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夏竹發現自己躺床上,對昨晚記憶僅剩些碎片,她依稀記得付晞澤搶了她的酒,和他聊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還記得喝酒前付晞澤生氣了,然后…她預感她對他做了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一瞬間想不起來。
她起身,感嘆酒真不是個好東西,容易得罪人,還會頭疼惡心。突然,她察覺這已經不知道少次在付晞澤面前沒注意,幸虧病情還沒嚴重到無法控制,夏竹趕快打開抽屜拿出藥瓶,到廚房準備燒熱水。
夏竹一眼看見熱水壺在灶臺上,她欲端起來,察覺里面有水,從水溫判斷,應該有一會兒了,客廳沒見著有人,估計不是在音樂室就是他自己房間。
想到房間,付晞澤二樓格局她從未見過,等哪天像他申請參觀一番。夏竹隨手將水倒進玻璃杯中,緩慢拿出藥丸,一口氣全吞進去。
第一次吃這么多藥時,不僅藥沒吞進去,還嗆著,第二次她吸取經驗,放慢動作,結果全哽咽在喉嚨處,喝了幾杯水才舒緩過來,時間一長,所有不適應全有所緩解。
“你在吃什么?”
一道清冷缺乏感情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嚇得她趕忙回頭,此時她一口水還沒全咽下去,又被嗆到,猛烈咳嗽。她無暇顧及來人是誰,趴在水池邊緣,感覺剛吃進去的藥快要咳出來,呼吸困難。
那人見狀略感驚慌,他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大,趕忙走過去查看,輕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夏竹眼淚鼻涕亂飛,至于形象她來不及管,伸手指向一旁,艱難告訴那人,她需要喝水。
付晞澤側目,長手一伸,拿過杯子遞給她,另一只手不忘繼續順氣,夏竹咳得嗓子生痛,大口大口喝水,情況才有所緩解。他找來衛生紙,放她手邊,耐心等她慢慢恢復。
“付老師,你要嚇死我啊!”夏竹沙啞著嗓子,眼睛紅腫,胃酸都快咳出來了。
“抱歉,我應該先敲門的,不過…”付晞澤看像一旁,雙眉緊蹙,眼睛半瞇,他若沒記錯,夏竹之前帶過來的藥中,沒有這種藥,而且藥瓶也未見過,“你為什么要吃藥?”
“這只是些維生素,身體體質太差,找醫生開了些藥,醫生說只吃維生素沒什么效果,要配上別的,才有效果。”夏竹心虛,不敢直視他雙眼,趁機遠離他,拿起藥瓶背在身后。
付晞澤表情嚴肅,明顯不信,“是嗎?藥給我看看。”
夏竹嬉笑著,慢慢退出門外,“這有什么好看的,藥不都長一個樣嘛,而且我吃了好久了,身體狀況好多啦。”
吃了好久,瓶內依然剩余這么多,能是普通補藥嗎?是藥三分毒,醫生肯定懂,還有之前那些藥,小病會開這么多?他不問不代表他不懷疑。
“夏竹。”他聲音低沉,眼神凌厲。
她暗叫不好,付晞澤動怒了,氣氛逐漸尷尬,夏竹窘迫站在那,不開口,直視他的雙眼。
良久,她突然微笑,意味深長,“付老師,你想知道,你就得答應我個條件,我就告訴你。”
付晞澤看著她,拿她沒辦法,夏竹總能讓他意想不到,與其無謂猜測,不如直接問出口,“你說。”
夏竹腦補他聽后表情,不禁咯咯笑起來,“付老師,你做我男朋友,我就告訴你,這個條件怎么樣?”
“…”
“哈哈,付老師,你不用現在告訴我答案,等你想清楚再找我吧!”她趕忙退出現場,跑進房間,不停深呼吸。
太累,聰明人不好糊弄,若不是自己機靈,再被他看下去,自己就要破功了。
她知道付晞澤不會答應,了解付晞澤不會直接拒絕,所以才出此下策,幸而成功了。她不敢想象,若付晞澤真因此答應了,她該如何收場,是喜還是憂,她真敢說嗎?
另一邊,付晞澤呆愣在原地,心跳加快,漸漸慌了神,他不由自主想到昨晚,她軟軟倒在他懷里,唇上觸感到現在還格外真實,記憶猶新,雖然停留時間不長,他清楚記得,她嘴唇冰涼,帶著濃郁酒味貼上來,瞬間,他忘卻下一步是推開還是擁抱,所有感官聚集在嘴部。
他甩甩頭,克制自己不要再回憶,無意中端起手邊水杯,兀自喝了口,等放下水杯時,才反應過來,這是夏竹剛剛喝的被子,付晞澤匆忙離開廚房,心臟狂跳。
兩人,一人在音樂室,在鋼琴前,雙手微抬,遲遲未落下,腦子里想不起要談的琴譜,一片空白。房間內,夏竹背靠房門,坐在地上,雙臂環膝,下巴倚靠在胳膊上,發呆。
……
“噔噔蹬蹬…”手機鈴聲響起,打亂一室沉寂。
夏竹慌張找尋手機位置,沒在房間,她遲疑一會兒,打開房門,緩緩走出去,付晞澤并不在客廳,她頓時緩了口氣。
鈴聲還在繼續,手機在茶幾上。她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熟悉的號碼,接聽。
“喂。”
對方激動道:“夏竹啊,昨晚怎么樣,據我打聽付晞澤一整晚沒和我們中任何人在一起,說,是不是和你約會去了,你們是不是偷偷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誰做見不得…”夏竹猛然想到,她昨晚好像真做了。遺失的記憶碎片,漸漸拼湊在一塊。
“靠”
她不自覺吼了出來,瞳孔放大,難怪起床時會有不祥預感,她竟然親了付晞澤。
“你們真有?”小九被她那聲吼嚇到,見她遲遲未有后續,不禁懷疑,吃驚,自己只是隨口一說,竟猜到了?他語調控制不住升高,“快說,你們昨天去了哪,干了什么?”
夏竹回想起她在通話中,雙手抑制不住顫抖,既興奮又擔憂,她壓抑聲音,“小九,我…”
小九著急上火,催促,“講重點,快點,別吞吞吐吐。”
“我…我家熱水壺炸了。”夏竹臨時轉移話題,小九忍不住怒罵,她將手機遠離自己耳朵。
“夏竹,我告訴你,最好別人我發現什么,否則后果自負。”
她在電話這端誠懇點頭,似乎他在那端能看到般,“保證沒騙你,真的,我熱水壺壞了,不騙你。“
“你昨天真沒和澤哥在一塊?“小九半信半疑,對于夏竹,他大概了解,只要她心虛,態度就會過于誠懇,一副任人拿捏樣子。
“真沒有,你昨天給我打電話時,我在我叔那,不信你可以問我叔去,我待到很晚才走。“原來夏竹說起慌來,不用打草稿,臉不紅心不跳,說得真通暢。
“小九,你現在打電話,不會是就問這件事吧。“她找準時機,轉移話題,若還繼續聊,她就快露餡了。
忽然,她無意間看到付晞澤不知何時站在客廳,雙手放在褲兜,一副看戲的表情,夏竹頓時臉頰浮現可疑紅暈,不知道他聽到多少,大腦思緒漸漸飛遠,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付晞澤聽到她大叫一聲,以為出什么事趕忙跑出來查看,結果聽到她與小九對話,不由覺得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說謊時聲音不抖,連表情都看不出來,若不是自己是當事人之一,他估計會相信她所說。
他暗暗思考,她又有多少是騙了自己,而自己沒有看出來,又有哪些是真實的。
“夏竹,喂,你在聽嗎?夏竹。“自己講了半天,等了好久,對方遲遲沒有回答,他覺得莫名其妙,夏竹明顯心不在焉,“夏竹,你出了什么事。“他漸漸都快相信,她的熱水壺真壞了。
“我在聽,你繼續說,我聽著的。“夏竹不敢看付晞澤,壓低聲音,背對著他,捂住話筒,生怕小九察覺什么。
小九聽出她降低聲音,似乎是偷偷摸摸般,無法得知她究竟在干嘛,焦急,“夏竹,你搞什么。“
“你繼續說,我聽著呢,不說我掛了。“她為了不引起他懷疑,恢復正常音量。
他無奈,索性隨她去,“我和夏晗,陳棟幾人商量了,這幾天我們準備去溫泉山莊玩幾天,到時候會喊澤哥他們幾個,你去不,我帶你去。“
夏竹轉身對著付晞澤,高聲道:“溫泉山莊,度假?就你們幾個?帶上我干嘛,我和他們又不熟。“
付晞澤明白她的意思,他之前有聽夏晗聽到過,但那時他想還早,沒在意,他們不提他真忘記這件事。類似這種熱鬧,他一向不愛湊,不被逼迫不得已他不會去。
“去幾天啊?“她見他沒暗示自己,不明白他到底去不去,若付晞澤不去,她更不愿意去,和他們雖認識,但不熟,每當他們談論音樂時,自己更是個旁觀者,出不了注意提不了意見,去了也無聊。
小九知道她的顧慮,“你別擔心啊,澤哥會去,你和我熟,有我在,你擔心什么,何沐沐陳棟他們很好相處,你太拘謹,嘗試多接觸就好了,我們大概三天到五天,看心情,好玩就多玩幾天。“
“哦哦。”夏竹繼續試探付晞澤想法,付晞澤并不關心此事,“那到時候再聯系我吧,我先考慮考慮,你看怎么樣。”
“行,等會兒,我聯系澤哥后再告訴你,可以吧,你不是怕冷嗎?剛好去泡泡它那的藥湯。”
……
掛斷電話,夏竹站在原地,局促不安,付晞澤深沉看著她,眼神復雜,見她低著頭,原來謊話被戳穿是這個樣子。
他坦然經過她面前,坐到客廳沙發上,看向落地窗外,神色清冷,她漸漸感覺到,周圍溫度降低,氣氛尷尬,她緩緩來到他身邊。
“咳咳咳…那個…“
夏竹不好意思,緩緩開口,“付老師,昨晚…“
付晞澤突然看向她,他頓時明白,難怪她一大早如此鎮定,原來現在才想起來。
她低著頭,沒發現他情緒變換,“做天晚上,酒喝多了,做了失禮的事,還望海涵見諒,真不是故意的。“
“…“
夏竹微微偏頭,他表情正常,她心里更沒底,“付老師,真抱歉,我若真想故意,不會只輕輕碰一下…我…“
付晞澤看了她眼,她不敢繼續說下去。
這時,小九給他打來電話,他緩緩接起,小九不敢對他放肆,雖然他不會責怪他,但小九不自覺還是怕他。他簡單說明緣由,告訴他這是夏晗組織的,可能想緩解他與葉雯倩關系,若付晞澤去葉雯倩肯定去,還有夏竹也是隨著他。
付晞澤側目看著夏竹,淡淡嗯了聲,意思答應,小九讓他坐好準備,得到他的同意,其他人更好說服,他飛快掛斷電話,將此消息發給夏竹。
夏竹看到信息,在想到剛剛小九在電話里對他所說,不想自己亂猜測,“付老師,你是為了夏晗和葉雯倩而去的嗎?“
“我沒計較所晚之事,你不用向我道歉,還有我不是為了他們才去的,他們發展過程與結局,對我來說無關緊要,只要兩人好就行。“付晞澤耐心給她解釋,避免她多疑。
“哦,那你去,我也想去。“夏竹聽到小九說能泡藥湯驅寒,她便心動了。
付晞澤微笑點頭,“行啊,你自己多帶點衣服,泡澡多穿點,避免感冒。“
夏竹立刻喜笑顏開,格外期待那天到來。
“夏竹,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你能回答就說,不能回答我也理解,好嗎?不強求。“他拍拍身旁座位,示意她不用站著,坐下來。
“嗯?“她有些心虛,隱瞞了太多事情,她猜到付晞澤肯定看出什么,但自己不敢告訴他。
“你是不是身體出現了什么狀況,或是什么疾病。“
夏竹遲疑,不知道如何是好,雙手慢慢交疊在身前,表情僵硬,“沒有啊,付老師問這個干嘛,就是睡眠狀況不佳,經常失眠,造成身體素質變差,我找了好幾個醫生,開了些調養的藥。“
他沉默不語,發覺她的緊張,多日相處逐一摸清她表情規律,往往這個樣子真假參半,看樣子她瞞的事情不小,起碼不是她所說的小病,她描述的病癥,應該是受真正病因影響或后遺癥。
“好。“付晞澤微笑到,她不愿意說,他不會逼迫她,總有一天他自己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