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后,我便再也沒有高建明的任何消息。不,準(zhǔn)確來說是沒有任何人的消息。
一路上,我們?nèi)说慕涣魃僦稚佟V皇墙鍟粫r的開口問詢一些關(guān)于食物或水之類的剛需問題,而我倆也只是簡單的點頭或搖頭。
那時,我滿腦子都是霍思佳,我最想做的事便是回去給霍思佳一個擁抱,謝謝他這一年來給我的照顧,還有下文嗎?我想應(yīng)該是會的。
我突然好期待,我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卻在努力壓抑著心中急切的期待。
這么長時間以來,我從來沒有這么期待過,想不到我的生活中又開始有了期待!
當(dāng)然讓我期待和興奮的還另有其事。就在回T市火車上,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說媽媽最近很想我,讓我下星期五回家。
下星期五,我突然激動起來,那是媽媽的生日。我有點語塞的問爸爸,我媽她真的想我回去。
不曾想,電話那頭已經(jīng)傳來了媽媽的聲音:“死丫頭,你怎么這么心硬如石頭,就是不知道給媽媽服軟!媽媽是老了,經(jīng)不起別離,媽不求你富貴騰達(dá),你就給我回來個活人就行,哦對了,和小杰一起。還有你舅媽,咱們在一起吃個飯!”
一時竟聽的我熱淚盈眶,“好,媽,我一定回去,到時候給你買個大大的蛋糕!”
“蛋糕不蛋糕的無所謂,你們回來就好!”
掛了電話,座位對面的兄妹倆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一把將眼淚擦干,沖他們笑笑,“沒事,我很開心!”。
我確實很開心,回想上次回家那種讓人心碎的場景依然依稀可見,而如今卻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實在讓人有些意外,有些欣喜若狂。
窗外夜色靜謐,我將頭靠在玻璃窗上,涼涼的,而心里有團(tuán)劇烈燃燒的火。
將近十個小時的車程,到了后半夜,我們都沉沉的睡去。等到醒來時,天也漸漸的泛白。車窗內(nèi)凝了白色的一層微小的水珠。顯然車廂內(nèi)外的氣溫相差甚遠(yuǎn)。
快到T市時,我起來去了盥洗室,洗了把臉,用隨身攜帶的護(hù)膚品一層層的抹在了臉上。臉好像沒那么油膩難受,當(dāng)然這些也是霍思佳帶回來的。
臨出門時,突然被門口一個身影推索著,又踉蹌的跌回了盥洗室,那身影也一個箭步進(jìn)來,將門死死一關(guān)。心揪成了一團(tuán)。
我猛地抬頭,是姜峰。
“你瘋了…”我有點驚訝,可還未說出口,他柔軟溫?zé)岬拇桨缘赖馁N了上來,一雙強(qiáng)有力的手在我的后背不停的摸索,讓我有些不自在又動彈不得。
“唔唔…”我用手死死的掐在他覆在我背上的手,我有些感覺到我的指甲陷在肉里讓人心里發(fā)麻的不適感。他應(yīng)該是感覺疼痛也退回了身子。
“你干什么呀!”我有些惱怒,恢復(fù)了體位。
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突然有點陌生,“你看不出來嗎?陳默,我喜歡你!喜歡你好長時間了,從第一次在酒席上遇見你開始,到后來,你給我講的那些故事,雖然我都明白,可我還是想聽你說,看你哭的樣子,很心疼,很想去保護(hù)你!從今往后,讓我保護(hù)你,好不好!”姜峰眼睛里帶著懇求。
可我依舊惱怒難消,“呵呵,是嗎?那我現(xiàn)在好多了!”
“我知道你還在對以前耿耿于懷,沒關(guān)系,我會千倍百倍的補(bǔ)償你!”
“補(bǔ)償我?怎么補(bǔ)償!錢嗎?”
“如果你需要!”姜峰征了一下,接著又用力點點頭。
“呵呵!”
咚咚——幾聲試探性的敲門聲傳來,我有些感謝這敲門聲打破這尷尬。我推開身邊這個男人,擰開發(fā)涼的門鎖,步伐堅決的走了出去。
姜峰過了很長時間才踱了出來,臉上有種不太自在的難堪。姜妍一臉疑惑的看了看,又將眼神瞥向我這邊,我假裝沒在意,頭微微轉(zhuǎn)向窗外。
回到T市,天微微亮起,心中突然充斥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這生冷的空氣,和一張張憨厚樸實的北方人特有的面孔,還有生硬猶如吵架的方言,都是北方的特有的風(fēng)情,回來真好!
這人啊,滿懷期待的時候,便覺得神清氣爽,走路都腳底生風(fēng)。
我和兄妹倆在車站簡單道別,說實話,我直奔回家渴望見到霍思佳的急切早已蓋過在列車上的不悅。所以,在分手道別的時候,我盡量的在臉上堆滿笑容,不讓姜峰心懷愧疚。
之后,我便截了個出租車直奔回家。我想馬上見到霍思佳。謝謝他這一年多來,在顛沛流離里給我的溫暖。
還有,我想在這極寒的冬日里給他一個暖暖的擁抱。
車沒到家的時候,我按耐著內(nèi)心的急切,賞著沿路的景色。
車窗外還蒙著一層薄霧般的黑紗,路燈還未熄,是那種親切的暖光,街上行人稀少,步伐有些匆匆,厚厚的圍巾裹得僅留眼睛的部位,偶有車輛疾馳駛過。
猛然抬頭,竟有人架著梯子爬在路邊樹上,樹下有人招呼著,才想起已入年底,人們正忙于張燈結(jié)彩。過不了幾日,這里便是一路璀璨!
車行駛到樓下,我突然緊張起來,心想著之前就那樣唐突的走掉,真是不該。或許我該和霍思佳好好解釋一番,還有便是這樣長途跋涉一夜未睡好,皮膚會不會暗沉無光,衣服上會不會有列車上男人的煙熏味,我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小心翼翼起來。
門口,我撫了撫怦怦跳動的心,擰了幾下門把手,好像從里面反鎖了。還好,臨走前,霍思佳將鑰匙塞到包里。要不然,又要像個傻子凍在門口,被霍思佳說教半天。
屋里的氣溫較高,舒服的讓人有些慵懶。借著微光,眼睛巡視一翻,眼前凌亂的場景讓我有些詫然,這一點都不像霍思佳的風(fēng)格,便隨手開了燈。
什么,有異樣的東西跳入我眼球時,我突然有些發(fā)昏。
沙發(fā)上慵懶的躺著條我從未曾用過的圍巾,還有一個風(fēng)格怪異,材質(zhì)卻上好,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背包。不,還有一地的凌亂,像是從茶幾上散落的。
一定是我眼睛有問題,對,經(jīng)過一夜的顛簸,我肯定沒休息好,眼睛未免有些模糊,我使勁揉了揉眼。那凌亂更顯清晰的印入眼簾。
“霍思佳——”我輕聲的呼喚著,可心臟卻蹦蹦的快要跳出來,腦子有些短路,我實在是想不出這屋里發(fā)生了什么。
“霍思佳——”
我輕輕推開臥室的門,眼前的景象竟給我當(dāng)頭一棒!
躺在床上的正是霍思佳,臉上似乎泛著紅暈。更讓我感覺眼前昏天暗地的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就趴在他的胸前,被單都是換過的。
我甚至覺得臉上一陣燒紅,想鉆進(jìn)地縫里的尷尬。
“默默”,被我的聲音吵醒,霍思佳努力睜開了眼睛,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想起身,卻不堪重壓沒能起來。
而我心中各種情緒堵滿胸腔,不忍再直視,扭頭跑出樓道。
樓道里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直鉆頭皮,無比清醒,又無比徹骨。我將衣服的帽子扣在了頭上。心里一陣自嘲,感覺像是報應(yīng)。
清晨的樓道,陽光照不進(jìn)來,依舊還有些暗然。
我抹了一把淚眼想睜大眼睛看清楚腳下的路,卻不料,被從下而上奔來的身影碰了一個踉蹌,重心前傾,眼前幾個臺階愣是一步而下,重重的跌在了樓梯拐角的平臺上。
鉆心的痛針刺般浮在腳踝上,剛剛抑制住的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