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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

如果雨能夠沖刷掉這個世界的血腥與罪惡,那么這個世界早就比仙境還要干凈。如果風能夠吹散這世界的悲傷與痛苦,那么這個世界也早就沒有了苦痛與哀愁。

雨是沒有停的,風也沒有止。

只是在那一瞬間,望手中的長劍如一道閃電劃過了長空。鮮血飛濺的同時,望亦如一道長虹般疾馳而過。哭喊著的星落在了望的懷里。那位叫囂著的家伙,猙獰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還睜得很大,直到死的時候他也不明白,他究竟為什么會這么做。

或許,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做著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望眼中的淚水終于掉下來了,雨也落下來了。望的臉上終于又展開了笑容,這次的笑容亦如風曾見到過的那樣單純干凈,充滿了希望。

風慢慢走到望的身旁,她很高興,自己喜歡的那個少年又回來了。

望抱著星,對著風笑道:“看啊,他多可愛啊!”

風還來不及笑,一道雷聲就突然劈了下來。好像一切都只是一瞬間。

那些圍住英的江湖高手已動手了,或許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英的對手,但如此之多的人已足夠殺死英。

更何況,此刻英的手中沒有劍,英已受了傷,英所有的心都已被星牽動著。

英勉強招架著那十幾位高手凌厲攻勢,他想要逃出圍攻,可是這十幾位高手又豈能讓他輕易逃脫。

星在望的懷里掙扎著,他早已哭得天昏地暗。口中不斷地喊著,父親。可是他根本掙不脫望的懷抱。

望有些發懵,他忽然間猶豫了起來。好像這個孩子,很依賴那個人。自己要不要去救他?

風忽然道:“去吧,相信自己的決定!”

望轉頭看了風一眼,他忽然間發現這個女孩子為了自己,做了好多好多!

“謝謝!”望對風說道。

望把星交給了風,他手中又拿起了劍。

亦如兩年前,為了師娘和星拿起劍!這一次,他是為了風,為了星,為了自己拿起劍!

事實上,早在兩年前這個世上便已沒有人是望的對手!因為沒有人能夠想象,望曾經歷的痛苦。也沒有人知道,望是為了什么而拿起那把劍!所以,沒有人的劍能夠比望的劍更快!

“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你的下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其中一位善用長鞭的高手冷喝道。

“小子,你想要管閑事也得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有不有那個能力管閑事。”又一位使刀的高手冷笑道。

望卻像是沒有聽到他們說話,手中拿著劍,飛身進入十幾位高手的圍攻中。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可是他的眼中充滿了自信!

他的劍在十幾位高手的凌厲攻勢下竟如游龍一般自由自在,不僅巧妙的化解了十幾位高手的凌厲攻勢,也沒有傷到那十幾位高手。

英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可以抽身而出。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會來救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讓他震撼了。

望在十幾位高手的圍攻下依然游刃有余,這讓那十幾位高手背后不禁冒出冷汗來。他們都在不約而同的想著一個問題。

這位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物?為何穿得像乞丐一般,武功卻如此厲害。他的師傅又會是江湖中的哪位高手呢?

他們也不約而同的生出了同一個念頭,這樣的人,絕不能活在這個江湖中!

所以,這十幾位高手不約而同的開始真正的下殺手。十幾位高手同時使出絕招絕非是鬧著玩的,即便是望也不得不認真對待。

可是此刻的望是不敗的!

那是十幾位高手的最后一擊,望的劍已做好了迎接這一擊的準備。

這一擊并不華麗,也不驚天動地。但其中的兇險只有望才知道。

最后,只有一道悶聲落下。十幾位高手紛紛倒飛而出。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鮮血。而望站立在場中,他的頭上,身上只有雨水滴落。而他手中的劍也已經折斷。

但是望還站著,他的眼中依然充滿了自信!

就在此時,一道笑聲忽然傳了出來。所有人都朝著這道笑聲發出的地方看過去。

是英?不對,英根本動都沒有動,他沒有笑,那是誰在笑。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找到是誰在笑時,他們便看到一把劍穿透了英的胸口,鮮血順著長劍流下來,也從英的口中噴了出來。

他們終于找到了那個笑聲。

那個笑聲就在英的背后。

白衣,紫冠,折扇,素琴。只不過此時他的頭頂還多了一把傘!

他的四周全都是江湖中名望極高的高手,而那把穿透英胸口的長劍的主人也是一位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快劍高手!

祥的笑聲就像是這天空中魔鬼的笑聲,他笑道:“各位誅英盟的同盟們,如今花獄的最后余孽英已經伏首。這實在是一件值得我們高興的事情。不過,我們現在還不能高興得太早。因為英還有同黨!”

望怔怔的看著那位打著傘,白衣紫冠,容貌美艷的男子,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因為他從那個人的身上看到了危險!

拉著星的風也看著祥,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不管是英,還是豪,還是望,亦或是自己,都被他利用了。都成為了祥鏟除異己,走上江湖中至高無上的地位的殺人的刀!

可是,此刻的她明白又有何用呢?

此刻她與望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一個祥,還有他周圍數十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啊!

這些高手,絕非剛才被望打倒的那十幾位高手可比!

此刻只有星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忽然就被殺了,倒下了。他忽然掙脫了風的手,哭喊著向倒下的父親跑去。

星跑到父親的身邊,撲倒在已奄奄一息的英的身旁。他用小手去抓著父親的手,去擦拭著父親嘴角的鮮血,可是他不明白,為什么總也擦不干凈。

“父親,你起來啊。求求你,你起來啊!把這些壞人打跑,父親……”

英倒在地上,他的嘴角不斷地流著鮮血。但他此時眼中卻充滿了溫柔。英艱難的伸出手,輕輕的撫在星稚嫩的小臉上,輕輕的為他擦拭著眼淚。

“星,不哭。你是個勇敢的孩子,是你救了我!我不是你的父親,我是你的仇人,你不要傷心。!”英溫柔的笑著說道。

“父親……你起來,求求你,你起來呀。”

英輕輕的閉上雙眼,他卻忽然覺得,好像這個世界變得明亮了,好像一切都已變得美好了!也許,這就是屬于他的自我救贖!

祥走到星的身邊,輕輕的抱起了星,憐愛的說道:“哎喲,好可憐的孩子呀。這么小,這么可愛,可是父母都死了,真的好可憐……”

望走到風的身邊,拉起了風的手。這是他第一次握住這只柔軟卻又冰冷的手。此刻,他只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對不起。”風輕聲道。

望笑了笑,道:“沒關系!”

祥忽然笑道:“看來,你們兩位也是花獄的余孽咯?”

風想要說什么,卻被望打斷了。望站在風的前面,高聲道:“無論我們是不是花獄的余孽,你不是都要殺死我們嗎?如果我們活著,你又怎么能安心的活下去呢?”

祥冷笑一聲,他緊了緊抱在懷中的星,道:“你們逃不掉的。只要是花獄的人,都應該死!”

望握了握拳頭,壓抑住內心的憤怒,道:“看來,今日我們是必死了?既然如此,你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祥笑了笑,道:“我若與你一戰,誰又來照顧這個孩子呢?”

望眼神終于變得冰冷無比,他面前的那個人,看來已鐵了心的不會讓星離開他的懷里了!

“各位江湖中的前輩們,你們還等什么?難道要留下這兩位花獄的余孽嗎?”祥高聲喝道。

“花獄之人留不得,殺!”不知何人高聲回答了一句。

“殺!”忽然間,所有人都高聲喝道。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持著武器,向風與望殺了過來!

不知何時,天空的雨已停了。但烏云還密布在這天空之上,有一群大雁從天空中飛過。帶起了一抹灰暗的顏色。

在這陰暗的天空下,琴音忽然響了起來。這是一首悲曲,像是秋風蕭瑟時的哀涼,又像是冬雪漫天時的清冷。

還有刀劍的悲愴之聲,像是寒鴉在枯樹上最后的長鳴。在一片混亂的喊殺聲中,兩位少男少女在一起堅持著。

他們的臉上沒有悲愴,也沒有絕望。盡管這是一個絕望的境地!少年的手中沒有劍,但他好像更加靈活,也更加的快了。只不過,人實在太多了。就算他再快,也難免會身中數劍。

少女的劍很凌厲,她的每一劍揮出,就一定會有鮮血飛濺。無論對方是誰,在她的手中也一定會受傷。只不過,少女的身上也早已被她自己的鮮血染紅。

天空中的烏云被風吹動,好像竟要散去了。這烏云散去,是否就代表著陽光將要灑下來?只是,這一場殘酷的圍剿到什么時候才會結束?

望的速度終于慢下來了,因此他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鮮血也越來越多。難道,真的就要在這里死去了嗎?望的心,終于沉了下來!

風的長劍已有了無數的缺口,她的身上也多了無數的傷口。盡管這些傷口并不致命,但也讓她的動作變得遲鈍。

“不要再堅持了,束手就擒吧。”不知是誰這么說了一句。

祥沒有說話,他在很認真的彈琴。他那雙修長的手好像在做著一件世上最偉大的事情。

終于,不知是誰的長劍刺入了望的右臂,一把刀斬斷了望的左腳。

望終于倒下了!

風還沒有倒,風的長劍還在揮舞。她守在望的身邊,不讓別人的刀劍再落在望的身旁。但如此一來,便有更多的刀劍落在她的身上。

望倒在地上,看著苦苦支撐的風,心里難受至極。他想讓風離開,讓風不要管他。可是,他終究還是未能說得出來。因為他知道,風是絕不會走的!

望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苦笑,他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好沒用啊!原來,自己誰都保護不了。師傅師娘保護不了,他們的孩子自己保護不了。連這個女孩子,好像自己也保護不了。

原來有的時候,真的是會絕望的啊!

烏云散開了,陽光真的灑了下來。但是陽光在灑下來的那一刻,一柄長劍瞬間刺透了風的胸口。

風終于再也不能堅持下去了。她手中的劍終于掉了下來,鮮血也從她的胸口噴涌而出,落在了望的臉上。

望再也笑不出了。

風倒在了望的懷里!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這樣的結局。好像才是他們應該有的結局?

望用左手抱著風,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這一瞬間,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失去了所有的靈魂!

“你不要死!你說過,你要親手殺死我的!我還沒有死,你怎么能死?”望輕聲道。

風睜著那雙眸子,這雙眸子早已不再清冷。此刻這雙眸子是多情的,是溫柔的,但也是痛苦的。這雙眸子在看著望,看著那張粗獷的臉,那張平淡無奇卻又充滿希望的臉。

風忽然笑了!

這一笑,讓整個世界都失了芳華!這一笑,比天空中的陽光還要明媚!這一笑,讓望的心疼痛無比!

這是望第一次看到風笑,原來,這世上會有這么美的笑容!原來,這世上最美的,就是這一笑!

風笑著,輕聲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望!”望道。望的眼中流下了熱淚,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止也止不住!

風笑著,又道:“你不要哭,我想看你笑。只要你笑著,我便覺得心安。”

望抬起那只還插著劍的手,擦著眼淚,可是為什么,越擦越多,還有鮮血,也擦進了眼里。

“對不起,我……我,我不哭……”望艱難的說著。

風道:“你別擦了,好難看啊。我想去你長大的那個小山谷。我想去看桃花,我想和你一起住在那個小閣樓里。我想去看那條小河。夜里,我們就坐在閣樓上,看星星,聽蟲鳴……我們……”

“好,我帶你去!我一定會帶你去的……”

風那雙眸子快要閉上了,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弱。但她的手卻忽然抬了起來,她伸手撫摸著望的臉龐,她忽然覺得,好像此刻,才是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風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明媚,她道:“我叫風,你要記住我的名字……你還要記住……你的命,只能由……我來取……你……”

“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望泣不成聲……

琴聲越來越悲涼,祥的臉上也流下了眼淚。不知她是被那兩位將死的少男少女感動,還是被自己這悲涼的琴聲所感動淚下。

如果這就是結局,那么這個世界的希望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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