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在堯以前其下游迄龍門而止。龍門以下，只雍之洛渭、豫之伊洛、冀之汾沁漳衛流于其道。度其時，兗州水患未必巨也。龍門以上，黃河無宣泄之處，不得不從山谷旁溢，或西流入洛，或東流入汾，稍資宣泄。其時雍、冀瀕河平地必盡成澤國，故曰懷山襄陵，又以其流浩瀚故，又謂之洪水。自禹鑿龍門，黃河乃挾雍豫冀三州諸水以入于海，而兗州之水患由是遂巨。然自龍門以迄滎陽，從無水患者，以兩岸皆為山陵，水有所束不得漫溢。若滎陽以下盡為平原，而兗州適當其衢。故禹之施功此州獨多，然究以平原之故，河患數見，遷徙不常。蓋自夏以迄漢初，河挾漳衛而北趨至章武入海。章武，今直隸之天津地也。漢武以后，河屢決屢徙，至漢末乃東入濟水而由千乘入海。千乘在今山東利津縣西北。自是，歷后漢以迄唐季，凡七八百年，河患甚少。宋初分股入淮，而東由江蘇之安東入海，故名二股河。自后，北股勢衰，南股勢盛，至明而悉入于淮。積五六百年迄清咸豐，河又北徒，挾山東大小清河以入海，至于今未改。大抵黃河下游惟由三道入海，北則挾漳衛以趨天津，東則經濟漯以出利津，南則入淮泗以達安東。然其遷徙不常則有何故？蓋河流至濁，俗稱一石水六斗泥，而其流又巨，故緩即淤淀，急即沖決。如經千百年之淤決，則兩旁數百里間必高于平地數丈，故日久必決而他徙。故始趨天津者歷二千年而出利津，又歷七八百年而達安東，又歷六七百年而復出利津。即是以推，則數百年后河之遷徙或可揣知也。前清季年，朝命比國工程師查勘，嘗以治河之法條陳政府，竟以需款過巨而罷。如采其議而施治焉，或不致屢決而數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