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里的空氣似乎一下子緊張到了燃點,那怕一個小小的火星都可能引起劇烈的爆炸,瞬間發生一場無法預測后果的血案。這時一個女子的朗朗脆聲響起,在鴉雀無聲的大廳里顯得格外響亮。
“飛燕女俠,我五哥臨被害之際一定是用鷹爪功抓傷了對手的胳膊,因在我五哥右手的指甲里殘存對手的肉屑及血跡。我三哥的詢問,話粗理不粗,他不過是想弄清事情真相,即不冤枉好人也決不放過兇手。我想飛燕女俠久闖江湖是明事理之人,定能理解配合。”說話之人正是王總鏢頭的幺姑娘王小妹。
王小妹之言,飛燕句句聽在耳中。飛燕理解王家兄妹的心情。飛燕心中明白王小五之死必是小鬼子所為,意在挑起兩大鏢局的火并,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說不定小鬼子就在不遠處等待時機。大敵當前和為貴,不必計較個人的恩怨得失。飛燕想到此言道:“小妹女俠,你隨我來。”飛燕和王小妹轉身進了議事大廳的耳室。
展總鏢頭看著女兒飛燕的舉措,是贊同的。剛才展總鏢頭的言語,話雖簡單,但那是一種對場面全局的掌控和彈壓。對險撞場面的處理即不能硬碰也不能軟弱,必須柔而不弱,硬而不蹦,恰強方能恰和。展總鏢頭對姜濤、自香、飛燕恰如其分的表現非常滿意,明顯感到他們這些后生已漸能挑起大梁,心中甚感寬慰。
須臾飛燕和王小妹從耳室走出。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王小妹的身上。
王小五的大哥打量了一下飛燕和小妹,沉穩地問道:“小妹,飛燕可有傷。”
“飛燕的右臂上有傷。”王小妹此語一出。王小五的大哥、二哥......等萬盛鏢局的人刷的站了起來,神情一下子緊繃,瞬間處于一種臨戰狀態。
“是什么傷。”王小五的大哥一改剛才的沉穩,吼著大聲問道。
“是一道陳年的刀傷。”王小妹的此語一出,人們如同乘坐著過山車,一下子從頂峰滑到了谷底。繃緊的神經又一下子松弛下來。王小五的大哥心中暗自瞞怨“小妹呀小妹,你這一大喘氣差點壞了大事呀。”
姜濤始終緊盯事態的發展,見出現了轉機,立即抓住機會走到劉威面前言道:“敢問大俠高姓大名。”
“啊,我姓劉名威。”劉威見問直言不諱地答道。
“請問劉大俠,如那送信之人站在您的面前,您能否認出。”姜濤又問道。
“剛發生的事情,我記憶猶新,當然能認出。”劉威回答的語氣不容置疑。
“展總鏢頭、王總鏢頭、各位大俠,我敢斷定,定是陰險毒辣的小鬼子不甘心失敗,為挑撥起我們兩大鏢局的內訌,而暗害了王小五王大俠。他們嫁禍于威遠鏢局就是為了他們能做收漁人之利,達到削弱我們兩大鏢局實力,他們好在秀水立足胡作非為的目的。而兇手現在很可能還沒有跑遠,一定是藏在高升客棧之內。我愿獨闖高升客棧,尋找兇手,手刃仇人,為王小五王大俠報仇血恨,還我威遠鏢局以清白。”姜濤說道此處,面向劉威問道:“不知劉大俠愿不愿隨我前往。”
“尋找兇手,為王大俠報仇雪恨,正是我所愿,愿一同前往。”劉威昂然答道。
大家聽了姜濤的慷慨陳詞,無不為之動容。本來萬盛鏢局的人中大多數對威遠鏢局害死王小五一說就將信將疑。剛才的爭論再加上姜濤如此一講,大家感覺姜濤言之有理。
展總鏢頭審時度勢見大家摩拳擦掌竊竊私議,便言道:“姜濤所言極是,好在小鬼子強占的高升客棧離此不遠,劉大俠即見過兇手,想來尋這惡鬼也不會太難。此惡鬼今日害了王少俠它日就可能害別人,為了給王少俠報仇雪恨,也為了我們威遠鏢局的清白,更為了我們秀水鄉親們的太平,我要親往鏟除東洋惡鬼。”展總鏢頭的話音一落頓時群情激奮。
王總鏢頭心中清醒,威遠鏢局害死小五一說本來就不足信,因自己無法說服兒子和眾徒弟,又因擔心兒子、徒弟們辦錯事,引發更大血案,自己不得不親自來威遠鏢局。現在東洋鬼子在自己土生土長的家鄉欺行霸市、欺男霸女、胡作非為,自己本來就應有所行動,尤其是在得知東洋小鬼子首先將矛頭指向了威遠鏢局,制造了威遠鏢局血案之后,自己仍無所行動已足顯有一己之私。如今決不能再錯上加錯,要抓住機會,一可為兒子報仇雪恨,二可為家鄉父老做點事。
王總鏢頭想到此站起來面色堅定言道:“萬盛鏢局和威遠鏢局在秀水唇齒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決沒有自相殘害的道理。我兒王小五之死定是東洋鬼子所為。我們兩鏢局人等從現在起不得再相互猜疑,要同仇敵愾,同殲頑敵。走,去高升客棧。”王總鏢頭的一席話,深深感動了展總鏢頭。患難見真心,血濃于水,老哥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老哥倆一起率著子、侄、徒弟們浩蕩蕩奔往高升客棧。
阿部俊雄自安排劉三、本多兵為、酒井一郎等人走了以后,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寧。在屋里不停地來回渡步,心中忐忑反復掂量著勝算幾何。嘴里反復的咒罵山本英松等人不聽命令善自行動的惡行。其它小鬼子見一向自信沉穩的阿部俊雄變得有些神經質質,更感覺到大事不好的壓力。
天黑以后本多兵衛領著幾個人首先回來了。本多兵衛自信滿滿進了屋沒張嘴說話,卻先奔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賣了一個大大的關子。急得阿部俊雄兩眼直楞楞地盯著他,見他喝完了水。阿部俊雄嘴里才蹦出一個字:“說。”
“干掉一個支那豬,還不是手到擒來。什么大俠呀,屁,我弄死一個就如同捻死一個螞蟻。”本多兵衛大言不愧夸夸其談。實際上他胳膊上的抓傷還在隱隱作疼。
“這么說,你把王小五干掉了。”阿部俊雄忍著內心的激動,又砸對一遍,生怕聽錯了。
“干掉了,我一刀就把他干掉了。”本多兵衛趾高氣揚地言道。
本多兵衛的這一句確鑿的話讓阿部俊雄大喜過望,讓他在失敗的陰影里又看到了希望。阿部俊雄言道:“好,先給你記上一大功,此戰一結束,定會有大大的獎賞。你先去休息,一會兒還會有大戰。”阿部俊雄支走了本多兵衛又開始焦急地等待酒井一郎的消息。
酒井一郎回來了,卻是被兩個人抬回來的。阿部俊雄看著酒井一郎早已氣絕身亡的尸體,悲從心來預感著大事不妙。這一蘁耗沉重地打擊了阿部俊雄,讓他從剛然起的希望里又跌進了大悲的深淵。阿部俊雄苦著臉苦苦評估形勢。這時一個在外負責盯稍的小鬼子又跑回來報告,說萬盛鏢局的眾多人在總鏢頭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奔威遠鏢局去了。
阿部俊雄聽到這個消息,像是被打了一針雞血又昂奮起來,一面安排人再去打探,一面又感覺有希望。他立即命令將所有人集合起來,作好準備整裝待發。狡猾的阿部俊雄一冷靜下來又想到,事情那有那么簡單的,如果兩個鏢局之間沒有打起來反而合兵一處,那自己就會立即陷入滅頂之災,死無葬身之地。還是必須先準備好退路才行。
威遠鏢局離高升客棧路途不遙,而兩大鏢局的人又個個身手驕健,眾人在兩位總鏢頭的帶領下時間不長就趕到了高升客棧。眾人推開虛掩的大門,客棧大院里死一樣的寂靜,眾人奔向幾間亮燈的房間,發現房間里也空空如也,但桌子上的水杯尚溫。展總鏢頭安排一部分人在客棧里逐屋搜查,一部分出客棧去尋找和追趕。時間不長,負責在客棧里搜查的人在一角落的房間里發現了二女一男的尸體,經辨認估計是被小鬼子殘害的鄉親。展總鏢頭又安排人去請張大娘來辨認其中是否有她的女兒。
久經風霜的展總鏢頭、王總鏢頭在夜色里站立,面沉似水,但心中實是焦急萬分。他們沒想到狡猾的小鬼子會跑的這么快。不久追趕的人陸續回來了,因天黑,小鬼子逃的路線也不明,沒有追到小鬼子。高升客棧的高掌柜也被請來了,因他現在不住在高升客棧里,對小鬼子的去向也是一無所知。
王總鏢頭若有所失,心情悶郁,久久沒有言語。姜濤見此種狀況,在兩位總鏢頭面前言道:“小鬼子是決不會甘心失敗的,我們秀水這塊寶地小鬼子也決不會放棄的。小鬼子侵我中華占我土地是蓄謀已久的長期打算,是不會說走就走的。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小鬼子三日之內必回秀水。他們現在知道我們兩大鏢局已聯合在一起,他們不僅會回來而且他們還會增加人手和武器。退一步講,他們就是暫時退回天津,不回秀水,我和劉威等人也會追到天津,手刃惡鬼為王大俠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