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是,你剛覺得生活在用大手輕撫你的長發時,卻不料他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之后,我又進行了一次沒來由的搬家。新主任家是一個上下兩層的老式閣樓,比起其他地方來,簡直是豪宅。可我住的并不是那么舒心,盡管高建明也在此!
晚上小會,時過10點半,所在寢室主任依舊喋喋不休,完全沒有要結束的意思。什么規矩就是規矩,戒律就是戒律……
我心里不禁輕哼了一聲。他應該是在暗指我上不繳生活費卻還在外面偷吃吧!
坐上了主任確實是神通廣大,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
對于不理財,我本就心有顧慮,可高建明硬是強拉硬拽,說什么牙疼就是我病了,人生病了更不能缺了營養!
其實不管怎么,我還是應該謝謝高建明!
主任的話好像永無休止,而我憤怒煩躁的火焰則中燒到了牙齒的痛覺神經,會議在我埋頭痛苦的抑制疼痛,痛覺神經時刻終止。
末了,主任又很具人情味兒的話語來收尾,“陳默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記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我低頭默不作聲,很討厭這種假惺惺的作勢。
“陳默她最近老牙疼!”萍看我痛苦難耐,脫口而出。
“萍兒,你先帶陳默回去休息,時候也不早了,大家也都休息吧。”
“哦,主任那我們先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啊,主任,晚安,各位晚安”,這樣繁瑣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語不知能帶來何種作用,真是浪費口舌。
萍說完,便過來就給我一個攙扶。
“主任,晚安,各位晚安!”我捂著嘴巴,扭頭從牙縫里用力擠出了這幾個字,視線掠過了王旭,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而我的心中卻波瀾不驚。
說起王旭,他是被我情感邀約過來的,不過從他接觸白板那一刻起,我便若無其事的退出了!
躺在被窩里痛似乎更劇烈的持續。而萍則自顧自的把撥弄著手機按鍵,不用想,她也是在網聊。
別說女同仁,在這種境況,男同仁都要換個性別來大海撈針似的碰碰運氣。碰上對方要到照片的,便嬉皮笑臉的過來一頓軟磨硬泡,索取一張,真是疲于應對!
萍一開始或許以為我睡著了,頭蒙在被窩里嗶嗶啵啵的按著鍵,偶爾伸出腦袋透氣。
見黑暗中突兀的多了一個黑影,應該是嚇了一跳,手拿手機用微弱的光照著我,來確定一下是人是鬼!
我也無心嚇她,就是突然覺得坐起來好像能緩解一下疼痛!
確定我是個人后,又長舒了口氣,“哦,對了默默,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我有些驚愕,不過黑暗中她也看不到任何表情,我只能提高了疑問的聲調?
“你是怎么和那些男人聊的啊,都一個個的為你奔來?”
真是不可思議,剛剛還痛苦難耐,被萍這突兀的問題一驚,痛楚還有逃逸的跡象。
我又恢復了應答能力:“哼,真是懶得應對,若不是……”若不是后面的我沒有說出來。
黑暗中,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去開口,卻又覺得即使不開口,黑暗里的人似乎也會聽動懂,便也選擇了沉默!
好一會兒,一個聲音柔柔的發出來,“沒事,總會好起來吧”這聲音有些像是疑問,不太確定。黑暗里又恢復了寂靜!靜的出奇,靜的讓人害怕!
這靜謐的黑暗的夜里,那孤獨,恐懼,困窘和無奈伴隨著疼痛如潮一般襲來。
再睡便很難,不過我知道總會睡去!
人長時間在黑暗的狀態,意志總會消沉,意識會逐漸匱乏,自然的導致昏昏欲睡!
如此想來倒也很坦然,也不為失眠的事情困擾了。只是在這寂靜的夜里,經常的會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兒。
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又似夢非夢的狀態,我好像是坐在了教室。連我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導師在講臺上播灑雨露,我有些不太相信,這是我在夢里渴望的情景,于是便狠狠掐了下自己,還真能感覺到疼。看來是真實的了!心中突然間有種幸運和失而復得的感覺。
……
一陣歌聲和喧嘩聲如潮漫入耳腔,有種在水中游泳,突然一個潮襲來,腦子發懵,耳朵進水,渾身機能失調難受,不受支配的無助!
果真是一場夢,我有些奇怪為什么明明是夢,夢里為什么還會疼?
上午依舊一成不變,牙痛似乎成了習慣,陋習總是不必刻意的沾染,而好習慣則稍有不慎便會夭折。
午飯我吃的很少,額外準備的菜我幾乎沒動,是涼拌心靈美。看見那鮮紅滴脆的這東西簡直像是牙縫里流出來的鮮血。
事實上是我那松幾欲脫落的牙齒,稍有接觸便會引起劇烈的疼痛,只能放棄!
飯后一洪水般漫過桌面。兩個剛入司的新朋友,一擁而上,把飯碗一并收到自己懷中,而一些老油條則裝糊涂。
我看著高建明瞟了一下眼早已逃之夭夭的老油條。便氣勢洶洶的走進廚房,跟兩個新朋友一同收拾。當然,盡管這樣,他并沒有把糟糕的情緒外露。
看似外表平靜無波瀾,而骯臟的暗流早已在看不見的暗處洶涌翻騰。
我走出院子,對著院里墻上掛著的鏡子照了起來,一個聲音溫柔的傳入耳畔,“姐你沒事兒吧?”。
我扭頭,是一張單純干凈的臉,便輕輕的搖了搖頭,笑了笑。
等他走到院子的下方,便拿起手中用打火機消過毒的刀片,沖著牙齦手起刀落,暗紅的濃血包藏著白色的膿液,迸發而出,強烈的痛感,清晰的沖擊大腦的中樞,我反射性的攻下了身子。
我的面容離開鏡面的一瞬,一個夸張到崩潰的表情輕輕地浮出鏡面,我瞥了一眼,是王旭。
我用力吮吸了一口朝用水泥筑起的污水通道里吐了一口,瞬間泛起一朵紅艷的花瓣,惡心至極,趕緊擰開水輪頭刷洗穢。
我看著那似乎披著美艷外衣的骯臟污穢順著水流變幻著形態,扭動著身姿流進暗道,便蹲了下來。
那痛似乎也換了種痛法,由以前的悶生生的痛變成了那種皮開肉綻的強烈的痛。蹲了許久我緩緩的抬起身子,有種虛脫的感覺!
“自殘啊!”王旭冰冷的語言如同割開膿包的那個利器一樣尖銳,不過這倒讓我有一種釋懷的坦然。
“膿皰而已!”我抬起頭,冰冷的盯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大步跨進廚房,用自來水大口大口的漱口。
冰涼的水瞬間麻痹了痛感神經,疼痛被一時間冰鎮。
下午,主任安排了大家的行程便匆匆離去,留我和一個各方面都應對自如的男同仁留寢。理由很人性化,我身體有恙。
直到我在樓梯口看著來寢室的同仁們擺好了龍門陣,馮波邁著款款的步伐走上前面最中間的那個專屬位置時,我被驚的下巴拉了好長!怪不得,那個主任對我出奇的客氣!
我沒有下樓,取而代之的是在樓上幫他抄資料,那些都是我從沒有涉足的未知領域。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是我們不知道的!
中午將那膿包和穢物排出,痛倒好像沒有以前那么囂張了!偶爾手困了,便停下來,抬頭聽聽樓下的動靜。
馮波那強有力,又底氣十足的高分貝洪厚的聲音陣陣入耳,我暗自慶幸,幸好沒有下去,否則耳朵就遭罪了!
不過說實在的,他的語言功底還是蠻深的,再加上思維敏捷,感染力也超強。很多人不得不為他那鼓舞人心的豪言壯語而感染的,正襟危坐,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