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染紅了窗棱,又柔和地灑在自香的床上,蘆花的清香也透過門窗的縫隙飄進房間,自香醒了,晨練聲從窗戶傳進,自香在床上再也躺不住,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感覺已無大礙,便整理好服飾,信步走向練武場。
清晨的蘆花寨,籠罩在水氣朦朧的晨光里,一片靜謐。蘆葉上碩大的露珠交相輝映,瑩瑩的光暈索繞著蘆葦蕩,空氣里彌漫著輕紗似的繚繞晨霧,使神密的蘆花寨更加神密。
自香尋聲來到小島的東側。這里卻是熱火朝天的場景。有的在練劍,有的在練刀,有的持著火槍在練瞄準。有幾人正圍看雪蓮握著一只巨筆,似乎在憑空寫字,那一筆一畫遒勁有力,一會兒龍飛鳳舞氣貫長虹,一會兒筆鋒艱澀點點透力,橫擊豎打,點刺勾挑,撇捺開合,筆筆收放有度。一支精鋼判官筆,雪蓮使得出神入化。
自香看出這是一門高深的武功。雪蓮舞畢穩穩收勢,引起眾人一片叫好聲。雪蓮環視場內,大喊:“海子哥。”姜濤應聲而答。只聽雪蓮道:“海子哥,我聽說,江湖上人稱你為神拳無敵軟劍仙,我們都想見識見識你的軟劍功夫,給我們練一趟,讓我們開開眼如何。”
“大家過獎了,那里有什么軟劍仙。大家既然想看軟劍,那我就不怕大家笑話,獻丑了。”姜濤說著走進場內,唰地從腰間抽出軟劍。姜濤一抖劍鋒,力達劍尖,劍刃如弦,顯現了姜濤雄厚的內力。
晨陽透過薄霧射在劍鋒上,軟劍閃出幽幽寒光。姜濤緩緩起勢,突然一招青蛇吐信急如閃電,劍尖立刻抖出一片劍花,一招變三招罩起左、中、右三路,左斬右削中刺一氣可成。招式未老,姜濤左腳疊步艮位,右腿順勢掃出,腿到劍到。這招白鶴擺翅平斬劍帶上撩的腿劍雙擊立刻引來一片叫好聲。
姜濤并不停頓,順勢飛身而起,一招白鶴飛天空中轉體,眼觀左而劍擊右,腿部空中擺蓮,劍掃長空,勢不可擋。眾人又是叫好不絕。姜濤輕輕落地順勢一招白鶴擊水,劍鋒直指下盤,卻又是一招變三招。左點右劃中挑一氣苛成讓人防不勝防。
姜濤腳踏八卦,劍鋒劃割蹦斬變化多端神鬼莫測,將一柄云天軟劍舞成了一團劍影,突然姜濤飛身而起,手含五支飛鏢,一招五點流星梅花鏢,將五支鏢呈梅花形激射在一塊大石上。劍鏢合一,這一絕技讓人嘆為觀止,眾人觀之無不興奮,由衷的欽佩感嘆。自香也忍不住叫起好來,此時大家才發現自香也來到了練武場。
雪蓮忙將自己的一件斗篷給自香披上,道:“妹妹,島上清晨濕氣重,你大病剛愈可要多注意。”言罷又沖著姜濤道:“海子哥,你陪著自香妹妹快回屋休息吧。”
自香聽雪蓮一口一個'海子哥“的稱呼姜濤心中頓起狐疑,當下不便言語,隨姜濤回了房間。快人快語的自香進門便問道:“姜濤,你什么時候改了名字又叫海子了。”
“哦,海子是我兒時的乳名。”
“兒時的乳名。”自香聽姜濤這么一說,立刻又是驚又是氣,道:“這連我都不知道,雪蓮怎么知道的。”
“咱倆人平時一直沒有機緣提起,實不是有意相瞞呀。”姜濤急忙解釋。
“咱倆沒機緣談起,你和雪蓮剛剛接觸數日,便有機緣是吧。”自香聽姜濤如此說那里相信,心里頓時有氣。
“不是。”姜濤急著否認辯解。
“不是,什么不是,是雪蓮姐貌美如花,你見美思遷了吧。”自香越說越氣。
“不,不是,不是你說的這樣。”姜濤有口莫辯,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不是這樣,是那樣,好啊姜濤,你一定有事瞞著我。”自香見姜濤語氣結巴,更是懷疑。
“不是的,自香,只是有一件事我還沒來得急告訴你。”
“那你說吧。”自香聽見姜濤說確有事相瞞,一下子就心酸上來,秀目迅即涌上淚。
姜濤見自香如此,心里又急又難受,穩定一下情緒,道:“雪蓮是和我小時一起長大的玩伴,是我十三歲那年分離的,離開后始終沒有見過面,這一次是偶然的意外相遇,昨天我就想跟你說,可沒來得及。“
自香聽姜濤語無倫次急巴巴說完,心里稍緩,道:“那就是說你們已分開十三年了,彼此都變化不大是吧。”
“變化還是夠大的,開始我并沒有認出她來。”
“那后來又是怎么認出來的呢。”
“她頸上佩帶的沙金墜兒,是用我們兒時在河邊撿到的沙金制作的,我識得這個墜。”
“你觀察女兒家還夠仔細嘛。”自香這句話揶揄的姜濤面紅耳赤,無言以對。“真是有心人,看來還是你這有情有義的男子漢先認出來的。”自香又道。
“不,還是她先認出來的,來到蘆花寨的頭一天她就認出我來了,她大概是看到了我這小臂上的疤痕。”姜濤小臂上的疤痕,自香早就看見過,長年在刀劍叢中闖日子,誰身上沒有點傷痕,所以自香始終也沒往心里去。自香聽到姜濤如此說,輕輕撫摸姜濤的小臂,道:“這疤痕是怎么留下的呀?”
“是雪蓮小時用牙咬的。”姜濤一向憨厚,聽自香問起,如實相告。
姜濤輕輕的一句話在自香心中引起了深深的自責,自香反思自己,看來自己對姜濤的關心還遠遠不夠,對姜濤的過去自己了解多少,關心的又有多少。姜濤這小臂上的疤痕自己明明已見慣但從就沒有深問,如果自己早知道這是女孩的齒痕,自己會怎么樣,也可能當時就嬌嗔的狠狠的補上了兩口,去掉這舊的烙印補上新的烙印,要真是那樣,如今又會是什么樣的情況呢。姜濤的話語不多,但自香也聽得出,姜濤和雪蓮青梅竹馬感情很深,想到這,自香的腦海里起了波瀾。
姜濤見自香一時無語,不知自香在想什么,越發著急,本來天氣就熱,姜濤的頭上的汗水不停的淌下來。
自香抬頭看了一眼憨厚的姜濤,道:“姜濤,我想母親了,想盡快離快這里。”自香言罷,見一向言聽計從,寵著自己的姜濤,喃喃的說不出話來,心中頓時又來了氣,道:“有了青梅竹馬的好妹妹,舍不得走,是吧,好,我自己走。”自香這回也是真動了氣。
“不,不是的,雪蓮早上說想讓我教她一套劍法,我答應了。”姜濤像是做錯了什么事似的,小聲說道。
自香的心中有了一種莫名的悲涼,好像感覺有莫種事情出乎她的預料,而且并不那么簡單。自香正心煩意亂,理不清頭緒,王大姐此時來了。王大姐進屋望望二人言道:“寨主有事情,請姜大俠過去講話。”
姜濤答應著,看看自香,自香沒有言語。姜濤跟著王大姐走了出去。
自香心中感到從沒有過的落寞。但她相信姜濤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男子漢,不會背著她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而雪蓮姐也是一位爽朗為人,熱心助人的好姐姐。他二人不懼個人安危,不惜以命換命,闖鬼巢入虎穴為自己奪解藥,他們是自己真正的親人,是俠中的楷模,對自己恩重如山。
但自香也想起,她們來到蘆花寨的第一天,雪蓮對姜濤的語言一點也不客氣,而且似乎充滿了怨恨,當時自己不理解還為姜濤抱不平。實際上那是愛之深恨之切啊,那是只有愛侶之間才有的感情與距離啊。姜濤和雪蓮自幼在一起長大,兩小無猜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因世事艱險無常兩人分開了,但時空并沒有隔斷她們的情絲,只是世事捉弄人,他們才沒有走到一起。不能不說他們也是天生的一對。他們現在相遇了,相逢了。
自香知道自己和姜濤在刀叢劍陣的血雨腥風里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心早已融和在一起,有自己在,姜濤就不會背叛自己。但這是姜濤最大的幸福嗎?就是自己和他成了親,他的心里就能放下雪蓮嗎?雪蓮也已是無家可歸,把姜濤視為自己的親人和依靠,一個女人闖江湖那是萬難啊。姜濤和雪蓮對自己恩重如山。自香想到這,左右放不下,心里難受的不能自拔,禁不住淚流滿面,爬在床上痛哭。稍傾,自香擦了一把眼淚,安慰自己,自己還有母親,比他二人幸福,我要離開這里去找母親,和母親相依為命。成全他們,祝他們幸福。
自香想到這,擦干淚水,收拾好行裝,義無反顧的奔向碼頭。碼頭快舟上的大叔識得自香,聽自香說到蘆花第一棧有事,便也沒多想,快舟起航了。
自香回望蘆花寨,淚水往心里流,“江哥哥,我走了,你要保重,自香祝你幸福。雪蓮姐姐,你不要怨我不辭而別,你的恩情自香永不會忘記。“自香那里知道,她的這一自作主張的魯莽決定提前引爆了小鬼子策劃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