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B市已差不多一個星期,原本說好的要帶我領略當地風土民情,不成想每天被帶去那種鬼地方。當然少不了我每每在這倆人耳邊嘮叨抱怨。
讓人興奮的是,那天早上霍思佳跟我說要是不喜歡去就不去了,帶我去看風景。
這一路上,我興奮的不能自已。
我們爬上了一個斜坡,路過一個中隊。每每經過這樣的地方都會心潮澎湃。墨綠的軍裝讓人遐想不斷,筆直的腰桿,和一聲聲震天的吶喊無時無刻不彰顯軍人的剛強和威武。
我說自己的夢想就是有一天可以嫁給一個軍人,做一個軍嫂。我說完的時候,忽然聽到霍思佳在旁邊呵呵笑了起來。
我轉眼看向他,他的眼中沒有與玩笑有關的任何表情。我又將目光轉向遠處威嚴的身姿。
我們又爬上了堤壩,南方的初春天氣微微轉暖,堤壩上已泛青。堤壩用帶圓孔的磚砌成。小圓孔中稀疏的冒出一撮撮的青綠,頗有韓愈筆下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景象。綠孔相交點綴著銀坡,煞是好看,真是讓人浮想聯翩,在不久的時間,這里將會是滿坡的青絲。
在往下蔓延,明麗的湖如同少女的的明眸。中間夾著兩米左右寬的平地,種著一株株的垂柳,同樣泛著青綠,好似那明眸的長長的睫毛,春風拂過,翩翩舞動,恰似少女俏皮的煽動著睫毛,好不靈動。
再蔓延,湖水調皮的拍打著對岸,靠近岸的地方。岸上,草木略顯青翠,煥發的生機。
放眼,湖面上則是零星的船只,像是漁民在打魚,我有點欣喜,雖然默不作語,但是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狂跳。
遠處,一座橋橫跨于水上面,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的橋型設計。下方僅有兩根柱子支撐,而上方扯著幾道鋼絲,如此而已,便完成了設計,眼睛眺望橋的對岸,橋身隨著風搖搖晃晃,這就是有名的拉絲大橋。
眼前的景象看得我目瞪口呆。我甚至忘了站在我身邊的霍思佳。
回去的路上,我竟有些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雀躍在前。
這幾天聽他們說B市有三怪,什么蘿卜當水果賣,斗大的老鼠裝麻袋,還有B市的女人也是一怪!我今天倒是要好好見證一下。
除了看見街上叫賣的最多的叫做馬蹄的東西,看見不少女人確實穿著格子的居家服出來和販子們用聽不懂的方言激烈交流著,估計是討價還價。至于斗大的老鼠真是讓人好奇不已。
正要向小杰詢問,對面一個男孩子正笑意盈盈的走來,輕聲叫了聲,默默姐。
我說那笑怎么這么熟悉,原來是小杰的一個同學馮波。詢問得知馮波也在B市,我當時竟有種他鄉遇的難得和親切。
以前倒是在舅舅家見過馮波幾次,印象中他并不是這么瘦,也沒有這么黑。
聽舅舅舅媽說馮波也算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孩子。自小便沒有了母親,父親常年在外打工,一直跟著爺爺奶奶。
缺少父愛母愛的孩子骨子里便透著一種自卑。說話唯唯諾諾,做事也是畏手畏腳的。
而小杰從小在蜜罐子里長大,仗著父母對自己的寵愛,飛揚跋扈,任性固執,卻又長著一寸保護弱小,伸張正義的俠骨柔腸。
這么多年來,馮波確實沒少受小杰和舅舅舅媽的庇護。
而此時馮波卻與以往大不同。說話鏗鏘有力,眼神中還透著一股篤定與堅毅。
我當時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表,又奈每天在出租屋里水煮白菜土豆早就將味蕾囚禁,再加上街邊一家秘制牛肉包子店老板的頻頻招呼。哪還顧得什么理財!左顧右盼的像做虧心事一樣鉆了進去。
那時的我,只是把這個地方當做短暫的停留,每每看見小杰和霍思佳混在那些人里面爭著加那半勺白米飯便心里難過。便想著各種理由出去開葷,看著他們飽腹后滿臉滿足的神情,心里竟覺得很知足。
有時,知足和開心便是這么簡單,是一頓飽腹,對,就是一頓飽腹而已,真搞不懂他們何苦。
那家店的牛肉包子在印象中特別美味,松軟多汁,咬下去那獨特的濃郁的牛肉香沖擊著你的味蕾和嗅覺神經,湯汁也跟著流出來,滴到桌子上,不一會兒便凝固。就是特別燙嘴,不知就是燙還是大家三月不知肉味,心急了。餡是牛肉和大蔥的,牛肉很足,才被團成圓形團子,真材實料,良心賣家。
只是吃到途中,馮波突然目光如炬的盯著我,我看他嘴角還滲著油,便沖他笑了一下。
馮波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默默姐,你是個好女孩!”
“呵呵”我給他加了一個大個的,也沖他笑了笑。
那可能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包子了,之后我和小杰霍思佳又偷偷去過幾次。我可以說老板夫婦真是好人。
回到出租屋,終于可以舒一口氣,不必在做樣子給誰看,便作一個四腳朝天的姿勢躺在泡沫墊子上。無心的問著霍思佳一些問題,以前做什么的,來這里多久了,一個月給多少工資。
霍思佳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倒問起我說如果不給錢,給的少了或是外面的傳統行業一樣,他會不會在這里呆著受這份罪,難道他和大家都是傻子嗎?
我搖頭,代表他不傻,不過還是沒搞清楚問題的答案!
便一個人爬上天臺,靜靜的看著風景。隨后,霍思佳也跟了上來。
這應該是B市的邊緣吧?沒有城市的喧囂和繁華,倒像是一個村莊。
遠遠的是泛青的田地,環繞著坐落不是很整齊的房子,房子都差不多二三層的高度。
我被告知這房子里住著很多外來人員,這些人大多和我們一樣,背井離鄉,,遠離親人,可他們隱忍著,磨練著,等待有一天能破繭成蝶,凱旋而歸。
我盯著霍思佳篤定的臉,也思緒萬千。
忽聽見一聲慘叫,四只眼睛都被勾了去。胡同里一群男子正圍堵著一個瘦弱的男子,男子終究是雙拳不敵四手,被揪了回去。看的我心驚肉跳的。
“看見了嗎,這就是所謂的傳銷,控制人身自由,手機、錢財身份證都被扣下,拳腳想加。”
我膽戰心驚的看著瘦弱男子被擄走遠去的身影,弱弱的問,“怎么不去幫幫他!”
“不能多管閑事的,否則咱們也休想在這里立足!”霍思佳冷冷的眼神盯著我,意在提醒我永遠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
我當時突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我所處的一隅之地是崇尚人性的!
而不知身體的囚禁總是暫時的,而靈魂的禁錮則是遙遙無期的!
就在與馮波見面的第二天,我還是不情愿的被帶到大課堂。
像是走過場一樣,與外圍的一排所謂的主任依次握手。有些人索性把腰壓低不再起身,而隨著腳步的前進直至握完,坐在前面的磚頭上,既搞笑又尷尬。
而我則半彎著腰,手輕輕觸過那些異性的手。說實話,老這么握異性的手,真的有點麻木了。
那個所謂的主持把授課老師的經歷悲慘的經歷說的實在是催人眼淚,聽的我悲從中來。結果出場的竟是馮波。
幾個小時一堂課下來,馮波激情盎然,神采飛揚,又不失爆發力,讓我實在對這個毛頭小子刮目相看。
課程也基本連貫下來,我竟有種茅塞頓開的通透。
這自以為與我無關的路程,突然有了不枉此行的意味,我好像懂了小杰馮波霍思佳在次的緣故!
那貌似枯燥乏味的課程突然激起了我的激情,勾起了想去了解的沖動。
當然這也是我被轉化的開端,一步步誤入歧途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