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淮看著她的神色，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漸漸脫離掌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林蘭仰起頭，笑了笑，眸光帶著堅定。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也知道，像我們這種買斷終身的奴才，想要贖身的話要百兩紋銀，我已經籌夠銀子了。”
“我本來的心思是要一輩子照顧少爺，畢竟當年是少爺收留了我。”
“可是漸漸地，我發現自己有點不滿足了。”
“現在少爺的病已經好了大半，五年來該報的恩也報了，現在我想給自己贖身，我不想一輩子當個丫鬟，我想出去走一走。”
林蘭微若的聲音接近于祈求，翦水秋瞳就那樣直直地望進齊淮眼底，想看清他的決定。
“少爺，可以么？”
一聲聲的少爺，如風般灌進齊淮的耳朵，可是從沒有此刻令他難受。
終于，留不住么？
他的蘭兒不想照顧他了。
不過，他怎么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齊淮看著那張開開合合的小嘴，眸子一下子沉了下來，猛地俯下身，細細密密地吻了上去。
心中的情緒仿佛找到了出口，瘋狂的傾瀉而出，一如想象中的美好。
林蘭愣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唇上傳來他的氣息，擾亂了整個神經。
過了許久才幡然醒悟過來，劇烈地掙扎起來，可腰間的手臂如烙鐵般堅硬，牢牢禁錮著她。
“唔……不……”破碎的聲音從唇縫里擠出來，林蘭拼命后退想逃離炙熱。
少爺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都要訂婚了！
齊淮閉著眼睛，不顧她的掙扎，逐漸加深這個吻。
突然，一種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心緊緊揪了起來。
她就這么不情愿么？
齊淮輕輕的吻干一滴滴晶瑩的淚滴，聲音里帶著苦澀：“別哭了。”
林蘭都快要窒息了，好不容易被松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少爺你瘋了么，為什么要這樣做？”林蘭很是不解，手緊緊抓著桌沿，防備的看著齊淮。
少爺平時也不是個色魔啊。
齊淮若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恐怕腦袋都要給她擰下來。
啞著聲音道：“我本來就沒把你當丫鬟，你的賣身契早就撕了。”
林蘭聽到后心里有點感動，可是他也不能亂親人啊。
“既然如此，少爺你就不要限制我的行動了。”
“以后也不要這樣做了，今天我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不可能。”齊淮直截了當就拒絕了，抱著手像個無賴坐在榻上。
林蘭歪著頭看著他，漸漸有些明白了。
“少爺，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然為何要親她？
齊淮臉上爆紅，伴隨著劇烈的心跳聲。
林蘭看他的神色怪異，以為自己猜錯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少爺你就當聽錯了吧。”
齊淮連忙說話：“不是，我…我喜…喜歡你。”
說出來之后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也順暢了許多，黑亮的眸子注視著林蘭，劍眉星目。
“我喜歡你很久了，就在這五年的相處中，一點一點動心，而你卻渾然不知。”
在你不斷鼓勵我忍過病痛時，在你不厭其煩替我煎藥時，在你笑著在我面前炫耀新衣時，在你無限縱容我的小毛病時……
他在想，他是日久生情，晦澀的情愫不知不覺中就遍透全身了，他逐漸上了癮，便再也無法脫身。
可是，怎么能只有他一個人痛苦，求而不得呢？
寂靜如水的夜里，林蘭聽到了一聲聲咚咚的心跳，強勁有力，仿佛是在照印著誰的真心。
一聲嘆息仿佛從深夜里傳來，幽遠寂寥。
“少爺，你就像天上的雄鷹，自有其曠遠，而我不過是一只雨燕，飄零無歸，終有一天會收起翅膀嫁人，但絕對不會是少爺。”
齊淮站起身，攥住女子細瘦的肩膀：“為什么不會是我？”
“我們的身份相差太遠了，所以我聽少爺的話就像是在聽天方夜譚，少爺你明白不了的。”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林蘭不想和一個快要訂婚的人爭辯，難道他還想享齊人之福嗎？
她就算地位再卑賤，也不會做妾。
后退一步離開距離：“不相信又如何？”
“且不說這來的太突然了我無法相信，而且我對少爺只有恩情，沒有男女之情，所以更不可能了。”
林蘭拉開門扉，手朝著外面：“少爺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齊淮覺得她的冷靜的表情諷刺無比，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在瘋，而她不會有絲毫回應。
他曾經說過，整個齊家都可以給她陪嫁，她卻還在乎這區區的身份。
說到底還是不喜歡他罷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失敗，傻傻的等她回來，將自己的心袒露在她面前，卻沒能融化掉她哪怕是一點點外衣。
深夜，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休息了，只要一些酒樓在通宵營業。
冷清如月的長街，齊淮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一杯一杯的往杯子里倒酒，喝的面色緋紅。
畢竟是第一次表白，卻以失敗告終，孤傲的內心當然受不了，一個人出來借酒澆愁。
霧氣彌漫的街尾，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緩緩走出來，看到齊淮后，給了旁邊的小廝一個贊賞的表情。
女子白衣冷清如玉，愛慕的看著微醺的齊淮，淺淺素手執起酒杯：“齊淮哥哥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酒？”
齊淮迷糊的抬起頭，恍惚中看到是蘇長筠，心里稍稍有點失望，打著嗝：“是你啊。”
呼吸中帶著一股酒氣，豪邁的舉起酒壇就是猛地往嘴巴里灌酒。
為什么蘭兒就不喜歡他呢？
他有錢，長得又好看，到底哪里對他不滿意？
這孩子已經喝糊涂了，忘記了自己就是因為家世太好了才被拒絕。
蘇長筠微微一笑，又給他倒了一杯酒，嗓音輕柔婉約。
“齊淮哥哥可是有什么煩心的事？”
齊淮重重的點著腦袋，指著自己湊過去讓蘇長筠看清楚，大著舌頭說道：“你覺得我優不優秀，是不是讓人一看到就想嫁？”
蘇長筠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拂過齊淮的指尖：“當然了，長筠從小就想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