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下來,安以冰都陪著凌清眠去果園摘橘子,不然就是摘石榴,之后又陪她拿去集市上賣,幾個人一起徒步走兩里多路。
以前凌清眠和黎素皖時常摘果子去集市賣,不過生意都一般。
但黎素皖并不是為了貪這些小利小惠才出來賣果,蘇家有的是錢,而她本身就有不少存款。
沒退休下來前她還是一所知名大學里的一名文學教授,她老伴也曾是一名教授,兩人年輕時候在上都城發展事業,快步入老年的時候才回到南村。
她老伴遠離家鄉數十載,依舊眷戀著這片村土,從上都城回來后,幾乎每天都像以前年輕時候一樣生活,下地種菜,養雞養鴨,種樹賣果,編籮造筐。
老伴曾經對她說過,生活就是人站在什么樣的處境上就要做什么樣的人,做什么樣的事。
黎素皖愛老伴至深,所以即使他不在了,她也會繼續生活下去,連帶著他的那一份。
這幾天,賣果的生意很好,好到簡直不夠賣的那種。以往出來賣果,凌清眠和外婆摘的不多,都是看心情而定摘多少出去賣。反正她們不圖錢只是享受這種為柴米油鹽醬醋茶不得不去勞作的過程。
現在因為有安以冰他們幾個幫忙,凌清眠渾身如同打了雞血,萌生了要大賣的念頭,于是后面讓他們摘了好大幾籮筐拿去賣,而每日一天下來,橘子石榴差不多都會被搶空。
當然,水果之所以能夠賣得那么快,必然是因為有“活招牌”,那就是安以冰。
他往那一站,就能吸引不少美女阿姨前來買橘子和石榴,比凌清眠在那吆喝半天還管用。
她想,這些美女阿姨們可能沒見過像安以冰這么帥氣精致的少年吧。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因為可以把辛苦摘來的橘子和石榴都賣出去了。
她開心,安以冰自然也跟著高興,除了叫苦連天的顏瑾和梁廣軒兩人。
跟著賣了幾天水果后,黎素皖讓他們自己去找樂趣消遣時間,不再讓他們跟去幫忙賣果子。
凌清眠帶他們去爬山,帶他們去看山山水水,去摘野果子,幾乎整個南村都走遍了。
早上安以冰和她一起跑步,一起喂雞,還教她馬伽術。
凌清眠最開心的時候,是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而現在是和安以冰在一起的時光……
今天星期六。
晚上,九點。
凌清眠在玩電腦。
“眠眠,是我。”安以冰在房外敲門。
“等一下!”凌清眠急忙穿上拖鞋,離開電腦桌,“來啦!”
門開,“你有事嗎?”凌清眠站門邊上。
安以冰點頭,“我可以進去嗎?”
“嗯……”凌清眠靜看他幾秒鐘,側身讓開,“那你進來吧。”
安以冰進來環顧了一圈房間,看到床頭上兩只倉鼠抱枕。她把他送給她的抱枕也拿來了。
“你不是有事要說嗎?快點說吧,等十點我就要睡覺了。”凌清眠又坐回電腦前,點開名著閱讀。
安以冰凝視她的后背,眼底浮現不舍,“眠眠,明天我要走了。”
“明天你要回家?”凌清眠猛地轉身,連鞋子都沒穿,跑到他面前,“你是回景藍區嗎?開學你會不會來學校?”
“眠眠。”安以冰上前擁抱她,“我要回安家了,以后不能陪你去上學了。”
“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凌清眠突然心生不舍,有點難過,“你為什么不住景藍區了呢?你為什么要走?”
“眠眠,我會很想你,你也一定要想我,記住我的手機號碼,好好吃飯,晚上不要總是熬夜玩手機……一定要記住我。”安以冰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話,唯獨沒有說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住景藍區了。
聽他說完,凌清眠賭氣般,推開他,“那你走吧!”偷偷走不是更好,為什么還要來告訴她。
好不容易有個小伙伴,說走就走。
“你走吧,我要睡覺了。”凌清眠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不行,要哭也要躲回床上哭。
她轉身要走,安以冰拉住她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一條白色項鏈,“眠眠,送給你。”
“我不要。”凌清眠別開臉。
她現在很難過知不知道?
安以冰放開她的手,突然傾身靠近,為她戴上項鏈。
“眠眠,要想我。”他再次擁抱她。
“為什么要想你啊,我很忙的,才沒空想你。你趕緊走,別打擾我睡覺!”凌清眠抽著鼻子推開他,跑到床上,把自己卷進被窩里。
最后安以冰是什么時候走的,她不知道,只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她從被子里露出臉,眼眶還是濕潤的。
她盯著項鏈上那塊刻著“冰”字的吊墜,“哼,要走就走,誰會留你!”
第二天一大早。
凌清眠“噔噔噔”從樓上跑下來,頭發沒刷,睡衣沒換。
“安以冰?”發現屋里沒人,剛要跑出去。黎素皖從廚房里面出來,“小眠起來啦,外婆在做早餐,你先去刷牙洗臉,一會就可以吃了。”
凌清眠撲進她懷里,難過地要哭,“外婆,他們走了,是不是?”沒等她起床就走了。
“傻孩子,哭什么,有些人現在走了,以后總會再見到的。”黎素皖拍拍她的頭,安慰。
凌清眠輕輕抽泣,“外婆,他沒有等我起床就走了,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他昨晚也沒有跟她說再見。
“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哭著跑上樓。
黎素皖搖頭嘆息,“這孩子。”
樓上房間,凌清眠趴在床上捶打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難過又生氣,“再也不把你當朋友了!再也不把你當好哥們了!才不要想你!等會就把你電話號碼給刪掉!”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被嚇了一跳,止住哭聲,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氣得把手機扔床頭,趴在被子上繼續傷心難過。
手機鈴聲又再次響起。
“臭安以冰,還敢打電話過來,我偏不接!”她發小脾氣,捂住耳朵躲進被窩里。
電話停了又響,響了又停,一連響五次,也停了五次。對方似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第六次撥打過來。
“你有完沒完!”凌清眠終于受不了煩人的鈴聲,接聽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喜悅的聲音,“眠眠!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
“你不是走了嗎,還打電話過來干嘛!”凌清眠一邊吸鼻子。
那頭,安以冰握緊了手機,“眠眠哭了。”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了!”凌清眠瞪眼。
“我聽見了。”語氣充滿擔心。
凌清眠抹了一把鼻子,“我以后不想再見到你!”
“是我不好,眠眠別生氣。”安以冰不善哄人,語氣聽著有些僵硬。
“誰說我生氣啦!你愛走就走!”死鴨子嘴硬。
安以冰沉默了幾秒后,對她保證,“眠眠,我答應你,等我有能力保護你的時候,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哼,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保護我?等我回去學好格斗術,看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話雖說得惡狠狠的,臉上卻笑得像只小倉鼠一樣。
安以冰自然能聽得出來,勾了勾唇角,“眠眠能打得過我嗎?”
“你別得意,我以后肯定每天勤加練習,打過你!”凌清眠充滿斗志。
什么哭鬧全拋到一邊去了。
安以冰順著她的意思,“那我以后肯定打不過眠眠。”
“哼!就你會說話!”凌清眠翹起嘴巴。
虛掩的門口外面,黎素皖笑了笑,悄悄走下樓。
“眠眠吃早餐了嗎?還是剛剛起床?”電話那頭語氣顯關心。
凌清眠可不想承認她是為了想見他一面才急急忙忙起的床,她語氣不善,“以前像個呆子一樣,你現在怎么這么多話?我掛了!”
“眠眠!”安以冰急聲脫口,仿佛不舍,“先別掛電話,再跟我聊一會,好嗎?”
凌清眠抓著電話,嗯了一聲,“可是我還沒有刷牙洗臉,還沒有吃早餐。”
“眠眠不要掛掉電話,我等你。”那頭說。
“哦。”凌清眠下床,把手機擱電腦桌上,下樓去洗漱吃早餐。
她急急忙忙吃完早餐上樓,在飯桌上,黎素皖一直沒有說什么,更沒有揭穿她的急切。
小孩子之間總會這樣,相處久了突然分離難免舍不得對方。
“喂,你還在嗎?”凌清眠拿起手機接聽。
那邊很快回應,“眠眠吃飽了?”
“吃飽了,你吃了沒?你搭的是火車嗎?”
“我吃過了,眠眠是在關心我嗎?”
“當然,你是我哥們,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眠眠說什么?”安以冰想再確聽一遍。
“你還沒告訴我你安以冰坐的什么車呢。”
“家里司機開車來接。”
“哦。”
凌清眠突然沉默,那邊的安以冰直言:“眠眠,你是女孩子,不能跟男生當哥們。”
誰說她不懂的?凌清眠撅嘴,“我懂啊,誰說女生不能跟男生成為哥們的?還是你不想把我當哥們?可你明明對我那么好,和大哥一樣。”還送她珍貴的項鏈,讓她誤以為他是把她當朋友或者是兄弟哥們的。
“你還小,可能不懂,這個問題我們以后再說。反正以后不許你跟任何男生當哥們,知道了嗎?”安以冰說得很認真。
“我不跟你說了。”凌清眠直接把電話掛掉。
說也說不清楚。不把她當朋友哥們就算了,還限制她的自由,管得真夠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