從我們身邊穿過。他推著一個車子瘋狂的跑著,沿途不斷的吶喊讓路人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從他們冷漠的表情和一些細碎卻很刺耳的話語中,我能體會到他們的一種悲哀。那孩子并不可憐,至少不會像所有人那樣,與世界一起抑郁。我們都很孤獨,卻在慢慢丟棄那些原本屬于我們自己的快樂童真。蘇塵趁孩子推著車過來時,順手將易拉罐塞進了車子,然后拉住小孩子的胳膊。

蘇塵掏出一張粉紅的紙幣,塞進孩子的手中,“去買件衣服,再去買雙鞋,然后去享受盡情的奔跑。”

孩子怔怔地望著他,突然間掙脫開蘇塵的手,然后把那張紙還給了他,我媽媽說,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叔叔,如果等會還有易拉罐的話,就給我好么?

蘇塵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去玩吧。

他又開始了奔跑,肆無忌憚,與世無爭。

這個夏天,我第一次見到蘇塵地微笑,久違卻又讓我心碎。

左岸,你知道么,我始終覺得這個城市是一座殤城,盡管我在這里出生,在這里活了二十多年,但是我終究還是要離開他,因為我注定會死在旅途上,這是射手座的宿命。

是因為你愛的人,在另一座城市么?

不是,她現在應該很恨我,因為她是我的一道傷口,注定愈合不了,我想給她一片寧靜,自己卻漸漸沉默,我時常會在網上碰到她,但是我始終不肯去和她聊上一句,我怕我的傷會觸及到她,在傷到體無完膚的時候對她說我愛你,是一種殘忍。我想我還是會離開,我僅僅是想找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有她的影子,但是她卻看不見我,在那里,我想慢慢愈合自己。

塵,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原諒我現在無法祝福你,因為我感覺月老真的老了。在我們小時候,或許月老還可以不厭其煩地用很多根線將世人穿來穿去,但是現在他真的老了,因為他只會用一根線,而那根線將我們所有人全部連到了一起。于是,我們可以聽到很多人對我們說,緣分未到,其實是因為他們在不斷的挑選。在這根線上,找到自己覺得可以湊合一輩子的人時,就這樣草草的結束,當挑到最后只剩下我們的時候,他們便會說,緣分到了。可是愛情不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不是我們誰放不開誰,只是我們被月老當做了螞蚱拴在了一起,愛情就此無影無蹤。你愛著她,她或許愛著另外一個人,而我,又……

可是愛情究竟又是什么。他像一個孩子抱住我,哽咽著。我的脖子在那一瞬間有些溫暖,有點濕潤,我的耳旁可以聽見他心臟因為血液擠壓而破碎的聲音。

他走后的那段日子里,外面梧桐樹葉逐漸枯萎,陽光已經不再那么灼熱,只是它還是那樣刺眼,總在我不經意間抬頭的時刻,像一把沙子一樣揉進了我的眼中,淚流滿面。

我依舊試圖在這個城市尋找可以躲避陽光的陰影,比如一家燈光黯淡的咖啡館,或者電影院。

記得和塵分別的那晚,我和他一起看了一部電影《當幸福來敲門》。覺得關于克里斯的那個人,在這部勵志片中充當著蘇塵的角色。當然,克里斯如同其他人一樣,像廣場上的鴿子,為了能夠生活而疲于奔命,直至有了真正的幸福。當世界得了抑郁癥的時候,我們在孤獨中變得沒有人值得去愛,于是金錢,物質生活成為我們最好的寄托。

蘇塵也在疲于奔命。

他穿梭在四川某個小城中,偶爾會給我發來郵件,但更多的時候選擇的是一種沉默。我坐在電腦前,看著他灰暗的QQ頭像時,總在猜測,他是否也如我一樣,正在觀望著某個人,安妮寶貝說,那是一種幻覺,我們觀望幻覺。

我生命中的這個很短的階段,被我用文字記錄下來,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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