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得風握著那朵紅色彼岸花坐在河邊,看著自己落寞的倒影。
“變天了……”得風像是預感到什么。
莫靈回到大地,自言自語道:“天宮是不能回了,九溟招惹了太多仇家……歸魂渡,一個陌生的時空,欲入那時空,該怎么辦呢……”
突然他的身體化作黑色水墨,只覺耳邊充滿了花瓣碰撞的聲音,他被彼岸花簇擁著,落在了一座孤舟的船頭。
他抬頭看高聳的黑色石林,還有黑色如墨,紅色如血的彼岸花,正當他疑惑時發覺船尾站著一個人。他警惕起來,見那人一身黑衣,慵懶的望著玄湖:“把你頭上那朵花送給我吧?!蹦侨苏f道。
莫靈與他對視說道:“你我初見,你就跟我討東西,你是誰?”
“歸魂渡主,千司?!?
“這,就是歸魂渡……”
“若不是你頭上那朵花,你怎么可能來這。我知你來意,我可以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但你得把你頭上的那朵花交給我。”
“這花,我本來就打算給你?!蹦`摘下那朵冰色冰色彼岸花,交到千司手里。
千司沒有接過,而是一個身著紅黑相間衣袍的女孩接過了這朵花,她帶著那朵花去陰陽儀生卜之下,那朵冰色的花由六兒親手送去了輪回。那黑色的小小的影子,被那冰色映亮……
“你放棄了條件,怎么肯定我會把你想要的東西交給你?”
“因為,我放棄了鬼君千司曾傷害暗靈墟的仇怨,你不得不接受?!?
“你……你是真正的暗靈墟圣主?”千司驚異道。
“我曾經是,我也以為我永遠都是,可是這么多年,天之位還是我的。天位不穩,宇宙永遠不會穩?!?
“是要塵埃落定了?”千司笑著說。
“你是答應了?”
千司低下頭,懷里浮出一朵鮮紅的彼岸花:“孤逢夜隱,入輪回?!?
六兒繼續將花兒送到陰陽儀生卜下。
“你為什么這么輕易的就答應我了?”莫靈疑惑道。
“一是職責所在,二是……我不想拖著無辜的人卷入本來就該我承受的紛爭里。”
“紛爭……你還想爭什么?”
“我若不爭,這么多年隱忍不就付之東流了嗎……”千司的目光變得凌厲。
這個眼神,好熟悉。
千司的身體被一個很強大的靈魂占據,身為鬼君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靈魂仿佛被束縛住,他無法表露自己的意識。
“狂沙一戰,你未死,我不甘心。多虧了鬼君的煉魂之術,我是他第一個煉出的靈魂……因果未盡,怎能讓你穩居天之位呢……”
“無?!恰阍跖渑c我談因果!”
“看來,你還恨我……”他化作一個黑影迅速靠近莫靈,莫靈迅速向后掠去,立于玄湖上,無常站在他原來站的地方冷笑道:“你怕我?”
“對呀,我怕,我怕我一時失手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早就被你拿去了,幸好我丟了命,換來這永恒不滅的魂!”
“那又如何!你處心積慮要的天之位,它卻不是你的,我不想要,偏偏就給了我。你所修天道就該知道,無論你怎么努力,也只不過是手下敗將罷了!”
此語激怒了無常,他修行千萬年,他魂魄之強大早已超乎所有人的預料?;昶菦_出了千司的身體,向莫靈沖去,歸魂渡所有的靈魂全部浮現,將莫靈團團包圍。
“魂魁神……宇宙中最強大的魂魄……”莫靈驚異道。
“這歸魂渡所有的靈魂都歸我調遣,今日的歸魂渡便是你的墓冢!”
此時的鬼君清醒過來,他緊張吩咐六兒道:“快,將陰陽儀生卜拿來!”
六兒見情勢危急,立刻去天坑地獄將陰陽儀生卜取了來。
靈魂太多,模糊視聽,再加上靈魂本就無形,莫靈打的很吃力,而無常埋伏在眾多靈魂中,欲給莫靈致命一擊,正在此時,陰陽儀生卜籠罩在歸魂渡上空。
千司念起咒語,將所有的靈魂送入輪回,靈魂在慢慢變少,無常的位置漸漸暴露,他惱羞成怒向千司殺去,千司拼命渡去所有靈魂,根本無暇顧及無常的進攻,危急之時,紅玉骨煙戟向無常刺來,紅玉骨煙戟貫穿了無常的靈魂,將他的靈魂一分為二,他的力量被即刻削弱,莫靈繼續出手,一掌將無常的靈魂鎮壓入玄湖。
再看千司,所渡靈魂太多,虛弱不堪,六兒守在他身邊關切道:“渡主,你沒事吧?!?
千司抬頭看著六兒笑道:“我沒事,休息一段時間便好了。九百個靈魂已渡,我可以送你入輪回了?!?
“渡主記錯了,還有一個未渡?!?
“你就是那最后一個,我有私心未先送你入輪回,是因為九溟還未到。我知道,他舍不得你。現在時候到了?!绷鶅旱撵`魂慢慢飛向陰陽儀生卜中,千司傾盡一身修為去除她靈魂不渡魂的印記,六兒靈魂順利進入輪回后,陰陽儀生卜迅速收起,消失不見。
莫靈看著小船上奄奄一息的千司,說道:“不渡魂若入輪回會反噬鬼君的修為的?!?
“無妨,九溟愛她,我便要她入輪回,煩請天君將二人的名字寫進一折墨玉竹簡中,讓他們行止由心,不再被無關的人和事驚擾?!?
“無關的人……”
“我,本就與九溟無關,更不該去挑起天道與輪回之爭?!?
“你修為盡失,可能你再也不能出歸魂渡了?!蹦`說道。
千司坐在小船上,平靜道:“我本就是鬼君,身在暗處,光對于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曠野之戰時,九溟毫不猶豫的替我擋了致命一擊,我卻棄他不顧,我以為,我見慣了生命的消逝重生,我不會在意。可是當我回來,我腦子都是他如水一般的眼神,我利用他,折磨他,把我所有的失敗都推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眼睛就像水一樣包容一切,他從未恨過我,我棄他而去的時候,他還在叫我哥哥……”
“九溟現在已經解脫了,可是你沒有……”
“我不想解脫,我會這里迎他一程,送他一程……”
鬼君的力量已經不足以維持歸魂渡,歸魂渡坍塌,鬼君以最后的力量將莫靈送出了歸魂渡。
從此,歸魂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歸魂渡沉入大地與鬼海相接,天坑地獄的執念涌入鬼海,鬼君沉入玄湖再蹤跡。歸魂渡也不復存在。
無人知鬼君的下落,只知大地有個冥界,它如同冥冥之中的一雙眼睛,觀察者,計算著人間的善惡因果,冥界有位冥王,他手里有一本掌人生死的生死簿,浸入執念的鬼海已叫忘川,黑色石林華做了忘川上的橋,叫奈何橋。玄湖水浸著彼岸花,多年釀成了一種美酒,叫忘塵酒。陰陽儀生卜部見了,只知冥府出入有一門,叫輪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