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觀眾席上方燈光熄滅，原本嘈雜喧鬧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依舊不少第一次現場觀看節目的人，掩飾不住興奮小聲討論。夏竹坐在中間，周圍無一不在談論節目組規則變換，以及今晚錄制情況。
這時主持人上臺，將情況再次告知現場觀眾即觀看網絡直播粉絲，代表節目組表達歉意，希望觀眾體諒。
“小九，你說當時節目組制定規則是鬧著玩嗎？而且最關鍵的一場反而換成錄播，節目吸引了不少流量卻爛尾，觀眾會買賬？我怎么感覺他們一點都不重視這個節目。”夏竹聽了些人討論內容，對節目組做法不理解，如今這個形式在前幾期，已經體現很明顯，要改早改，最后才改，不擔心引起眾怒受不了場。
“你呀，太單純。”資本主義運營手段，認準的不是口碑，“估計當時敲定全素人時，就沒指望這節目能火，試試水也是有可能的，而且現在改規則，也只是加了碼，在賭最后兩期能提升多少收視率。”
從開始到現在，節目組從沒運營這種形式節目，擔心觀眾對素人抵觸，欲觀看結果后再做后期打算，他們想了各種結果解決辦法，唯獨沒考慮節目流量提高后，怎么應對，中途修改規則達不到最后修規則的效果，本來在觀眾心中都已猜到最終獲勝的那人，突然變成未知。當然這些是小九的猜測。
夏竹困惑，“萬一觀眾一氣之下不看了，收視率不就下降了。”
小九無奈看著她，眼神帶著同情，“有人收看節目是沖比賽規則去的嗎？”夏竹搖頭，看綜藝看內容或為某個人。
“節目組這次改規則沖撞了誰的利益？”他訓訓漸進引導夏竹思考。
“利益談不上，得罪鄭彬瑞粉絲是真。”對于付晞澤與唐彥鶴粉絲這是好事，必然大肆支持。其他人結局已定，改與不改并無影響，但他們最后一期超長發揮，不僅搏個彩頭，一下沖刺在前面，也算是有利。
而對于看重節目音樂的觀眾，更不用擔心，選手并沒有變換，他們只需要拿出最高水準，這類觀眾照樣在。
“那你覺得鄭彬瑞粉絲會不看節目嗎？”
夏竹沉思，半響，“不排除…但我想多數人還是會看的，畢竟鄭彬瑞本人沒錯，況且他還需要粉絲的支持，她們討厭節目組，卻依然會為了鄭彬瑞觀看。”
不排除收看網絡直播鄭彬瑞粉絲，她們只用參與網絡直播，觀看他演唱片段，不給節目增加收視率。
“可即使只有少部分人不看，收視率還是降低啊。”觀眾基數不變，少了一部分人還是算降低，得不償失。
小九伸手用力拍她額頭，恨得牙癢癢，“你應該給你大腦開開光，你沒發現后幾期收視率大幅度降低嗎？若只損失鄭彬瑞少數粉絲，換來更多其他人粉絲，你覺得是好還是壞，更何況這次改規則網上討論的沸沸揚揚，熱度上來還擔心吸引不到路人嗎？”
“也不能不保證，事情會按照想象發展啊。”夏竹堅持己見
他忍不住嘆息，“所以說，節目組也在賭，置死地才能后生。我們假設最終冠軍依舊是鄭彬瑞，那他粉絲憤怒點降低，再過一段時間，便被遺忘。”
節目組再推出第二季，有了前一季和觀眾基數，再將規則制定完整，沒人會管前一季發生了什么。
夏竹還是不認同節目組做法，“不要用假設，節目組還想的增加未知數，那萬一唐彥鶴這局沒有得冠軍呢，還是他們兩個競爭。”
“好，我們想如果不加，這期是鄭彬瑞奪得冠軍，那最后一期還有看點嗎？”
最多出現平局，損失了其他人部分粉絲，況且鄭彬瑞獲取冠軍的幾率太大。
“站在節目組角度，這個決定很大膽，我雖然不支持但理解。”至于最后的結果交給節目組去猜測吧，“希望他們做公益初衷依舊。”
小九撫摸夏竹腦袋，露出慈祥微笑，“孩子，沒人敢拿公益開玩笑。”
……
在他們兩個討論的時間里，一位競演者已經表演完畢，夏竹跟隨鼓掌，雖然她未仔細聽，感覺挺好的怎么沒得過冠軍呢，沒有那么差吧。
“那是你只記住了第一名。”小九聽到她喃喃自語，“你知道每期第二第三名次是誰嗎？他們不是不好，只是相比鄭彬瑞付晞澤來說，少了些特色。同樣一段旋律，鄭彬瑞唱與他唱，你就知道他們為什么得不到冠軍了。”
付晞澤獲得過幾次第二，她記得，其他人便沒留意，她不怎么關注名次。
臺上，主持人介紹下一位演唱者，“讓我們掌聲歡迎唐彥鶴…”
他緩緩走上臺，朝觀眾席鞠躬，站定。舞臺燈光變暗，隨著電音前奏響起，彩燈開始閃爍，接著小鼓、琵琶，管弦樂器，等中西樂器，逐漸加入，細膩抒情的男聲層層遞進，節奏歡快，情緒高昂，一下子將觀眾全帶入音樂里。
現場氣氛沸騰，全體起立隨著律動拍手，歌聲置頂，唐彥鶴驟然停頓，伴奏聲逐漸變小，他緩緩假聲轉調持續高音，這時，電音再次響起，伴有小提琴、雙簧管…唐彥鶴真假聲切換，最后升調，歌曲進入尾聲。
曲終，觀眾激烈鼓掌，遲遲不肯坐下，尖叫聲吶喊聲響徹全場。
夏竹啞然一笑，跟隨鼓掌，后生可畏，實力非凡。他從云宮迅音中得到提示，將歌曲里的部分樂器、音樂片斷融入到演唱歌曲里，讓大家熟悉又陌生，外加上他獨特的假聲男高音，增加觀眾記憶點，不得不佩服。
舞臺上唐彥鶴沖著夏竹揮手，嘴唇開合。觀眾沉靜在音樂里，沒注意他的動作，夏竹與小九都看懂了：驚喜嗎。
場子已經變熱，在他后面出場的人會比較吃虧，剛好下一個是鄭彬瑞，他完全不受影響，鎮定上臺，示意音樂老師可以開始。
夏竹與小九討論，他這次選歌有點中規中矩，雖然情緒飽滿，實力也在，觀眾聽得很享受，但若拿他與今天唐彥鶴的歌曲相比較，最終票數更多的一定是唐彥鶴。
“客觀講，鄭彬瑞這首歌的難度不比唐彥鶴的小，他這首歌其實是一個人的兩面互相爭論，所以他得塑造兩種人格情緒變化，而且后面那段快速來回切換，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小九從專業角度分析，以往沒見過他有如此爆發力，實力估計比夏晗還要高。
“這么厲害。”夏竹不明白其中道理，或許多數觀眾與她感覺相同，認為唐彥鶴的歌曲更難。
小九眼珠外翻，啞然失笑，“你只是情緒還沒恢復平靜，是不是對音樂理解，音越高歌越難是不是。”
夏竹狂點頭，小九戲謔笑到，“人總是習以為常地認為，自己做不到便是難，你也是。你下次可以請叫付晞澤這個問題，什么最難，給你們找了個話題。”
“…”
兩人坐在臺下，毫不避諱討論臺上歌手演唱歌曲，以往都是夏竹自己瞎琢磨，這次經小九同她詳細解釋，她對音樂有了重新認知。
……
付晞澤即將上場，主持人念完廣告詞，宣布登場。他才不緊不慢走到燈光底下，頷首微笑，觀眾立刻用力鼓掌。
夏竹十分激動，她欲站起來被一旁小九死死按住，讓她注意場合。她才意識到，自己位處中央，只要站起來就成了全場焦點，還擋住別人視線。急忙正襟危坐，目視前方，注意力集中。小九見她一臉正經，如臨大敵般，不由得笑出聲，緊接著被夏竹一巴掌制止。
今日，他帶了副黑框眼睛，碎發軟軟趴在額前，純白襯衣一邊收在褲子里，另一邊露出，黑色休閑褲搭配帆布鞋。肌膚柔嫩白皙，臉龐略帶青澀，雙腿修長筆挺，站在那，儼然一副少年模樣。
“好看，白衣翩翩少年。”夏竹不自覺感慨，長得好看的人，怎樣搭配都別有一番風味。
“嘖嘖嘖…”小九玩味轉頭看她，湊近，“你看看，現場其他女生，和你表情一模一樣，建議你最好將你家付老師鎖起來。”
“…”
現在的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夏竹對他置之不理。
臺上工作人員拿上高腳椅、三腳架，付晞澤坐上去調整麥克風高度，接過工作人員遞給來的吉他。
他向樂隊老師示意后，輕輕撥弄琴弦，面露笑容看向全場觀眾。隨后，溫和的聲音響起，歌聲歡快干凈，充滿陽光，似喃喃細語訴說，一改他往日深情。
夏竹沉醉在他明亮的笑容里，緩緩跟著哼唱，這是首曲風略帶小清新歌曲，他特地提高聲線，讓它變得更歡快。她盯著他目不轉睛，內心升起絲絲怪異，但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他就是這樣，渾然天成般一直如此。
“澤哥竟然臨時調整，膽子太大了吧，這都沒彩排就敢抱把吉他上陣，今天這還不是最后一場，都使出絕招，太冒險了。”小九話雖然這樣說，嘴角和眼里的笑意絲毫沒有藏住，他越來越佩服付晞澤，他依然是那么自信，毫不怯場。
對哦，吉他，彩排多次沒見他使用吉他，夏竹不禁有些后怕，這萬一出了狀況，現在可是現場直播。
“付老師，以前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嗎？”
“若是他自己的事，會，但事情牽扯進其他人，不會。”付晞澤從不愿給人添麻煩，要么不做，答應的事情肯定按要求完成，尤其是臨時修改從未有過。
加把吉他的效果比之前更好，像極少年撥弄著琴弦，深情款款唱與心愛的人聽。
夏竹望向舞臺，看著他心跳加速，“唉，真好，小九你預判下，這場結果如何。”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小九將票投給鄭彬瑞，“他能輕松一人兩角，實力可想而知，澤哥大膽嘗試會吸引到觀眾，比如像你這樣的，但若論氣氛帶動唐彥鶴更出眾。”
……
半小時后，競演完畢，大眾評審投票，夏竹他們沒有投票權，只能張望著那一塊，卻看不清他們按下投票器哪個按鍵，心急如焚，雙手支撐在腿上試圖阻止它抖動不停，大屏幕上的柱狀圖快速升高，其他人增長速度減弱，只剩付晞澤與唐彥鶴依舊快速增長，鄭彬瑞的分數已被定格，夏竹忐忑不安，雙手交握。
最終付晞澤的分數停止增長，唐彥鶴最終以278票獲得本場勝利。
主持人快步走到他身邊，“唐彥鶴，你好，恭喜您獲得本場第一…有什么想對觀眾說。”
唐彥鶴微笑著緩緩開口，“首先謝謝觀眾朋友喜愛，但我個人今天最喜歡的還是鄭老師的表演，情緒任務塑造非常完美…”
“聽說你今天臨時更換的曲目，是誰強烈建議你用這首歌，或是因為其他原因。”
“嗯，其實這首歌我要感謝一個人。”他突然看向夏竹所在位置。
夏竹立刻低下頭，不看他，小九主動向她靠過來，她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屏幕上的畫面掃過觀眾席，幸虧他的位置被小九坐著。
唐彥鶴啞然失笑，“在我為曲目發愁時，她給我聽了許鏡清老人家的云宮訊音，讓我有了靈感。對于換歌只是單純想拼一把。”
主持人繼續追問他，那人提了這么好的建議，那有沒有想對話對那個人說。
“嗯…”唐彥鶴遲疑一瞬，溫柔笑到，“希望你愛他的同時也要愛自己，不要弄丟最珍貴的自己。”
夏竹被震撼到，習慣平日被他懟得無話可說，還以為他不懂人情世故，情商極低，說話不過腦子，今天他一再刷新她的認知。不由得喃喃自語，“還真有點感動。”
臺上，付晞澤眼神黯淡，低著頭若有所思。而站在臺下站在角落的夏晗，笑得高深莫測，眼神在付晞澤與唐彥鶴身上來回，感嘆：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