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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愛的代價

  • 多情的季節
  • 劉燁
  • 13782字
  • 2019-06-06 17:11:14

愛是隔年的陳茶香

他喜歡喝茶,最喜歡的是陳茶,隔年的大紅袍,滾燙的水,沏入壺中,茶葉沸騰漲落,慢慢浸開,十分鐘后,他就唇齒留香了。

以前,他是不喜歡喝陳茶的。那時,他的前妻喜歡喝。前妻說:“陳茶,有光陰的滋味滲入其中,淡淡的陳香,經過了四季的沉淀,別有一番滋味。”

那時他不僅不喜歡喝陳茶,也不喜歡前妻溫順的性格。七年后,他覺得自己漸漸失去了激情,起初的愛戀變得日漸麻木,甚至覺得前妻的性格如同一杯陳茶,綿軟沒有激情,永遠沉淀著隔年的芬芳。最初的喜歡變成后來的厭煩,他提出了分手。他以為她會吵會嚷,如果她吵,他是不會分的,畢竟有了七年相濡以沫、柴米夫妻生活,愛情已經轉成了親情。

但她竟然默默不語,沒有說什么,甚至連眼淚都沒有。這讓他十分恨,他嫌她沒有一般女人的嬌柔和放縱,即使和他鬧,和他撒嬌,他都是喜歡的。可她如一朵幽蘭,那樣的隱忍,倒顯得他有些突兀和不堪。于是他們離婚了,極平靜地離婚,他說:“咱這不是中國式離婚,是外國式離婚。”

她主動要求搬走,把房子留給他,他覺得這樣的女人真是可恨,竟然堅持到這種程度,他不領她的情,覺得是她看不起他。

不久,他認識了一個年輕女孩,江南女子,有著一身溫柔的媚骨,巧笑倩兮,與前妻是兩種世界的女子。

他任由她撒嬌使性,和她在茶樓里約會,點的總是今年的新茶。女孩說:“隔年的陳茶我從來不喝,我只喝新茶,新茶清香撲鼻,而且鋒芒畢露,新茶如同新人呢。”說完,溫柔甜美地看著他,他心里一動,覺得女孩說的話有道理,新茶那撲鼻的清香,那舒展的葉子,似新婦初出。

過了一段時間,他和女孩結了婚。女孩子笑他是倒掉陳茶喝新茶。

新婚時,他覺得新茶好,女孩溫柔似水,但日子長了,她漸露心機,每時每刻看得嚴,如果他稍露端倪,她便哭啊鬧啊地撒嬌。開始他覺得這是女子的可愛之處,時間長了,他就煩了。

真的煩了,因為她總在鬧。而且,她俗,她把錢看得太重,翻他口袋里的錢,還翻看他的短信。他惱,她便撒潑地哭,完全沒有女人的文雅。這讓他想起前妻來,那樣溫文爾雅的女子,沒有和他鬧過一次,也不會翻他的口袋和手機,她是隔年的那杯大紅袍,越是時間長,越是散出淡淡的清香。

他過起了凡俗的日子,以前和前妻,吃過飯就聽聽音樂看看碟,他總覺得日子寡淡。現在,那樣的日子簡直是不可能的,她吵得厲害,今天抱怨誰買了車誰當了處長,明天說房子太小連個露臺都沒有,她關心的物質生活遠遠超過了精神世界。她曾形容自己是新茶,他想,新茶只是浮在表面上的那層華麗,那芬芳太刺激,所以容易讓人迷惑。可他已經沒有回頭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生活。

那天前妻生日,他去看她,他知道她還是一個人生活。

還是那樣淡然的微笑,開了門,接過他的衣服,遞給他拖鞋。他的眼窩有點熱,好像他出了趟差,但那小屋不是他的,只有20平米,收拾得簡潔樸素,像她的人。

她沏了陳茶給他喝,這是她的習慣,茶要放久了她才肯喝。那盛茶的,是她親手挑的青花瓷器,美麗異常。

她甚至沒問他為什么來。兩個人淡淡地喝著茶,他說:“好香。”她答:“里面有光陰的花朵呢。”

他心里浮上淚來,卻忍著,就那樣笑著,看她素衣潔面,依然如初一樣動人美麗。他知道,這一輩子,他錯過了一朵最美麗的花。下樓時,他聽到她在身后說:“好好過。”

這個女子,什么都明白,想他必是心中有了煩悶,或對新人不滿,但她是聰明女子,沒有張揚到要問,也沒有乘虛而入。如果她搶他回來,他是應該回來的,可她沒有,因為她知道,他和她的那段情緣,已經過去。

回家后,他沏了一杯陳茶,前妻送他的。第一口,淡淡苦;第二口,淡淡香;第三口,淡淡甜。

他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這陳茶的香,注定是他一輩子的痛了。

手機愛情

曾經,你是否有這樣一個習慣,為了一個男人(女人)會二十四小時開機,你會在凌晨時分收到他(她)的短信,或者忍不住發短信給他(她),你們會在所有的人都已經熟睡的時候還一條條短信訴說著思念,感受著彼此牽掛的溫暖?

曾經,你是否喜歡被人守候,深深夜里,像有人為你燃著一盞燈,留著一扇門當作寂寞的出口,并時刻都存著一份隨時隨地的守候和期盼?

曾經,你是不是堅信,一個男人(女人)真的愛你,他(她)的手機會為你24小時開機,而這絕對是一個重要的條件?

有這樣一個故事。棗樹病蟲害防治與文文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后來又一起讀書,大學畢業后又分配在一座城市工作。很多人都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在心里默默為這兩個小人兒祝福。出人意料的是,參加工作的第三年,藍藍有了一個男朋友,他叫偉偉,在某機關單位當中層領導,長得高大、英俊、瀟灑,能說會道,父親還是市領導。相比之下,文文無論是長相還是家庭條件都遠不如偉偉。在偉偉的熱烈追求下,藍藍很快成了偉偉的男朋友。好多人為文文惋惜。但文文很理解藍藍的選擇,依舊對她很好,像除皺親妹妹一樣關心她。偉偉有一個不好的習慣,就是晚上手機總喜歡關機。藍藍在晚上想念他的時候,經常打偉偉的手機不通,藍藍說:“你能不能晚上不關機呢?”偉偉說:“不行啊,這是我長期的習慣了,開機我就睡不著。”藍藍又問:“你就不能改變這個習慣嗎?”偉偉又答:“不行不行,你既然愛我,就不能改變我,而應該適應我的習慣對不對?再說了,棗樹的病蟲害還不知道我們的關系,萬一你發短信或者打過來,被他們發現了,多不好!”藍藍覺得偉偉的話有些道理又有點沒道理,但她真的太愛他了,只有適應他這個習慣。

有一次,藍藍得了重感冒,頭痛的厲害。藍藍給偉偉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卻始終無人接聽。藍藍打給文文,電話的那頭很快就通了:“你好,隆鼻手術,找我有什么事?”藍藍說:“我生病了,可能需要去醫院……”“你等著,我很快趕過來。”十分鐘后,文文氣喘吁吁的杰跑到女生寢室背起面色蒼白的藍藍去了醫院。掛號、看病、拿藥、打點滴,文文一聲不吭的忙碌著。藍藍問文文:“你的手機怎么半夜總是開機呢?”文文說:“笨笨,我是怕他萬一關機,你有急事找不到他,還可以找到我啊。”出院后,藍藍毫不猶豫選擇了和偉偉的分手而做文文的女友,任憑偉偉如何道歉和解釋也沒有用。

很多人以為,靠長相、物質、金錢去俘虜對方,卻不會想到,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在里需要的其實就是一種被牽掛被呵護被思念的感覺,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細節。如果一個男人、女人真的愛你,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他(她)會24小時為你開機,因為他(她)要你每天每時每刻都能找到他(她)。如果一個人連這一點也做不到,再甜言蜜語也是假的。這雖然是一個小細節,看起來算不了什么,卻意外地會決定愛情的成敗。

真心地愛過,傷心地哭過

那是一段什么樣的歲月啊!我哭過,笑過,也痛過,苦過。快樂和痛苦是一對孿生的兄弟,我分不清他們的面容。有緣相遇而無緣相聚,有緣相識而無緣相知,都是我生命中無法抹去的痕跡。我依然還在苦苦追問月下老人我的生命剩下多少磨難,他卻緘默不語。如今那些美麗的愛情都遠去了,在我的記憶中卻永不褪色。

有時我想,人生就是無數的幸與不幸堆砌成的各不相同的城堡吧,而這個世界就是由無數的城堡組成的一幅幅風格各異的風景,只是有的城堡十分豪華精美,有的卻非常簡單樸素,沒人愿意進去喝茶吧了。夜的微風又慢慢吹起,這孤獨的夢里,又有多少花兒將從此老去?

長大的經歷是漫長而且充滿艱辛的。在幾乎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中,我真心地愛過,傷心地哭過。

這一切都象早已準備好了,只等著我去上演,無論歡笑悲傷,無論快樂挫折,上帝總是躲在我看不見的角落靜靜微笑,漫不經心地為我蹩腳的表演準備下一集的劇本。

曾經那純真又美麗的農家生活沉醉了多少我的回憶。那些年,我的聲音總是響起在輕煙繚繞的早晨,還有晚歸牛郎的黃昏。鄉村少年癡癡地幻想著外面的世界,卻又無奈地守候家鄉的一抹斜陽。

如今的我依舊愛看春天的童話,我當然不會奢望王子公主的幸福。也許,平淡就是生活的真意吧,我亦將更加珍惜我未來在的歲月。我愛領略洞庭秋水的浩淼,也愛沉醉鄉間野花小草的芬芳,也愛夜深清燈古書的靜謐,也愛暮色漸濃笛聲遠逸的悠揚……

末世的愛情

——我許下了一個誓言,在這世紀末的最后一天,我將它狠狠的拋了出去,這是個謊言。

2000年1月1日的凌晨,我的頭痛的快要裂開,胃在無規律的收縮著。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在夢中我被一個叫做欲望的東西侵蝕。就在上個世紀的最后一天,我放縱了自己,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在這之前我聽到花開的聲音,綻放在面前的花瓣讓我有些迷失。那花瓣般的面容靠在我的肩上問我,是不是在這個世紀的最后一夜,只有孤獨的人才會來到這里,尋找一份屬于自己的奇遇呢?

酒吧里面恨嘈雜。我貼近她的耳朵說,你醉了,能把自己灌醉的人不容易。就永遠是苦的就像那孤獨永遠是澀的。在酒中品位孤獨的人,只會越來越麻醉。她笑了,笑容印在杯中,花依然在盛開。她豎起一跟指頭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神秘的說,如果在這世紀末的最后一晚,上天能完成你一個心愿,你打算去做什么呢?

閉上眼睛,我帶你去做一個夢。我說。

現在有一陣海風剛剛從你的身邊吹過,你的頸邊還能體會到發散在空氣中的陣陣涼意。如果你睜開眼來,可以通過我身后的窗看到那一望無際的大海。波浪輕撫著海灘,卷起的浪花像一個少女翩翩起舞時擺動的裙花。當然你現在已經能聞到海浪的清新。那么請你在閉上眼,因為這樣你才能聞到一種濃郁的茶香。這種撲面而來的香味,孕育著一種溫暖,一種安逸,一種被你深愛的人緊緊擁在懷里才能體會的到的溫暖。就是這種溫暖充滿了整個木屋,將你和我包裹在中間。如果你現在睜開眼來,你會看到我正在給你添茶,這種茶叫苦茶。這種乘茶的杯叫苦杯。只有這種特制的杯乘上這種特制的茶,才會山發出這種濃郁的香味。苦茶苦杯苦心。

窗下還有一把古箏,屋中有一張木床。古色古香。

桌的對面有一個你和一個我。在我們互相凝視的那一剎那,你我的身影凝聚在一起,成為永恒。

少來了,海邊的一個破屋子,一張木桌子,一口難以下咽的苦茶和一對互為凝視的白癡。你以為這就是你認為的愛情嗎?

她真的有一些醉了,身子開始往桌子底下鉆。有一絲長發貼在我的臉上,我把她扶正,她用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我說。我也有一個夢。

我愛喝勁酒,二兩一瓶的精裝的勁酒。我愛喝它不只是因為它的勁大,還有它有像血液一樣的紅色,嬌艷欲滴的紅,那是常常掛在我嘴邊的一抹紅。我不喜歡我的男朋友,他很有錢,我卻討厭他那種以為只有用錢才能讓我幸福的想法。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只想有個人能轟轟烈烈的愛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我將為之枯萎。

我相信我會見到他。那一定是在世紀末的某一天,在一個我常去的酒吧里。我依舊坐在我每天都坐的那個位子上。他一定也是喝醉了,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姍姍的想我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時候一把抓過我手中的酒杯,毫不客氣的一飲而盡。那紅色的液體頃刻間就消失在嘴邊。我用崇敬的眼觀看這他。他喝酒的樣子非常像我。他醉了,我也醉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已經被他牽入舞池。他的手修長有力,指尖流露出一種孤單,一種末世的孤單。他用他的孤單緊緊纏繞這我的身體,我喜歡這種感覺。燈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就全熄了。音像力流泄出一首《心太軟》,聲音在空間里流動,飛揚。我把頭靠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感覺他胸膛的熱量,暖暖的讓我著迷。有酒和煙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刺激著我的神經,這一切的一切幾發出我野性的欲望。我沉醉了,在一次人事不知。我想我是墮落了。

我一定喝了很多的酒,在我短暫清醒的空白中,我曾看到過無數的空酒瓶,沒有紅色液體的酒瓶像一個軀殼。一個個豎立著,讓人驚心動魄。我記得我一定是到在了床上,因為它的柔軟,我像一只魚,一直躺在海面上的魚。看著天空中每一刻閃亮的星星,我笑了。

有那么一刻,一股熱流在身體里激蕩,隨著一陣刺痛,他擁有了我。我也擁有了他。

如果有可能,我決定要一個孩子,那個屬于我的孩子,那段的見證。

他的臉在我的回憶里是虛無的,他沒有名字,沒有樣子,沒有聲音,沒有,什么也沒有。他只是個陌生人。

我一定不會結婚,我想,因為我已經擁有了愛情。

哈哈,你比我更可笑,與一個陌生人的一段愛情就成為你生命中的唯一!你醉了,你真的醉了!哈哈……

我木立在街邊,看著她乘車而去,緩緩消失在視線中,轉過頭來問自己:愛情是什么?

遺失的記事本

或許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許不能承諾什么,只能感覺有淡淡的無助,然后默默任內心暗涌的傷情,蔓延開來,沒有終點,是因為有痛。

這個靜寂漆黑的夜。有些悲涼,延續著青澀又無法與之詮釋的痛。

那種離別的苦楚痛徹心扉,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腦海里開始空空一片,便天真的以為一切終將離去,于是隨波逐流,但終不會或是不能忘記,忘記心海里的味道,永遠是咸的。

有著濃濃的海水氣味。

她喜歡抽煙,是個喜歡與香煙為伴的女人,也許她很孤獨,卻沒有人看到。但我能感覺得到,因為有個夜晚,有個女人,還有這個女人手中燃起的煙。

我自始至終的認為喜歡抽煙的人,內心總有隱匿的暗傷,不愿被人不經意撕開她愈合的傷口,她們只會在自己最孤獨的時候,回味以往受到的傷害,慢慢的揭開。然后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到來之后。躲在黑夜里,殘忍直白的獨自去感懷。

在寂靜的夜里,能看到她倚在愷撒大橋的扶手上,面向東來西往的車流默默的抽著煙,我能夠看到的沉默,在我眼里是人海,不,是車海中深深的墨落,而她的身后卻是那片廣闊的洸府河。

這時已泛起了淡淡的夜霧,恍惚中在路旁叢叢的綠蔭間摩挲,她在靜謐的夜色里,看著街頭的燈火閃爍清晰的朦朧無限的惆悵,獨自感傷。

有迷離的眼睛,玲瓏有致的身軀,如此攝人心神,儼然女王呂賓索,迷惑了奧修斯七年光明,即使飛蛾撲火,依然要一嘗芳澤,清迷禁果無法逃脫,如此禁果叫做妖媚這種妖媚有著誘人的光芒,密香飄蕩,彌漫之處有著無限**危險的氣息。

迷茫是屬于我的,因為有時候我會覺得她不像是在看某些風景,倒像是在某處在看著風景中的她自己。

她會讓我覺得有些困惑,甚至有時是恐懼。對于她,對于這個只喜歡抽中南海香煙的女人,她叫寧子。

認識她的人都說她是個迷,迷一樣的女人,就算平凡的站在那里,依然充滿好奇的**,我信了。

也不知道從什么起,我會看到有一個紅色頭發的男孩,經常開著白色跑車來到愷撒大橋。

他會把車子停在寧子傍邊的行車道上,然后默默的走下來,以同樣的姿勢望著穿梭的車流,無語。

我并沒有看到他們過多的交談,他們留給我的,只是一對模糊的身影,但我可以感覺的到他們一定很熟悉,像我熟悉寧子一樣。

我總會覺得他不是一個很好的男孩,也許是因為他個性般的紅。我對紅色并不反感,我更喜歡調出濃濃的紅色,把夕陽留在我的畫架上,但他不是夕陽,他的叛逆讓我對他很反感,也承認我有私心,但我也很清楚寧子畢竟不同與風塵女子,雖然她裹足不前的原因對與我仍然是個不解之迷。

我希望寧子過的好,就像寧子給我的花店取名水晶一樣,我希望寧子與水晶一樣能在皎潔的月光下,閃露寂靜高貴的光芒,至少我覺得是。

三月,寧子忽然打來電話說她去了寶華山。

我隨后過去在隆昌寺為寧子求來一件護身符。

真不知道為什么,把護身符放在寧子手掌上的一瞬間,我竟有了小孩子初開情愫的那種蒙朧感覺。

我笑著對寧子說,為了你我可真去了,寧子并不說話,只是燃起香煙,看著我。我忽然間腦海里竟有了夏遷清晰的身影。我回望了這千年古剎,難道這真是千年之前,就被注定好的一世情愿?而我,真的準備好了嗎?

在幸福來臨之前,我有些徘徊不定

我靠的不是直覺,但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寧子愛的是原越。我本來就知道,天上荷花不出千瓣,仙界荷花不出萬瓣,我和寧子的愛情也只能開的出數十瓣,我又怎么知道,對于荷花只是代表清凈之意,我在佛前的愛,能否得到憐垂,我不知道。

或許我們無法執手至老,不是因為我們不能,而是因為我們不能去面對這如此多折的未來,而面對未來需要勇氣,對于勇氣而言,一個人真的無法擁有。

路途中會經歷很多很多的羈絆,生命有時候是無法承受的。或許我們還憧憬未來,因為未來是美好的,就像畫布上血紅的夕陽,安然且恬適,光彩曖昧但也曲線分明。但我們是茫然的,因為我們看起來了如此不堪世俗的一擊。

我們在生活中生活。

我很害怕,害怕哪一天寧子忽然仍下我和原越走了,那時我會是一無所有的嗎?

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看起來很莫落,有時甚至窮困潦倒,每當我和原越一起回水晶花園的時候,我都會看到他。

原越從來不去注意這個紅色頭發的年輕小伙。

我倒覺得他像一個藝術家,一個落魄的只會為四塊錢為人一畫的畫家,那么執著的追求自己的夢想。

他的固執,是原越身上所沒有的,在他的眼里,哪有什么浪漫,夏遷有著長長的披肩長發,我喜歡這樣的感覺,飽經世事的滄桑,有些像阿杜的味道。

我情愿做他的模特,讓他幫我畫他認為美麗的畫卷,他經常說我的眼神撲朔迷離,很難堪破。

那天我回水晶,傍晚起風了,我遠遠看見夏遷有些慌忙的收起畫架,卷起畫紙。

那一刻,我有種苦澀的味道。我不知道為什么,也許夏遷畫筆下細膩的輪廓,讓我感到有些親切,也或許是他眼中淡淡的彷徨。

風起,他就像海里流浪的魚。始終沒有人會憐惜。我感覺這并不是可憐他,如果是那樣,我覺得我這個人俗不可奈。我不要我變成俗人。但是我告訴他,水晶歡迎你,你來吧。

我們會成為朋友,我堅信。

忽然發現,世上有太多太多的愛情無法有情人終成眷屬。

盡管月下紅線那么曖昧充滿**,仍然無法抵得住現實無情的摧殘。我們其實都很脆弱。

因為年輕,但也因為年輕,所以我們努力捍衛著我們的愛情,不愿就此收手,錯其一生,用來感傷。但是有的愛情苦苦執手,在手心流過的是否有種咸咸的海水滋味。

放手,這句不知道重復了千萬次的話語,又怎讓人說放就放?

于是,無奈,在左與右徘徊。

愛情不是無奈和徘徊,而是一種選擇,一種我們必須的抉擇,如果是真愛為什么不能為其想想,想當處牽手的那山盟,不也只是單純的希望其過的快樂更幸福?既然彼此都能感覺到累,為什么非要憔悴到堅持?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愛,原來真愛就在一念之間。

我望著窗外搖曳的枝頭,在樹影掙扎束縛的時候,我忽然記得問他。嗨,別走。

我不知道那時侯我問的是他還是自己,但我知道離開是注定的分離,我沒有傷感,只有接受,接受一個本不可能接受的事實,而那時我竟有了寧子般的平靜。

原越回轉身來,我不敢與他深邃如蘭的眼神相視,我對他是敬畏的,至少我此刻才真正認識到這雙明澈的雙眼或許再也看不到了,原越平靜的抽出兩支煙,一支仍給我,另一支自己默默燃起,目光在屋子里迷離。

過了許久他說,以后就叫若蘭吧。

生命只是一場游戲,愿也只是一場游戲。

一些事情選擇了就不要試著再去改變,因為這是規則,我們需要遵循的規則。或許也想著遺忘,但是無法忘記,不是因為執著,而是因為我們無法接受。接受需要時間,時間只是長短的問題。

我不懂海。雖然它有著過分的美麗,但也有不解人意的時候。有時總會把許許多多沒有根的海草推上沙灘,無情的沖刷。強者會讓它們很可憐,可憐的似乎沒有一個是它們真正的名字,幻想它們本也能開出碩大飄香的花朵,而那顏色必是詭異的籃紫。頹敗而茂盛的植物,也總是多折。我喜歡叫他圓月,還喜歡嘲笑他有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但他的卻是原越。

原越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母,我知道他是一個內心孤獨的男子,雖然他不曾像任何人提及他心底的傷痛,但我知道,他孤傲的背后是寂寞。他父母走之前給他留下了十萬塊錢,他用來開了一家花店。

我幫他取名叫《水晶花園》。因為我聽說過水晶鞋的故事,希望他也會擁有一份與眾不同的愛情。

我不知道原越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畫畫了,原越以前的畫意很有造旨。

他經常會在花店的工作臺上涂涂抹抹,那是一種灰色,但我說不出來是哪一種,因為他只是在調色,調出來的灰色涂在畫布上好象又些不近人意,于是他反復調來調去,眼神里有著著了魔的灰色。

我清楚的記得,認識原越的時候,他明明喜歡紅色,看到從新打開封存了許久的畫筆,我才知道原來,一切真的過了很久。

原越起身離開,我本要做出挽留,或是應該做出挽留,但那時候卻是一片空白。

寧子點起一支煙,青煙裊裊而上,很絢麗,是飄渺虛無的事情,也許就像我們之間的故事,總是有些虛幻,雖然有時也是美麗留戀,但身處其中,總有不真實的感覺。我開始懷疑,我夾在原越與寧子之間結果會是怎樣?在感情旋渦里,我蜷縮起身子,從寧子手里接過裝滿香煙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然后伸直手,再把煙盒仍給東鋪的原越,原越再抽出,點燃,深深吸上一口,默不做聲,我們習慣了寂寞,習慣了了無聲息的活。這是我們午夜最默契的時候。

人生總有分離,也許這都是前世注定好的,只是在今生再次去演繹,我們苦心經營的一世情愿怎能抵的住殘酷的現實,我們真誠的背后是深深的無奈,我們都知道,有的事情是我們無法左右的,這就是人生,人生苦短,有的東西把握住了,就是慶幸,失去了就只是擦肩,我們不能怨恨時世的不公,畢竟我們必須要從中做出一個決定。那就只是分離。

心里好象有什么東西被揉的粉碎,化做了一灘水,水里流動著的,全是海水澀而咸的味道。

原越走后,我總是帶著這種味道入睡的,每每在深夜的朦朧之中,就會感覺到又有一種東西沿著肌膚的血管游走,卻沒有痛的感覺,有些冷,因為連到了心里,我本來就應該阻止原越的離開,因為我們是世上最好的朋友,包括寧子,寧子和他才是真心相愛的。

原越指著玫瑰對一對來水晶的戀人說;喪魂失魄的愛神阿佛洛狄特為了尋找她的情人阿多尼斯,奔跑在玫瑰花叢中,玫瑰刺破了她的雙腿,鮮血滴在玫瑰的花瓣上,染紅了白玫瑰,紅玫瑰便因此成了堅貞愛情的象征……

原越的推銷玫瑰的話,好象從開張以來就沒有變過,我早以倒背如流。

玫瑰我討厭的玫瑰。

寧子在躺椅上,默默吐著煙圈,忽然冒出一句;當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時,鮮血染紅了十字架。天使們把血搜集到金樽中,無意中有幾滴鮮血滴到苔蘚上。苔蘚立即吸收了這些血滴,以免救世主的血被褻瀆,于是有了玫瑰。艷麗的玫瑰是為了使人們永遠銘記,救世主為人間罪孽而流盡了自己的鮮血。

戀人買完玫瑰離開后,原越忽然大聲對寧子吼;別講你所謂的罪孽,你不是救世主!

我回頭望了眼寧子,她眸子里有總說不出來的深沉,與寧靜。我竟無語了。

原越說他是跪拜在佛前虔誠祈禱的香客,而寧子只是在一旁冷眼觀望的女子,不經意間的回眸,也只是自己一相情愿而已,原越是個即將被世界所遺忘的人,寧子才是上蒼唯一給予的恩賜。我笑,我問他,那我呢?難道只是恩賜的附屬品,就像買40朵玫瑰要表示誓死不渝的愛情的白癡,你再送朵紫蘿蘭意思意思永恒之美?

原越竟很認真的說如果送就送萬壽菊。我聽了哈哈大笑,笑容里卻融進了苦澀的味道,也許就是水晶的味道吧。

清晨我回到水晶花園。

里面一片狼籍,我并不驚訝,因為我知道這是本應預料的結局,只是不經意間推開畫布,卻看到雪白的畫紙上空白的如同此時的大腦。

我開始不停的找,希望可以尋到我可以安靜離開的理由,終于在墻角,我找到了,那是原越的調色盤,找以風干的油彩,卻掩飾不了它原本深沉的灰。我泯濕了手指,小心翼翼的涂抹干裂的硬結,在畫紙上劃過,這是原越留下的,唯一的。我嗅出了只有從寧子身上才會散發出來的傷情,我終于知道了那種灰色的味道,是咸的,像我們在海邊聞到的海水一樣?

還記得曾喜歡灰色,內蘞不露鋒芒,這是一種處世,我們需要這種態度,過度現實與理想的最短距離,之間永遠不是一個夢。我們應該學會中庸,但做人不能中庸,畢竟生活是多資多彩的,不僅或不能只有灰色。原越的找到了,而留下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或許只有寧子才知道。但忽然我又不確定了。

我們本應該相信誓言,那是美好的祝愿,不會滲雜任何欺騙,但有的事情無法承諾,無論對與你或是對與我。世界在變,你我都在變,我們再明知道無法永恒的時候,請,小心翼翼的說出你的諾言。這是責任。

就如同千年守侯的溫柔,我總是在這里等待有一天,真情能無堅不摧,或許也只是自己渴望中的事情,我努力掩蓋住我內心的恐懼,對于,對于一個或許我今生都無法表達歉意的人。他就這么離開,無聲無息。只留下一生銘記的身影,悄然卻不知多少年。

我們成了世間最寂寞的人,在暗夜里聆聽同一孤單的曲調,有時會背靠背,或是依偎,用體溫相互暖慰各自隱匿在內心深處冰一般的傷痕。

我以為我們彼此可以學會忘記,但卻讓我嗅到了她內心暗涌的淡淡傷情。我無所侍從,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害怕小小的紕漏讓自己陷入無可挽回的地步,只能把她抱的更緊些,做著明知是徒勞的無謂掙扎。

心,卻又有些痛了。

我的世界,都是他的聲音

在街上,很意外地看到她的背影。只是一個纖細瘦小的背影,但他知道肯定是她。盡管,他們已有10年未見。

他追上去,在她肩上猛拍一掌。一張美麗的臉轉過來,從驚愕到驚喜,僅用了一秒鐘時間。他笑,她也笑。他說10年沒見了吧?她不說話;他說你還這么瘦,她不說話;他說想不到你也在這個城市!她還不說話;他說你怎么了?她的一汪淚水仿佛要溢出來。

他們面對面坐在流淌著音樂的咖啡屋,她用紙和筆給他講她的故事:畢業后,一次意外,讓她突然失去了聽力,世界一下子變得寂靜,讓人發瘋。于是她不再說話,也根本沒有人跟她說話。幾年之后,她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甚至,發不出一個完整的詞。

他被凍在那里了,他想起他們的高中時代:那時她總是扎著長長的馬尾,早晨和黃昏,她穿著飄逸的衣裙,輕盈地走進學校的廣播室,然后大喇叭里便響起她甜美悠遠的聲音。他總是一邊傻笑一邊聽,一邊聽一邊傻笑。他知道自己愛上她了,可是他不敢說出來。她是那樣優秀嬌美,而他,卻是那樣笨拙和卑微。他把這個秘密守到高中畢業,然后,一直守到現在。

畢業后,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他從一個城市漂到另一個城市,不斷更換著自己的生活空間和工作環境。身邊當然不乏漂亮可人的女孩,可對于她們,他總沒有那種特別心動的感覺。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個城市,遇見了她。她仍然獨身,因為又聾又啞。

他開始和她約會,每天,他在她工作的廠門外等她,當他和她并排走在馬路的柳蔭下,他多么希望她能挎著他的胳膊啊!可她總是小心翼翼,努力并恰到好處地保持著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他知道,現在,在她的眼里,他是優秀和英俊的,而她,卻是卑微的。僅僅因為一次意外,世界被顛倒了。

咖啡屋里,他寫:你得振作起來。她寫:怎么振作?他寫:你可以重新說話的。她寫:可能嗎?他寫:肯定能,我要聽你說話,你的聲音,是那么好聽。她寫:可是……他搶過筆:不要可是,從明天開始,我陪你練。

他真的開始陪她練習說話,艱難的過程,遠超過他的想像。一個月、半年、一年,完全聽不到聲音的她,竟然再一次說出一口流利且標準的普通話。聲音,仍然是那么清脆和動人。兩個人,實現并驗證了一個奇跡的誕生。后來,他們完全可以面對面交談了。他們的努力所換來的是她不僅可以說話,還可以讀懂唇語。那天,月光下,他說,我愛你。她的臉就紅了,倚了他的肩膀,她發現,原來,一片寂靜的世界,竟然也可以這樣美好。

市電臺的本地新聞檔正缺一名播音,他讓她去試試。她問:“行嗎?”他聳聳肩:“當然行。”其實她對自己并沒有信心,她只是想去試試,應付一下他,以及自己,她怕他傷心。

竟然通過了,順利得連她都感覺不可思議。她告訴他們自己其實聽不見任何聲音,一開始他們不信,后來信了,卻是驚訝和贊嘆。于是他們決定試用她,試用期沒滿,就跟她簽了合同。一切美好得令人不敢相信,兩個人都哭了。那天下了一場流星雨,他們悄悄為對方許了一個美好的愿望。

他每天開出租車的漫長時間里不再孤獨。每到新聞檔,他都會打開收音機,然后對車上的客人說:“聽,我女朋友在播音呢!”他把那半個小時的節目錄下來,一遍一遍地聽。那些枯燥單調的本地新聞成為他最喜歡的音樂。他快活地穿越大街小巷,哼著歌,不停地。

那天播完音,導播告訴她,在她做節目的時候,接到一位聽眾的電話,對方祝她永遠快樂。她問留名字了嗎?導播說留了叫陳東,不過,聲音似乎不大對勁。一瞬間她有了不祥的預感,她給他發短信,沒有回。5分鐘后再發,還沒有回,5分鐘后再發,仍不回。她慌了,手機在這時響起,她把手機遞給導播,導播接起來,臉就白了。

她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的全身插滿了管子,一動不動。她喊他的名字,一直喊,不停地喊,可是他終未醒來。送他來醫院的好心人告訴她,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努力爬出撞得變形的出租車,渾身是血,連呼吸也變得微弱。可是,他卻艱難地撥通了一個電話,他對著電話說:“我是陳東,替我祝她永遠快樂。”

現在,她每天把嘴湊近麥克風,準時地播報本地新聞。她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她非常想他,非常想,卻只能不動聲色。半年前我采訪過她,她笑著說:“其實我可以聽到聲音的,真的。現在,每天,包括所有的夜晚,我的世界,都是他的聲音。”

有一種愛叫殘酷

男人對女人一直很好,呵護有加,只要他在家就不讓她做一點家務。買菜,做飯,洗衣,拖地,洗碗等等,他都會做得又快又好,女人喜歡什么東西,不用撒嬌耍賴,他總會當成禮物買回來。用他自己的話說,女人是用來疼愛的。

女人柔美嫵媚,她的幸福全寫在臉上,甜美的,充滿陽光般的燦爛。她一直以為,日子就可以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天長地久,永生永世。她將一直做他懷里的羔羊,他將一直是她一生的依偎。

天有不測風云。一天,她在電腦前加了一夜的班,早晨站起來時,忽然天旋地轉,一瞬間的黑暗將她徹底擊倒。當她醒來時,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男人正紅著眼圈守在她身旁,她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伸手摸他的臉,猛然,她的心僵住了,這一刻的冰冷竟然比暈倒時的黑暗更讓她心驚——她的右臂竟然根本無法動彈!她吸入的一口氣就那樣悶在了喉嚨里,她瞪著疑惑而驚恐的眼又試一下自己的右腿,同樣的麻木,毫無知覺。她的右半身,已經不屬于她了。

腦溢血,常年的伏案與過度勞累讓她付出了代價,一直以為這是老年病,總要七老八十才有可能會得,而她才剛剛三十九歲啊!她徹底失態了,歇斯底里,哭得天昏地暗,以后可怎么辦呢?從此成了一個廢人了,不能工作,不能持家,不能再帶心愛的女兒去公園,不能再挽著他的胳膊散步,終生都要躺在床上了,要躺多久?十年?二十年?她無法想象,她無法忍受,她所有的幸福就這么灰飛煙滅了。

男人不停地鼓勵她,醫院也開始給她做康復治療。四十天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終于有些好轉,她的手和腳有了些知覺,可以做些簡單的活動,但是好轉卻始終停留在這里,任他怎么努力給她做按摩也沒有起色。她無法自己穿衣服,扣扣子,吃飯時拿不住筷子,飯菜掉得滿身滿床。她無法自己去洗手間,沒有人攙扶著,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再次陷入崩潰,自己不可能回到健康的狀態了,這,已經是恢復的極限。

就在這時,她明顯感到了男人的變化。以前不等她口渴,男人便會拿了吸管遞到她嘴邊,她想吃什么,只要眼光看到床頭柜,男人便會問:“是蘋果?我幫你削皮。”她到洗手間,他會像抱當年那個小女生一樣抱著過去。而現在,男人陪護她的時候,更多時間是在看自己的專業書,或者到走廊和其他病人家屬聊天,間或看她一眼而已。尤其是這次更加過分,已經晚上七點了,他還沒有像平時那樣送飯過來。她已經很餓了,肚子咕咕叫了半天,床頭柜上有同事看她時送的糕點,她想自己伸過手去,可努力了半天,手還是僵在半空。她忽然想到一個重大問題:男人,還會留在她身邊嗎?四個月了,哪個男人熬過如此的一百二十天?自己這半殘的身體還有哪點值得他留戀?四十二歲的男人,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誰會把大好時光浪費在一個纏綿病榻的女人身上?

男人來了,帶了一大盒剛出鍋的排骨湯,她猛一揮手,那鮮嫩的排骨便落了一地,湯汁灑了男人一身。男人沒有像平時那樣安慰她,反而皺眉說了一句:“你愛吃不吃!”她被噎住,差點喘不過氣來。

過了一會,她想去洗手間,賭氣不叫他,左手撐著床向旁邊蹭,然后再用左手扳起自己的右腿放到地下,鼓足了勁兒試著要站起來,卻終于沒成功。男人斜著眼睛裝作沒看見,仍舊忙著用手機發短信。女人的血在那一刻涌向頭頂,她,不再是他眼中的珍寶!她狠狠用手撐住床頭柜,搖搖晃晃站起來,男人這時才趕過來扶住她,遞上手杖。她甩手搡開他,把手杖緊緊握在手里,現在,這個沒有知覺的木頭,才是她的真正依靠。在洗手間里,她看到自己蓬頭垢面,哪里還有當初的美麗與嬌媚?

男人越來越過分了,扶她在走廊里散步的時候,總是粗聲大氣地吼她:“你倒是自己拿著外衣啊!就不能再走快一步?自己走,老扯著我干什么?你不是要上廁所嗎?再不走快點尿了褲子我可不給你洗……”當著走廊里那么多人,女人低下頭一聲不吭,機械地挪動自己的腳,從小到大,她何時被別人如此呵斥過?自從嫁與他,哪一天他不是輕言慢語百般呵護嬌寵?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柔情蜜意山盟海誓,什么永生永世不離不棄,全是鬼話!男人越來越明顯的漠不關心,讓女人徹底失去了依賴。雖然她看起來柔弱,骨子里卻是堅韌的,所有的冷落與白眼,都成了她努力鍛煉的動力,你不是不按時給我送飯嗎?我自己吃上回剩下的。你不是不給我換衣服嗎?我自己花一個小時解開衣扣,再花一個小時脫下。你不是不扶我散步嗎?有這根拐杖就行!不知流了多少汗,咽了多少淚,康復竟然又重新開始了,這次的康復不再是被動的,而是主動的,女人被傷害的自尊成了一座噴發的火山,她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手越來越靈活了,腿也漸漸有力了,她的眼里又跳動著希望的火花。日子如流水般過去,她對男人一次一次的遲到與漠視變得無謂,積聚起所有的潛能與毅力,來康復自己,等待著出院,也等待著男人對她說出那兩個字:離婚。

連醫生都很難相信她竟然可以恢復得這么好,除了右腿還有些僵硬,其他地方幾乎都和正常人一樣了。醫生笑著說她創造了一個奇跡,女人也含著淚笑,卻笑得有些蒼涼。

男人來接她出院了,兩個人在路上都很沉默。她仍舊固執地不讓男人攙扶,眼看快到家了,她的心快跳出了胸膛,以后,這里,還是她的家嗎?男人開門的時候,她定定地看著男人微低的頭,他的腦后竟然有隱約的白發了。是否,男人就將和她攤牌?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忍住即將崩落的眼淚。

“丫頭,睜開眼看看。”是男人溫存的聲音。女人疑惑地睜開眼,呼吸再一次被悶在喉嚨——家里堆滿了玫瑰花瓣!餐廳,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全是她最愛吃的。她苦笑:“怎么?最后一次浪漫晚餐?”男人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淚流滿面:“丫頭,我的傻丫頭,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站起來等得好辛苦?你知不知道看你受苦我有多難過?你知不知道我硬著心腸吼你罵你時有多痛苦?可如果不這樣,你就會一直依賴我,永遠也沒辦法再站起來了。”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女人已經可以重新工作了。看上去,她比大病之前略顯老了一些,但臉上的燦爛卻沒變。因為,這個男人讓她明白:不要懷疑真愛,有時候,有一種愛叫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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