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宕機被重啟，白止溪很快被恢復了正常。但是那一瞬間，孟苒突然覺得白止溪似乎如同被修真過了一樣，變回了之前的他。白止溪溫柔笑著，面對孟苒：“嗯，的確。”

張懷書哪里知道這一瞬間風起云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就算是兩個當事人也很難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明白了修神道為何物，但是之前白止溪說的話里還有一個名詞讓他覺得寒毛直豎。

“那妖胎，又是什么？”

白止溪這次沒有思考，特別連貫通順的講解起了妖胎是何物。

這是連孟苒都不知道的事情，畢竟當初玩游戲的劇情里可沒有這一段，那個修神道的修士只是很普通的人類，找到修神道的方法之后自己開始修煉了起來。最后被上報給凌霄閣，白止溪的師尊下派白止溪去勘察。那時候凌霄閣也只是一個小門派，如果沒有孟苒給白止溪調了屬性，那白止溪要在修神道修士面前死去活來無數次才能找到正確的通關方法。

但是白止溪卻看樣子十分清楚何為妖胎，這是系統塞在他腦海里的知識，他很輕易就能翻出來并且解釋給旁人聽。

“在修神道的修士面前，他們會有很多的眷屬，例如草木精怪。它們并非是妖怪，和修神道修士本源一體，也是修神道的東西。但是如果這個修士是妖怪，那它手下大部分眷屬會因為自身弱小無法抵抗妖氣，而變成妖怪。”

“不過它們并非自己修煉而成，等級很低也很弱小，很容易就被干掉，最多算是比較通人性的動物?！卑字瓜壑虚W過一絲寒光，他接下來的話讓張懷書冷汗直冒：“它們最大的弱點就是靈性不高，但是修神道里有一個法術，可以彌補這一點，也就是俗稱的降胎。修神道的修士若是人類，會收集人死后還沒散去的魂魄，投入到來祈求孩子的婦女身上，溝通天道讓女子懷孕。但如果那修士是妖怪，它聚集不了魂魄，只能把草木精怪塞進去?！?

“這些草木精怪和自然死亡的人類不同，它們不僅帶著妖氣，還帶著自己的記憶。進入到女子肚子里之后，實際上在孕育的并非是孩子，還是一個擁有人類身體的妖怪。也就是，妖胎?！?

“怎、怎會有這樣的事情？！”張懷書這瞬間就坐不住了，如果真的和白止溪所說的一樣，那么這個鎮子……說不定已經有很多妖胎了。

白止溪冷笑一聲：“這個鎮子里聚集的微弱妖氣，你沒感受到嗎？”

張懷書當然知道，他剛進北集鎮就已經感受到了那些妖氣，正十分納悶，沒想到在白止溪這里獲得了答案。只是這個答案，讓張懷書一時間難以接受。

在白止溪冷然的目光中，張懷書頹然的坐了下來。

“那如果妖胎生下來，到底算人類還是妖怪？”

聽的有些發愣的孟苒情不自禁問出了這個問題，這也正是張懷書想問的。

“頂多是披著人皮的妖怪。”

白止溪給出了答案。

孟苒握緊了自己的手，她和張懷書面面相覷，如果那真是披著人皮的妖怪，張懷書肯定是要收拾掉的。問題是，這個玉妖在此地扎根最多也不可能超過一年，就算有妖胎降生，那現在也只是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這要讓他如何下得去手？

張懷書喃喃自語：“讓老道和、和師門的師兄弟商量一下……”

白止溪還沒等他想清楚，就又投下了一顆炸彈：“那你可得像快點，那些妖胎都有修神道的法子，之前有玉妖壓著它們無法自己修煉，現在它們和玉妖關系斷了肯定會想辦法逃出北集鎮。若是被逃出去，假以時日就會有另一個北集鎮出現?！?

言盡于此，白止溪不打算再和張懷書聊下去，他打發張懷書離開。

等張懷書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里，孟苒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并不知道白止溪被宕機重啟了，她只覺得，若是白止溪真的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那她……也愿意讓白止溪去尋找自己的道路。

但還沒等孟苒回過神來，白止溪就猛地一把保住了孟苒，把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孟苒很詫異，她能感覺到白止溪擁抱自己的那股力量，甚至讓她覺得有點疼。

除此之外，孟苒還能感覺到白止溪在輕輕地顫抖著。他的顫抖讓孟苒無法推開白止溪，孟苒猶豫了一會兒，伸手回抱住了白止溪。

她聽見他顫抖的聲音，帶著無力愧疚，輕輕在自己耳邊響起：“對不起……”

“嗯……不是你的錯……”

剛才的所有猜疑，剛才的所有疑問，全都在這些話語中消失了。

就算這個人，這個簡單AI，這個成精的紙片人真的擁有了自己的情感，孟苒也無法丟棄他。

在孟苒的安慰聲中，白止溪卻恍若沒有聽見，他一遍一遍地訴說著：“對不起。”

那是他自睜開雙眼起就被鐫刻在心臟上的任務，他要保護孟苒，不讓這個人受到一點點傷害。不知道原因，也不了解對方，但是這就是他被賦予的使命。但是他失敗了，連續兩次。這簡直是荒謬，他擁有別人難以企及的實力，浩瀚如同星海的技能，卻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

“不會有下次了……我一定會保護你……”

在孟苒的耳邊，他緩緩訴說。

孟苒點了點頭，卻什么話都沒有說。

狹窄靜謐的房間里，白止溪顫抖著的身軀漸漸平穩下來，他感受著懷抱中孟苒的溫度。他低著腦袋，可以聞到孟苒身上的味道。經歷過昨天的慌亂，孟苒身上還帶著一絲血腥味；因為洗的匆忙，白止溪甚至能看到孟苒打結的頭發，帶著點血污和泥土。此時的孟苒聞著可不好聞，卻讓白止溪格外安心。

孟苒沒有事，還安全的待在自己懷里這個認知，讓白止溪無比放心。

但是……

白止溪雙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和白止溪相擁的孟苒并沒能看到。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讓還活著的青云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