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一愣,他沒想到林國衛有這個心思,但轉念一想,找什么工作不是找?如果是在學校里的職位,安全有保障不說,好歹正經簽合同的工作根本不用去風吹日曬還要擔心城管。
“如果腿部殘疾不影響的話,我爸應該是愿意的。”
他看林國衛小心翼翼的表情,心中一暖——老人心細,很顧及別人想法,生怕讓人覺得這是“施舍”。
“那就好,我回頭幫你問問,不過得過幾天才能給你準信了。”
“不著急的,伯伯。”
兩人把桌子上的菜吃掉大半,林國衛胃口很好,幾乎吃了半條魚。之后陳軒主動把碗筷洗干凈,將剩飯收拾好,做了熱水,沏了壺茶,隨后道:“對了,我昨天把手機解鎖放在床頭,那個視頻…她應該是看到了,因為有播放過的痕跡。”
林國衛似乎就在等這個信息,聞言明顯松了口氣,低聲道:“這就好,這就好…”
“然后,我早上的本子上多了張紙。”
陳軒這時將林嵐寫的信遞了過去,林國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目光落在紙上,看到那字跡的時候,手一下子抖了起來。
但他這次沒有失態痛哭,而是慢慢地閱讀了那一共沒有幾行的字跡,隨后用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那熟悉的簽名。
“我放心了,我放心了…”
他點點頭,喃喃自語。
林嵐并沒有長期寫信的打算,因為她知道自己和父親陰陽兩隔,如果讓父親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恐怕問題更加麻煩,因此在信中,她只說自己或許只有這一次寫信的機會,并且希望父親好好生活,不要再擔心女兒。
這也是陳軒愿意傳遞這封信的原因,無論林國衛還是林嵐,在尋求幫助的時候,都會首先考慮陳軒的感受…或許這就是家風家教的問題吧。
隨后陳軒便起身告別,大黃依舊懶洋洋的在沙發上看他,直到林國衛送別關門之后,它才下來跑到林國衛身邊來膩歪。
老林伸手把它抱起來放在腿上,隨后拿起電話,撥通。
“喂?老劉啊,忙呢么?”
“哦哦,是這樣,我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比較閑的差事——不是我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對了,昨天新聞你看了吧?就是那個跳湖里救人的那個孩子——嗯,我正好認識他,他父親…”
如此解釋一陣,他又道:“嗯,最好就是閑差事,因為他父親腿有殘疾。現在天天在外面賣煎餅也不是個事兒,還得提防著城管什么的…”
“舍管?這能有多少工資?你說食堂賣煎餅?我記得承包費挺貴的吧?哦,這還行——啥?你問我?”
林國衛低頭看了一眼大黃:“我這去幫你代代課也行,就是我養了個貓,沒辦法長時間帶班了。”
電話中的劉校長頓時興奮:“好!好!我這就去安排,等搞定之后直接讓他帶身份證來就是了!”
似乎能讓林國衛來上課,其他什么條件他都愿意答應似的。
而已經走到路口的陳軒,則給林嵐播放了林國衛做菜和兩人吃飯時的視頻,林老師露出笑容,隨后抬起手指,輕輕在他掌心寫道:“暑假結束,你會走么?”
忽然聊起了這個問題,陳軒也沒藏著掖著,點頭道:“考上了帝都服裝學院,不過假期肯定會回來。到時候回來看你和林伯伯。”
林嵐笑的眼睛瞇起來,她又揚了揚手指,陳軒聽話的抬起手,發現她認真寫道:“祝你學業有成”。
“謝謝林老師。”
陳軒笑著點點頭,他喜歡這樣被善意對待的感覺,無論對方是人是鬼。
林嵐并不纏著他多問什么,見時間差不多便擺手告別,而陳軒也習慣了這樣,邁步離開。
回到家后,陳軒見父親靠著墻根坐著睡著了,頗有些心疼——父親今年剛四十三歲,可是皮膚黝黑粗糙,加上有些花白的頭發,看起來好像五十多似的。
拿出手機來,正好楊梓萱發來了一個表格,大概是說那個“殘疾人補貼”的事情,陳軒看了一下,這才發現“基金會”并不是直接按人頭發錢的,而是把錢以補貼的形式打到賬戶上,這里面包括“租房補貼”、“飲食補貼”、“交通補貼”等等名目,想要拿補貼都需要填寫表格,并有專人過來審查,核對醫院相關證明后才算登記在案,隨后按月或季度發放。
楊梓萱給的這個表格上對殘疾水平分很多類,補貼也不一樣,陳軒不太懂父親這樣的算第幾類,具體能拿多少補貼,但他看了一眼最高的,發現每個季度租房補貼能有3500塊,飲食補貼一個月300,交通補貼每月200。
除此之外,這個基金還有設立的“特殊補助”,但具體什么條件才夠,表上沒說。
陳軒將表格保存下來,去網上按照這個表頭的單位去搜索一下,確認這的確是省里掛名的單位,并且口碑還不錯,各類明星或領導都和他們合作過。這樣他放下心來,準備了一下腹稿,等父親醒來后,他便說了這件事。
“補貼?沒拿過,那玩意輪不到我。”
“不是那個,是另一個,企業家創辦的,這個是公益性質,政府只是監督和牽頭,我上網的時候發現本地有人申請以后能拿不少補貼呢,您看,這要是住房補貼一個月能有一千多,咱們換個好點的房子都不用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