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

青云子的罵聲和眼淚一起宣泄出來，他的眼前是一堆破碎的碧綠石頭，或者說是玉更為合適。

青云子當然能認出，這是他妻子的身體。殘酷的事實擺在了青云子面前，他的妻子已經被白止溪給殺死。

“玉娘！玉娘！”

青云子喊著玉妖的名字，聲聲真切，讓人聞之落淚聽之傷心。

漆黑的房間里，只有一點點光線透過房門的薄紙灑落進來，投射到粉碎的玉片上，讓青云子整個人都沒了力氣。這是他的妻子第二次離開他，第一次被所謂的正道人士，一個修真門派的弟子所誅滅，變回玉佩，從此沒有靈性。

他運氣好，逃亡之下跌落山崖，反而撿到了一本寫著上古往事的古書，上面還有寫著修神之道的心法。青云子成為了玉娘的第一個信徒，信仰的香火讓玉佩再一次產生了懵懵懂懂的靈魂，他的玉娘再一次回到了他的面前。

后來他們找到了這個偏僻人跡罕至的小鎮子，在鎮外的小山頭上落了腳。

本來那山什么都沒有，也沒有道觀。

青云子一次次幫助鎮上的百姓，引導他們信仰玉娘，才漸漸讓玉娘變成了妖。

玉娘很快就到了金丹期，她的本事越來越大，不僅可以用法術弄出道觀，還有恨多青云子都不知道的法術。就算偶爾有小道士經過，也沒有人發現玉娘的真實身份。青云子早就放下往日的那些仇恨，他只要和玉娘做一對神仙眷侶，隱居在此便夠了。

但是事情并沒有青云子想的那么順利，一個路過的元嬰期修士險些讓青云子再次嘗到了失去所愛的噩夢，但好在玉娘實力出眾、那修士又不知道修神道的法術，出其不意之下，玉娘竟然成功斬殺了元嬰期修士。

青云子探查一番發現，這個元嬰期修士是個散修，這讓他大大松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兩人會這樣安安靜靜在這個小鎮子，小山頭，平平安安活下去。

但卻遇到了白止溪一行人。

那一堆碎在眼前的翠玉碎片，讓青云子生出了悔意，但是青云子仍然不忘威脅白止溪：“有朝一日你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一定會！”

他還有底牌，這些修真者絕不會知道，玉娘已經讓不少女子懷上妖胎，假以時日，必定會有新的修神道修士出現。因為玉娘與它們在修神道上的上下級關系，它們對玉娘都是對母親的孺慕之情，若是知道白止溪殺了玉娘，等它們長大后一定會對白止溪不死不休！

修神道自萬年前就消失的了無蹤跡，現在的修真者不可能知道修神道修士的事情，也因為如此那個元嬰期修士才會被玉娘斬于馬下。

面對青云子的話語，白止溪卻冷笑了一聲。

青云子心里一咯噔，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指的是，妖胎？”

青云子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為什么眼前這個男人會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個金丹期的修士，怎么可能知道萬年以前的隱秘？！修神道早就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中，根本沒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青云子的手在地上亂抓著，拼死想要抬起頭看一看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粗糙的地面摩擦著他的手腹，只片刻就讓他的手一片血肉模糊。他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掙扎，因為那股毅力，甚至險些掙脫白止溪的真氣。

但也只是險些。

白止溪的真氣將他牢牢壓在地面上，根本動彈不得。

“呵?！卑字瓜獜那嘣谱拥纳砬半x開，坐回了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稍微放松了些壓在青云子身上的真氣，讓他可以抬起頭正視自己。

青云子的雙眼里裝著滿滿的不可置信，還有幾乎要噴薄而出擇人而噬的仇恨。

還不夠……不是這樣……

白止溪想看到的可不是這些，他要見到的是絕望，真正的絕望。

這個人……似乎深愛著那個玉妖？

白止溪微微瞇起眼睛，這一瞬間有了主意。

“我知道的，可遠比你多?！?

青云子靠著墻壁坐著，他實在沒有力氣站起身來。他雙眼緊緊盯著白止溪，似乎要將他的樣貌記在腦海里，即使挫骨揚灰也不會忘記。但是白止溪的話還是鉆進了他的耳朵里，這個男人在說什么？他怎么可能比自己知道的還多？

白止溪輕揚左手：“我聽了你那個故事，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白止溪笑了起來，這是他在孟苒以外的人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冷的讓人發抖。這是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容，面對著這個笑容的青云子下意識不想去聽白止溪接下來說的話，但是男人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聽、想不想要聽，只是兀自開了話頭。

“你深愛的，到底是哪個玉妖呢？”

青云子迷茫的看著他：“什么？”

他以為白止溪會說出什么讓他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例如妖胎已經全部被處理掉了，結果白止溪卻說了一句他根本反應不過來的話。什么叫哪個玉妖？當時是玉娘啊，無論從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深愛著玉娘。

白止溪的笑容更甚，他弓著背脊向前屈著，右手撐著下巴，裝滿惡意的雙眼和青云子對視。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

在青云子一片迷茫的視線中，白止溪輕啟嘴唇。

“金丹破碎之后是絕對不會復活的，后來在那塊玉上面誕生的靈性并非是你一開始遇到的玉妖，而是一個……新的玉妖?！?

“也就是說，你深愛的妻子，從中間開始就換人了。”

迷茫變成了不敢置信，而后變成了絕望，青云子開始瘋狂否定白止溪說的話：“不可能！你騙我！玉娘！玉娘是復活的！而且她從頭到尾都沒變過，都是一模一樣的！”

白止溪用格外溫柔的語氣回復了青云子的問題：“那是因為你的信仰，你的信仰把它塑造成了和你妻子一模一樣的妖神。你的妻子，從頭到尾都沒復活過。你被騙了?！?

青云子抬起頭，看著白止溪。

那死灰的臉色、絕望的雙眼，正是白止溪想要看見的東西。

還有句話，白止溪覺得可以要告訴青云子。

“其實剛才碎掉的，并非是那玉妖，只是普通的玉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利用你的二位夫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