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醒醒，姐姐醒醒。”

佐瑤使勁的推搡著三生，帶著點哭腔。

三生猛地睜開眼睛，有點恍恍惚惚，似乎還沒從夢里的陰影掙脫出來。

“姐姐你可算醒了，阿瑤叫了你大半個時辰了。”佐瑤說著都快哭了。

她睡醒時已經快正午了，就叫了叫三生，結果仍舊昏睡。

本以為只是因為昨晚去了趟地下室，回來睡得有點晚的原因導致的。

結果誰知，她推搡著三生的肩膀，發現根本搖不醒她。

若不是她用手指摸摸鼻子下面，還有鼻息尚在，佐瑤都以為三生死了。

因為無論她怎么叫，怎么搖，三生都沒醒過來。

“怎么了？”三生揉了揉眼，輕笑了聲，竟有些高興。

并不是因為佐瑤表現得太夸張了。

而是她慶幸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夢。

可這夢，未免太過真實。

三生長呼一口氣，覺自己像是經歷了世界末日后又重新復活了。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濕漉漉的感覺觸碰著手掌上的神經，涼絲絲的冷汗成水狀滴答滴答的漫過指縫，滴落在白色床單上。

“姐姐，你這是怎么了。”明明都是睡了一晚上的覺，她醒來都還好好的，三生姐姐卻是一身的冷汗。

不僅如此，她的身體還冰的嚇人。

剛才摸了一下她的肩膀，整個身體已經毫無溫度，就像是塊冰塊一樣。

三生的腦子里依舊有些恍惚，腦海中時不時浮現起夢中的場景。

那張沒有五官的女人臉，實在是太觸目驚心。

為了不讓佐瑤太過擔心，三生強顏歡笑，緩緩吐出了二字:“沒事。”

年僅十四歲的佐瑤畢竟沒有經歷過什么世面，她心中仍舊單純的像片紙。。

“嗯，那就好。”佐瑤應了應，既然三生姐姐都說沒有事，那就真的沒有事吧，“不過你當時把我嚇壞了，我一直在叫你，你跟死了一樣，怎么都叫不醒。”

語落，三生像是被電擊了般猛的起身，看向了窗戶。

夢中場景里，那個尸鬼就是從窗戶口那里爬上來的。

“還好。”三生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了。

窗戶是關著的，沒有被開過的痕跡。

看來這一切真的是夢

她還以為軒靈的魂魄昨晚來找她了，然后變成了無臉的尸鬼，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她的床。

經歷過昨晚的一切，三生越發對軒靈這個女孩感到好奇。

印象里，她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美得像浩瀚的大海，無邊的星辰。

而她，卻只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少女。

以前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失憶了，想不起任何東西。

但是現在，情況已經大不一樣了。

有人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僅僅是如此，他更像是個操控著，從開頭，到結尾，一直在讓棋子跟著自己的計劃走。

而這人，就是許長安。

三生起身，順手穿著當初他給的睡袍，來到了許長安的房間

門是合上的，看樣子似乎還沒有醒，依舊是躺著的。

要不……進去看看？

三生咬咬牙，心里有些揣測不安。

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孩，要去給大人認錯般，在門口糾結了好大半天。

終于，三生鼓起了勇氣，她把手放在門把手上，用力一推。

忽然，整個身體失了重般往前一撲，剛好撲到許長安的懷里。

他身著寬松的睡衣，臉色有些不好。

“睡好了嗎？”

許長安問她。

這本應該是她問他的話，卻沒等到她說出口，許長安卻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嗯，還好。”伴隨著門嘎吱一聲被合上，三生有些別扭地說道。

其實她不知道該如何跟許長安開口。

但是，她還是說了出來。

“我去過地下室了。”

這話像夏日里狂雨前的閃電，深深的擊中了許長安的心。

他本平淡的臉，越發顯青，五官凝成一塊，很是

難看。

屋子里沒有任何聲響，二人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過了約莫幾分鐘，三生受不了這股壓抑勁，“我看到那口棺材了。”

這話如重擊，深深地打在許長安的身上。

他用手扶著墻，穩住差點摔倒的身體，另一只手捂住嘴，輕聲咳嗽起來。

一個男人，究竟是有多愛自己的女人，才會把尸體沉放家中，足足三百年。

還為她放置了夜明珠，保尸身不腐。

“她叫軒靈對嗎？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昨晚從尸體身上掉出來的那個桃木牌，赫然刻著的兩個字，已經確定了主人的身份。

如此華貴的少女，果真當的起未來儲君的擔子。

即便逝去，也依舊能感受到她所自帶的冷艷氣質。

“沒想到你還是瞞著我去了。”

許長安語重心長的說著，心里其實早就知道，終有一天，三生會去地下室，發現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她為什么這么像我？”

許長安不語，他想瞞著。

可是現在已經瞞不住了，三生藕自帶的香氣已經引起了梵櫻和九世淵的注意。

他們心里應該或多或少清楚了三生就是軒靈。

看著三生心急如焚的模樣，焦慮又充滿疑惑的雙眼里，渴望著知道最后的答案。

“因為你跟她本就是一個人。”

許長安緩緩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顧慮過三生的感受，他知道，這話就是晴天霹靂，甚至有些荒誕。

如果是尋常人，說出來可能沒人信。

但眼前人，是三生。

她不僅會深信不疑，還會置問。

“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現在算什么？她的替身？我的記憶里為什么沒有一點你跟她的回憶？”

這一串串話，問得許長安竟無法反駁。

他其實是個自私的人，自私得可怕。

原本以為軒靈的事可以一直瞞著，這樣對她好，對自己也好。

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該來的始終會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他想告訴她一切，可是喉嚨跟啞了聲般，吐不出半個字。

三生的眼角噙著淚花，失望感如同奔泄出的洪水，一下子全都涌上心頭。

“你為什么不說話？”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顫顫巍巍，像極了她失落的心，“所以我的存在就只是個替代品嗎？”

“不是的，”許長安大步一跨，緊緊抱住三生，在她耳邊呢喃，“你是三生，現在是，以后也是？”

那你種的滿園向日葵又是什么呢？那你地下室的尸身又是什么呢？

你到現在都還在騙我嗎？

許長安，你可真是畜生。

三生想要推開他，她已經太失望了，當她看到棺材里躺著的軒靈的時候，她心里就已經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

可是她推不開，論身高論體重論力量，三生遠遠不及眼前這位。

她的聲音由顫抖變成了哽咽，里面摻雜著渴求的欲望，“那你告訴我，我是什么？我不信，世界上會有一模一樣的人。”

“可是偏偏就有。”許長安一口咬定，她就是像軒靈，僅此而已。

“那這是什么？”三生抬起自己的右手，手里握著九世淵給她的匕首。

她想給他看的，不是匕首，而是手心里的黑狐圖騰。

當時她只是想把匕首放在軒靈手上試試，看看有沒有反應，因為她記得，軒靈也是狐族。

匕首剛上手，就像碰到了開關的機器，一下子就產生了反應。

軒靈即便死去百年，手心里依舊浮現著跟她一模一樣的黑狐圖騰。

所以，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直覺真的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