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杯豆漿。”

“好嘞，找您錢，拿好咯!”

“不好意思，讓一讓，趕時間。”

“你踩到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

清早小巷如往常，熱鬧非凡，隨處可見行色匆匆趕路的人。長巷兩邊餐店里正是生意紅火之際，店外排著長隊，巷道窄小，店與店相鄰，叫賣聲、吵鬧聲弄作一團，店主與顧客扯著嗓子交流。

一家早餐店，人們簇擁在蒸籠前，不停有人張望詢問，有人看了眼隊伍長度和時間遺憾離開。而店家不慌不忙看著墻上掛鐘，大聲提醒排在最后的人還需五分鐘。

“前面的人麻煩往后站站，小心小心。”

只見店家將籠屜一字排開，熱氣便撲面而來。

夏竹早早起床，今天在白體恤外套了件檸檬黃薄外套，踩著黑色帆布鞋，隨意綁上頭發便出門。

巷內過于擁擠，走一波又來一波，實在沒找到能坐的地方只能在那家快餐前排隊。

前面都是追著時間賽跑的人們，只有她不趕時間，靜靜等在隊伍最后看人頭攢動，周圍聲音漸漸變小，這才上前買份豆漿與油條。

陽光躲在云霧后，微風徐徐，夏竹搭乘25路公交來到懷海傳媒大學，錯過擁擠的時間段，時間都變得悠閑，下車時手里還攥著半根油條。

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片林中，不同那天的是今日學生很多，或成雙成對、或三五成群。夏竹隨便找了處涼椅坐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抓拍不同的景色。

“不愧是名校，隨手一拍就是成片，嘖嘖嘖，要是陽光更暖一點就更好了。”夏竹不經意感嘆。

似乎憶起什么，抬頭張望，許久，總覺得缺點什么。

付晞澤上午有兩節課，提前來辦公室備課。辦公室內，一人已等待許久，那人一襲棕色長發，發尾微卷，淺粉色襯衣配白色半身裙，端正坐在桌前皮椅上，迷人豐滿的曲線。

她隨付晞澤的開門聲而轉過頭來，明眸皓齒目若秋水，見到來人嫣然一笑，“你怎么才來，我都等了好久了。”清脆的音線，呢喃軟語般。

“抱歉，一些事情耽誤了。”付晞澤從容不迫在另一張桌前皮椅入座，一手拿著文件夾，另一只手端著茶杯。緩緩喝了幾口后，慢慢翻看課件，一舉一動引旁人看得入迷。

付晞澤感受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悠閑開口：“小九讓我告訴你，你今天再不去，他就開車來學校親自接你過去。”

那女子聽完淡然一笑，收回視線，“最近學校音樂賽，忙著準備，哪有時間。你告訴他比賽結束后立刻去。”

聞言，他手中動作微頓，施施然道：“評委有這么忙?我看蘇老師就挺輕松的，現在還沒決賽不著急吧。”

接著道：“我覺得你今天還是去趟吧！免得小九打我電話，讓我來催你。”

那女子頗為無奈，聳聳肩，“行，我今晚去，你呢？去嗎。”

付晞澤遲疑片刻，身體往前雙手合十，思索一番：“我看情況，時間早就去。”

“好，你去就電話聯系我。”

他點頭應允，那女子起身推門而出。付晞澤抬手看了眼手表，繼續翻看文件。

夏竹不停翻看手機，坐著無聊又起身四處晃悠，一顆石頭在腳邊踢過來踢過去的，無趣至極。她實在忍不住打開手機，翻出付晞澤聊天頁面，快速輸入：“付老師，你今天有課嗎？”

很快收到回復：“有，上午兩節下午兩節，有事嗎？”

夏竹看著手機屏幕，一時不知如何回復，又擔心對方等急，又擔心打擾對方，陷入糾結中。對話框里的文字刪了又重新打，循環往復。

喃喃道：“肯定有啊，沒有，來這干嘛。”

她坐著自言自語，從她身旁經過的學生都會好奇地瞟她幾眼。但她緊盯著手機屏幕，絲毫未察覺。

“付老師，我已經到你們學校了，準備請你帶我轉轉的，你還有時間嗎？”還補上兩個‘嘻嘻’的表情包。

四分鐘后，手機震動提示有新消息，她急忙點開。

“中午吧，等我上午兩節課完了去找你，你在哪里？”

夏竹接著回：“你在哪個教學樓？我在小樹林這。”

付晞澤看了看時間，夾著電腦和課本走出辦公室，手指飛快打字，然后按下靜音鍵，進入間教室放在講桌一側。

“在你上次聽公開課后面那一棟的左邊。”

夏竹收到消息暗喜，越發坐不住。轉念一想離中午還有兩個小時，閑著也是閑著，在這說不定靈感來得更快些。她來到僻靜的角落，不顧形象躺在角落涼椅上，打開手機工作軟件，指尖快速點擊屏幕。

當專注于某件事時，時間卻飛快的悄然流逝，等醒悟后，只能無能為力看著它走遠，無可奈何。

夏竹不經意掃了眼時間，“呀！40了!”

真快，東西沒寫多少兩小時就快過去了，她趕忙關閉手機趕去教學樓。

這邊，付晞澤夾著電腦和課本，回趟辦公室，將電腦和課件放在桌上。出門時打開手機鈴聲，隨手點開某軟件，走廊上迎面而來一位熟人，她看到他手中的手機屏幕，依稀可見是與‘袖袖’的聊天界面。

視線前出現的人影令他停住腳步，察覺對方視線落在他手機上，付晞澤收起手機，靜靜看著對方示意她開口。

“晞澤，我下午沒課，一起吃飯吧！”

是辦公室等他的那女子，她看向他，眼神充滿期待。

付晞澤微微搖頭，歉意道：“抱歉，我約了人。”

禮貌中保持著距離，那女生眼神頓時暗淡，似乎早已習慣，無事般點頭，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兩人在教學樓門口分道而行，付晞澤沒走多遠，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攔住他，意外太突然，幸而他反應夠快，后退一步站定，嘴角微動，溫和的表情出現微怒，只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夏竹未瞧見，一門心思盯著他身后，八卦的問他：“付老師，那是你女朋友嗎？看著好有氣質。”

他繞過她繼續前行，夏竹只得跟上，他久久未回答她便戳戳他的胳膊，付晞澤無奈，解釋道：“不是，她也是這學校老師。”

夏竹暗喜接著問：“付老師，那你有女朋友嗎？”

付晞澤置若罔聞，側身問她：“你想去哪?”

見他答非所問，只得繼續追問：“你帶我逛，我對這不熟，付老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付晞澤無奈道：“沒有。”

夏竹喜笑顏開，腳步變得歡快起來，“付老師，我們去你們學校食堂吃飯吧，等的餓了，先填飽肚子。”

付晞澤無奈地停下腳步，夏竹在他身后來不及剎車，撞上他的背，“啊？”

他扶著她等她站穩后，后退一步松開手，“食堂在那邊，反方向。”

“哦。”

夏竹暈乎乎，跟在他身后，本來只是想找個借口多待一會，沒想到他這么好脾氣。

兩人一前一后到食堂，付晞澤讓她找個餐桌等他，她不愿意讓他請客，固執道：“是我請你幫忙，理應我請，你去找個座位等我。”

他默默看著她，清潤目光里滿是不容置疑，周圍的學生漸漸看向他們，僵持片刻，夏竹頂不住周圍眼神壓力，妥協的找了張空桌，老老實實坐下。

不一會，付晞澤端著盤子過來，她伸手去接，三菜一湯湯兩碗飯。夏竹毫不講究，接過碗筷就開吃。

“你們學校的廚師做得菜好吃，不愧是名校。”

她邊吃邊夸，而她對面的付晞澤不疾不徐用水洗筷子又用紙巾擦干凈，慢悠悠動手，似乎是享用著美味佳肴，從而未聽到她的聲音。

待兩人都吃完，他才歉然道：“不好意思，吃飯時不方便說話。”

夏竹一愣，才明白他在向自己解釋，“沒關系，不過付老師，你跟別人都是這么拘謹嗎？這些事沒必要道歉。”

這次輪到付晞澤呆住，他并沒有留意過這些，像是大腦本能反應，“習慣了，到沒細想過。”

夏竹不得不感嘆他修養滲入骨子里，笑嘻嘻問他：“你朋友也是這樣嗎？他們沒有跟你提過？還是你在朋友面前不是這樣？”

付晞澤面對她連串的問題頗為無可奈何，回想周圍人與自己多年的默契，知道他的生活環境和習慣，誰也沒有主動糾正過。

“他們沒跟我提過。”

夏竹若有所思般點頭喃喃自語，“這樣可不好，容易產生距離感。”

他疑惑的看著她，好似很容易陷入到她節奏里，還真自己考慮了一番。

“付老師，你以后跟我呢，別這么拘謹，別總是對不起、抱歉、不好意思之類的。”

付晞澤嘴微微上揚，“我盡量。”

臨走前付晞澤將餐盤放進回收處，弄得夏竹紅了臉，有學有樣用紙巾擦趕緊桌面。

夏竹堅持改天請他吃一頓，當感謝他帶她逛學校，付晞澤開始拒絕，但夏竹說朋友之間這種拒絕多了就顯得有些拘謹，然后他便同意了。

《圍城》里曾說道：“吃飯和借書，都是件都是極其曖昧的兩件事，一借一還，一請一去，情分就這么結下了。”

付晞澤一路上給夏竹講了這個學校的歷史，學校的發展，多半是夏竹問他回答，期間遇到不少他的學生，部分學生一臉八卦打量他倆，付晞澤熟視無睹。夏竹卻忍不住打趣：“付老師，我覺得他們會偷拍，然后在學校論壇這些地方亂說。”

他笑著搖頭，“謠言止于智者，不信則沒有。”

“您還真看得開，不過……”她一臉高深莫測，“付老師，我有辦法，讓她們不造謠。”

夏竹快步走上前背過手，轉過身面對他退步走，今天他沒帶眼鏡，較好的臉龐依然看不出實際年齡，額前碎發微卷，平日里他似乎穿得很隨意，淡黃色衛衣加黑色牛仔褲，一雙黑色運動鞋，沒有一點教師風范。

付晞澤看著她，耐心等著她下句。夏竹停住腳步，在他面前站定，一臉認真，“付老師，難道你沒發現我對你意有所圖嗎？”

他隨她停下而停住，從未仔細打量過她，此刻卻看得認真。和他對比她是小小一只，格外的瘦，小巧的鼻梁和嘴唇，樣貌不算突出卻也有可取之處。干凈地眼眸里眼神格外認真，他被她盯得不自然，緩慢移開視線。

夏竹發現他眼神躲閃，咯咯笑，“付老師，你是不是害羞了？”

接著又道：“一回生二回熟，你習慣就好哈。”

付晞澤默然，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似乎無法拒絕她的每個請求，一開始是從小的教育加上為人師表的樂于好施，那么后來呢？

不等他多想，夏竹換了種口吻徐徐道來：“付老師，算上今天我們也就見了三次，在幾十億人中能見三次已經是緣分不淺，雖然是我強來的，這并不影響我喜歡你，你不用拒絕，我只是想告訴你，因為...我...藏不住。”

藏不住喜歡你這件事。

他本能想拒絕，良好的修養使話到嘴邊停了下來，他看著她她望著他，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時間猶如靜止，夏竹忍不住笑意，“付老師，我不會打擾到你日常活動，但你以后會經常見到我。我爭取把謠言變成事實，別人就不算造謠了。”

“你...”

付晞澤遇到不少女生，各式各樣的表白也見識過，鍥而不舍的也有，但面對她卻有種無力感。

夏竹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你下午的課快開始了，我就不多打擾了。付老師再見，我會去看你的演出的。”

付晞澤目送她離開，沒多久轉身回辦公室，或許他并沒有放心上，或許他認為事情很快就過了，沒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只不過，夏竹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無法控制，索性讓它去吧。

這天懷海傳媒大學論壇里出現許多關于付晞澤的交流貼，“付老師講錯”、“付老師心不在焉”、“付老師女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