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爺爺正幫一個顧客往車上搬種子，結果上舉時胳膊沒用上力，一袋種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秦暉看到連忙停好車，跳下來過去幫忙。

顧客走后，秦暉一邊給爺爺揉著肩一邊道：“爺爺，這種事兒以后你就別做了，等我回來再說，對了，我聽說小黃垡有個老中醫挺厲害的，過些天我帶你去看看吧。”

“沒用的。”

爺爺搖頭道：“人老了就像機器生銹了一樣，啥零件都不好用了，我這肩膀是老傷了，膏藥都不知道貼了多少了，不費那力氣了，對了小暉暉，你不在時小荷那孩子過來了，叫咱們明天晚上過去吃飯。”

“行，我知道了爺爺。”秦暉答道。

隨后爺爺坐回店鋪里喝茶，秦暉則上樓到自己的房間，忙了一早上，出了一身汗，他想沖個澡，秦暉和賀醫生約好了下午去復查眼睛，總不能帶著一身泥過去。

洗完澡，站在浴室鏡子前，就那么呆呆站著，也不知秦暉在想什么，好一會兒，他終于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右眼，隨后秦暉便向鏡子里看去，看著鏡子里的那個自己！

什么也沒有……

鏡子里的秦暉就那么站著，看向他自己，沒有對話框，沒有屬性顯示，什么也沒有！

秦暉輕輕呼出一口氣，把手放下，即便自己變異的左眼可以看清所有人的屬性，卻仍然看不透自己，或者，只是那面鏡子在作祟，畢竟鏡子里面的，只不過是自己的鏡像！

這幾天秦暉一直忍著沒做這件事，原因很簡單，他的內心很矛盾。

自己要不要看清自己？

似乎……秦暉并不情愿真的看到自己的屬性！

生活有趣，很大一部分正是因為充滿了未知，若一切皆可量化，所有的一切皆是定數，都被那些單調的數字明明白白標記在那里，生活也就喪失了太多的趣味性。

有時候秦暉甚至想，自己在那對話框中看到的，真的就是一個人的絕對屬性嗎？

可是，人是會變的……

那么，這屬性也應該會變的才對，也許自己看到的對話框，對話框里的那些文字，只是對當下的一種判斷，就像他第一次看小荷時對話杠里寫的是“這是一個清純的妹子”，而第二次則變成了“這是一個吃苦耐勞的妹子”！

這種判斷，應該只是對當下的判斷才對。

而像另外一些，“歌唱天賦68，運動天賦88”，這些既然被稱為是天賦，便應該是真正不變的才對，可至于“善良值99”，這個是當下的，還是不變的呢？

秦暉有點兒想不太清了，但至少應該是個變化不太大的值才對，否則一會兒善良，一會兒邪惡，大概只有雙重或者多重性格的人才會如此罷。

可是，小荷，倒一直是個善良的妹子。

“嗯，再沒吃過那么香的肉包子了。”

想起往事兒，秦暉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笑意……

……

下午二點多，秦暉按約定的時間找到賀醫生，經過一系列檢查，賀醫生笑著對秦暉說一切都好，以后只要注意用眼，他從此便可以和眼鏡說一句永別了。

對于自己左眼的異常，秦暉終于還是沒說，但他還是問了賀醫生一句，“做這個激光術，真的沒有什么后遺癥嗎？”

賀醫生想了想說：“這世上沒有完全安全的手術，但一般情況下激光術問題不大，如果近視度數過高，比如700-1000度左右，術后可能會出現眩光或者夜間視力障礙，你這種就完全不用擔心了。此外可能出現矯正不如預期，或者干眼，淚液分泌減少的癥狀，這些在你這兒都沒出現，不過最近用眼還是要多注意，三個月后視力就完全穩定了。”

這其實并不是秦暉想要的答案，不過想一想，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兒，根本就沒有答案，他也就不再糾結這事兒了，從眼科出來，秦暉準備去一趟高強飯店。

高漸離玩的游戲叫“KNF”，一款全球電子競技游戲。

去年高漸離和幾個志趣相投的家伙組了一個游戲戰隊，因為他是高漸離，所以戰隊名就叫“荊軻戰隊”，今年他們參加了國內選拔賽，昨天最后一場居然爆冷逆襲了“桃花島戰隊”，趕上末班車殺入了今春的常規賽。

為此高漸離昨晚比賽一結束就給秦暉打電話，今晚在他老爸的飯店慶功，秦暉必須得來！

游戲秦暉不怎么玩，對電子競技的賽事和戰隊之類的也不太了解，不過聽說好朋友成功晉級，他卻也是很高興，活著為了興趣，和為了興趣活著，都挺有趣的。

秦暉最不喜歡的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那就實在太無聊了。

經過醫院急診室的時候，秦暉忽然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忍不住駐足扭頭向那邊望了過去：只見走廊里停著一輛便攜式擔架車，雖然看不太清，但上面應該躺著一個人，用白布蓋著，而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正趴在那人身上，哭得幾乎暈厥過去，婦人的旁邊站著一個頭發同樣有些花白的男人，摘下眼鏡也在拭淚。

這時倆個護士恰巧從秦暉身邊走過，他只聽其中一個對另外一個說：“唉，真是可惜了，還是北清大學的研究生，在濱江溺水，沒搶救過來，他爸媽怎么受得了……”

“他爸媽怎么受得了！”

聽到這句話，又扭頭看了一眼那對上了年紀，悲痛欲絕的夫婦，秦暉忽然想做些什么，做些什么都行，只要能讓他們緩解一點，哪怕只有一點失去親人的悲痛也行。

可他能做什么呢？

什么樣的安慰，才能讓一對老人從失去孩子的悲慟中走出來呢，也許……沒有！

忽然，秦暉下意識地抬起手，遮住右眼，睜大左眼用力向那張擔架上蓋著白布的年輕人看去，一個對話框隨即在那年輕人頭頂位置飄了出來：【一個生命垂危的年輕人，身體虛弱程度89，生命值11，10，9……】

他還沒死！

但情況已經十分緊急，文字框中接下來的內容秦暉完全顧不上再看，只是讀到這里，他便瘋狂沖了過去！

那個數字還在跳動……

7，6，5……

在這生死時速的下一刻，秦暉已經沖到年輕人身前，他一把拉起趴在年輕人身上嚎啕大哭的婦人，隨后雙手用力壓在年輕人前胸所位置，同時沖急診室里的醫生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他還沒死！”

似乎在回應秦暉瘋狂的吼叫，白布下面，從那年輕人的嗓子里，此刻竟然傳出一聲微弱卻又清晰的呻吟聲！

整個急診都亂了。

幾個醫生從急救室沖出來，快速把年輕人推走，年輕人的父母跟在后面，拼命叫著年輕人的名字，看熱鬧的人一層一層圍過來，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便在這亂哄哄的時候，卻沒人能看到，年輕人頭部的位置正飄浮著一個在不斷變化的對話框：【一個生命正在回復的年輕人，生命值5，6，7……】

看了一眼文字框，秦暉轉身擠出人群，悄然離開……

可剛走出去幾步，秦暉臉色微微一變，他遲疑地舉起雙手看了一眼，一下子明白過來，為啥剛剛在給那年輕人做胸部按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尷尬呀，那居然是個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