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蹬蹬…”

昏暗的房間，床頭手機亮起微弱的燈光，被子里似乎包裹著一人，電話鈴響好幾分鐘，未有反映，手機屏幕燈光熄滅。

“噔噔蹬蹬…”

鈴聲再次響起，一只手緩慢伸出被窩，原來是前天的女學生發起語音通話，接聽。

“夏竹啊，晚上的比賽我們組織應援，你要來啊！”明亮的聲音，震得夏竹頭疼，對方很激動興奮，夏竹欲拒絕要求。

“你一定要來啊，我先掛了，到時候見。”

夏竹無語凝咽，喃喃自語：“我不舒服，去不了…”對方已經斷線。

淋雨后第二天發燒，頭暈嗓子痛，夏竹昏睡快兩天，不見燒退，哪還有力氣參加什么應援。

心一橫，干脆裝作未聽見，繼續睡。

懷海市過去及時小時里，不斷降雨，城市被大雨洗刷，除卻頑固的殘余，街道樓房清洗的‘光鮮亮麗’，今日雨勢減弱，但溫度卻依舊偏低，風速未減。

市廣播電臺外，即使天空飄著小雨，前來應援的粉絲不少，她們圍站成群，撐著雨傘或身穿雨衣，應援牌抱在胸前，靜候。

“噔噔蹬蹬…”

夏竹悲痛欲絕，欲哭無淚，“喂，我不舒服。”

“袖袖，我的祖宗，你的書迷快罵人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動不動斷更。”對方情緒憤然又哀怨。

“是你啊，我發燒了，沒關系我之前有存稿，我等會發布，不著急。”她確實忘了正事，掛斷電話，打開工作軟件，發布最新章節。

夏竹再次入睡，半響，“噔噔蹬蹬…”

“有完沒完，到底鬧什么？”她悲痛萬分，陌生號碼。“喂，您好。”

對方聽出她聲音有氣無力，大喊道：“夏竹，你不會還在睡覺吧！我們來電臺很久了，今天來的人很少，你趕緊過來，不能輸了氣勢。”

“我…喂…”又掛了，夏竹痛心疾首，喃喃道：“…不舒服啊…怎么不聽人說完呢？現在的孩子就是浮躁。”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下床，拉開窗簾，下雨扒拉扒拉敲擊玻璃，夏竹心情郁悶。

出門前，特意將自己裹成粽子，穿上雨衣帶著傘，雙保險。

……

市廣播電臺，夏竹姍姍來遲，雙腿如灌鉛般，稍微走幾步，便氣喘吁吁。

“我來了。”夏竹瞧見幾人眼熟，揮手打招呼。

“你怎么才來，觀眾都入場了，只不過付老師還沒來吧。”幾位女生抱怨她。

夏竹氣若游絲般，“我今天…”

“誒！來了來了，那是付老師的車，快過去。”一擁而上，夏竹被人撞著往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我不舒服…”她無可奈何，喃喃自語，“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浮躁。”

付晞澤剛下車，被圍得水泄不通，他頷首微笑，電臺門口保安見狀趕緊過來，攔住粉絲，護送付晞澤進去。

夏竹頭暈眼花，冷風拂過，自己放佛感受到眼皮發燙。

她見付晞澤被眾人護送至門口，放聲大喊：“付老師。”

嘰嘰喳喳的人群驟然安靜，付晞澤聽到聲音后側目尋找，見她獨自一人站那，臉頰微紅，表情不自然，他轉身示意她繼續說。

夏竹身心疲憊，強撐著招手讓他過來。

付晞澤緩緩走向她，眾人困惑又驚訝，想著她們什么關系。

“怎么呢？”溫和的聲音耐心詢問她，他見她裹的像粽子，忍俊不禁嘴角上揚。

夏竹欣喜若狂，突然抓住付晞澤衣袖，付晞澤眉頭微蹙，眾人表情驚恐，以為夏竹要做出格之事。

“終于有人聽我說完話了。”她對付晞澤傻兮兮笑，“付老師，我不舒服。”

付晞澤神色緊張，試探她額頭溫度，“這么燙，吃藥了嗎？氣溫這么低，還往外跑。”

指間冰涼的觸感，夏竹不自覺往上靠，乖乖回答“吃了。”

她可憐巴巴注視他，聲音顫抖，“付老師，我頭好暈。”

付晞澤嘆氣，無奈轉身，蹲在她面前，“上來，等會送你回去。”

夏竹咯咯傻笑，“付老師，這么多人…”付晞澤側目看了她一眼，“那我就不客氣了。”

周圍群眾摸不清頭腦，困惑，驚訝，“付老師…她、她、怎么回事？”

付晞澤背著她快速走進演播廳，夏竹靠在他肩上，渾濁的氣息噴在他脖子上。

“付老師，對不住啊，把你衣服弄臟了。”夏竹輕言輕語。

他不以為意，“沒事。”

……

休息室，付晞澤請人送來熱水，他扒掉夏竹浸濕的外套，給她蓋上自己的外套。

夏竹在躺椅上休息，享受付晞澤的照顧，這感覺久違了。

“付老師謝謝你。”沙啞的嗓音，虛弱。

這時，工作人員跑進來，“付老師，你得做準備了。”

“你現在這睡會，等完了之后，我帶你去醫院。”他溫柔叮囑，隨后便走了。

夏竹心里樂開花，哼著小曲，“今天也想見到你…”

門外，錄制開始，忙碌的人們開始奔跑叫喊，來匆匆去匆匆，門內，夏竹睡的香甜，噙著笑，可能夢到高興的事。

過會兒，“鐺鐺鐺。”有人敲門。

夏竹迷迷糊糊驚醒，自己竟然在陌生環境睡著了，敲門聲繼續，“請進。”

門被推開，來人打探屋內情況，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表情浮夸，“你就是今天緋聞女主角啊，和上次那個差遠了，失望。”

“？”夏竹白了他眼，雖不知所云，但她聽出來他惡語傷人。

“你有什么事嗎？付老師不在，你不是也要錄節目嗎？怎么還在這？”夏竹接二連三發問。

對方嬉笑道：“他不在正好，我是來看你的，我節目第一個已經唱完了。”

夏竹詫異：“我睡得挺久，你看我干嘛？”

對方干脆坐下，一臉八卦，“今天一來，流言蜚語四起，說付晞澤親自背著女朋友來看節目之類的。之前，也有人說付晞澤女朋友氣質樣貌非凡。”他上下掃描夏竹，“你這，與哪個詞都不沾邊啊。”

“…”她好想趕他出去。

“謝謝您中肯的評價，我今天病了狀態不佳，懶得和你計較。”人不可貌相，長得人畜無害，說話尖酸，虧她還替他辯解。

唐彥鶴抿嘴，聳肩，“不客氣，那你和付晞澤什么關系。”

夏竹躺下，冰上眼睛，自我暗示：聽不見聽不見…

對方似乎沒打算放過她，追問：“你肯定不是他女朋友，若傳聞沒錯，之前的氣質美女才是正牌，難道是你暗戀付晞澤…”

“停，有完沒完。”夏竹猛然起身，頓時頭暈目眩，她緩慢躺回去。

那人得意洋洋，“戳到痛處了，猜中了？沒事，喜歡他不丟人。”

“…”好想趕他出去。

夏竹咬牙切齒：“虧我在網上給你投票，恕我眼拙，人心叵測。”

“你還是我歌迷，眼光真好。就沖這點，我看好你。”唐彥鶴調侃至此，溜之大吉。

雖然他說話直白，字字誅心，可活的張揚，自信，挺好。

……

節目錄制結束，付晞澤匆忙來到休息室，測量她額頭溫度，燒未退，他再次背起她，帶她去醫院。

醫院內，付晞澤排隊掛號，繳費取藥，今天醫院人少，他準備讓她在病床躺著，會舒服點，可夏竹死活不同意，他只得作罷。

醫院走廊，冰涼的液體順著手部血管流向全身各處，夏竹樂得合不攏嘴。

“付老師，上一次陪我醫院輸液的人是我爸，好久沒人這么照顧我了。”低聲訴說，情緒復雜。

付晞澤坐她身旁，溫柔詢問：“那這幾年在外，有想過回家嗎？”

夏竹久久沉默，表情負責，轉而問：“你呢？付老師你在國外待那么久，有沒有想過不回國。”

他低頭看她，陷入沉思，不確定道：“有吧，不記得了。是小九告訴你的？”

“猜對一半。”她故作神秘，付晞澤無奈微笑。

夏竹低頭，聲音似從遠方傳來，“有，很想家，但不敢回去。一個人無牽無掛，走走停停，到哪都無所謂。”

付晞澤張口，話到嘴邊消失了，他當初也有同樣的感受，無牽無掛時，到哪都一樣。

“付老師，今天誰第一名啊！”氣氛過于沉重，夏竹突然轉變話題。

“鄭彬瑞，音色突出聲音底子扎實。”付晞澤毫不吝嗇夸獎。

夏竹眼珠左右轉動，“那唐彥鶴呢？我覺得他聲音挺有特色的，我還蠻喜歡。”

付晞澤點頭，“他前途無限，三次演唱，一次比一次好，學習能力挺強，只不過缺乏經驗，不可多得的人才。”

“嗯，我也覺的，只不過他性格太直白容易得罪人。”夏竹可惜到。

這句話引起付晞澤興趣，“我個人認為，不見得，大家覺得他直白，可那是專業點評，若支支吾吾，反而顯得他不夠專業。”

夏竹笑道，“哈哈，付老師，論八卦你絕對不如我，我們用事實說話，要不要打個賭，賭注答應對方一件事。”

他點頭，泯然，“好，拭目以待。”

“付老師，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件未做之事。”

付晞澤毫不猶豫點頭，“想好要什么了？”

夏竹喜笑顏開，“沒想好，怕你忘了。”

……

終究是個高燒病患，精氣神很快用完，需要養精蓄銳，付晞澤在走廊里正襟危坐，時刻關注藥瓶剩余。

夏竹不知不覺靠在他肩上睡熟了，夜晚走廊十分安靜，濃厚的消毒水味，時間慢慢流逝。

付晞澤這幾夜為了歌曲，睡眠不足，他靠在墻上，回想若當初直接給夏竹指路，會不會后來的事不會發生。

若夏竹知道此刻他的想法，一定會笑他，如果他指路給她，她接下來一定會讓他帶路。

點滴掛完，付晞澤輕輕叫醒夏竹，夏竹睡眼惺忪，他只得背著她。

臨走時，護士交代付晞澤，今晚要多注意她體溫變化，多喝水一旦反復發燒，得住院檢查，避免肺部感染。

……

付晞澤背了他一路，夏竹再睜眼時，熟悉又陌生，“這哪呀？”

“醒了，先吃藥，今晚燒退了就好了。”他將溫水與藥遞給她。

夏竹乖乖吃完，“付老師，這是你家？”

“對，護士說得注意體溫變化，你家沒人，沒經過你同意就帶你來我家，抱歉。”他態度誠懇，怕她誤會。

“沒關系，我還得感謝你勒。”

“餓了嗎？”付晞澤輕聲詢問。

夏竹搖頭，她察覺到，付晞澤對她似乎有所不同，好似沒有認識時拘謹了。

第二日，綿綿細雨，街道上行人增多，因大雨暫停的工作有的繼續，匆忙趕路的白領上班族，擁擠的交通工具，人流高峰，為了生活的人們拼命擠上車。

從外面看，他們像被囚困，被名叫生活的牢籠囚禁，不抗拒還要保持微笑，問他們：累嗎？他們甘之如殆。

夏竹不禁感概，生活不易，開心最重要。她昨晚睡前還警告自己不能睡過頭，到醒來為止她都不知道昨晚發生過什么，萬一發生了，付晞澤是否知曉。

她推開門，看到付晞澤睡客廳沙發上，還未醒，估計為了照顧她，沒睡好。

她蹲在他面前，細細打量，皮膚光澤細膩，沒被歲月侵蝕的臉，羨慕，她心想：現在的人吃什么東西，皮膚保養真好。

付晞澤感受到氣體拂面，緩緩掙開眼睛，夏竹笑嘻嘻的臉映入眼簾，他伸手試探，燒退了。

夏竹微愣，昨天頭腦不清晰，今天這實實在在肌膚接觸，頓時紅了臉。

“餓了嗎？”付晞澤并未注意到她臉部變化。

“嗯。”夏竹小聲回答。

“你燒剛退，吃點清淡的。”他前往廚房，點火燒水。

夏竹突然想到，手機好像關機了，不慌不忙打開。

不看不知道，她手機一下涌進好幾條未接電話，全是陌生號碼，她點開聊天軟件，群里已經炸開鍋，全是談論她與付晞澤的事情，夏竹驚慌失措，干脆置之不理，等輿論熱點過了，關注的人也就少了。

另外，小九給她發了十幾條消息，她這才發現，她和付晞澤的事情已經傳遍網絡。

夏竹垂頭喪氣，站在廚房外，“付老師，對不起啊，她們把你昨天背我的圖片放網上了，連累你了。”

付晞澤不以為然，“沒事，她們只不過一時新鮮，不用理會，粥熬上了，等會就可以吃，你在外面坐會兒。”

“嗯。”她心情大好。

既然見過大風大浪，這點細雨，便顯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