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

華夏天庭，天原地界，有名的不夜城。

紫霄巨仙城，中心便是原天城。

青帝宮。

青衣書生站在青帝宮大殿之下，向上打量著前方那張龍椅，目光之中，隱隱有些不知是憤還是恨的莫名情緒在閃動。

此刻，那張龍椅正坐著一個同樣青衣的青龍袍男仙。

青龍袍男仙面無表情，卻不怒自威，似乎那張威嚴的臉龐，天生便有著某種威懾存在。

“他醒了嗎？”青龍袍男仙，語氣平靜問道。

青年書生臉上似隱隱有著怒火，卻并沒有發火，反而忍了下來。

“為何這么問我？”青衣書生沒有回答，斜眼一望，反問道，“你不是什么都應該知道嗎？”

青龍袍男仙微微一愣，苦笑著搖頭。

“看樣子你已經猜到了。”

青龍袍男仙沒等青衣書生回話，便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

“我該恨你嗎？”

青衣書生眼神之中微微有些迷茫，得到肯定回答后，似乎立馬就有種隱隱的痛，“等待了十九年，就等來了這么一個……答案。”

答案，太殘忍。

結果，太預料。

可，終究無法接受。

也，必須接受。

痛心，撕心裂肺的痛。

恨，卻狠不下心來去恨。

“你成功了。哈哈哈。”

青衣書生突然哈哈大笑，只是樣子有些癲狂，還帶著哭音，“她卻沒了。嗚嗚嗚。”

易小風覺得自己該恨眼前的男仙，但是卻真的不忍心恨他。

殘忍？冷血？孤傲？

悲天憫仙？雄才大略？性情中仙？

“慈不掌兵，義不行商。仁不當政，善不為官。情不立事，懶不治學。情真不壽，慧極必傷。”

青龍袍男仙威嚴的聲音響起，搖頭道，“你該恨我。為了我的想法……你……沒了師父。”

小風，你該恨我。

你只知道我弄丟了你的師父，卻還不知在那之前，我早就弄丟了你的父親。

枉為人父，你該恨我呀。

“是呀。我該恨你。”

易小風咬牙切齒，“但是終究恨不起來。”

我可以嘴上說恨你，弄丟了我師父，但心中騙不了自己。

易小風今天來，只為求證一個答案。

如今來看，已經不需要了。

剛剛這位如今的天庭之主，問的第一句話，說出口的剎那。

易小風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雖然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原來青龍袍男仙，正是華夏天庭的一庭之主。

東方青帝。

“我想請你幫個忙。”

東方青帝突然說道。

他能明白此刻易小風的心情。

畢竟小時候身邊最親切的唯一親仙，易小風的師父一去不復返，卻最終等來這么一個結果。

對誰，都是一個難以令仙接受的結果。

“我知道！”

易小風冷笑，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但是我不會幫。”

我只會幫我自己。

易小風走的很干脆，向正南方向走的。

他怕忍不住再次流淚，也怕忍不住真的恨起眼前之仙。

天庭，還從沒有一個華夏之仙恨過眼前這個仙。

有的，只是感激，敬佩……

易小風也是華夏天庭之仙，又如何真的忍心去恨？

“你會的。”

東方青帝見此，輕聲道，“我知道。”

只是威嚴的聲音雖然傳出，卻道不出，他內心真正的苦澀心酸。

終究，苦果還需要自己來品嘗。

“慈不掌兵，掌兵之后可為大慈。”

“義不行商，富甲之后可為大義。”

“仁不當政，拜相之后可為大仁。”

“善不為官，高官之后可行大善。”

“情不立事，立事之后可以大情。”

“懶不治學，學成之后可以大懶。”

“情真不壽，寧愿不壽也愿長情。”

“慧極必傷，寧可自傷也不愿傷仙。”

易小風離開了青帝宮，只留下淡淡回音，依然繚繞在帝宮大殿。

久久不散。

等回音散盡，東方青帝那張冷峻威嚴的臉上，早已經眼角滑落兩滴晶瑩淚珠。

只是淚珠還未落地，便憑空蒸發。

東方青帝不應該流淚，他不是帝王，勝似帝王。

他是華夏天庭的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從來都不會是一個只會流眼淚的弱者。

如果流淚了，只是他在告訴自己，這是唯一的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不會了。

天庭不需要眼淚，華夏族群不需要眼淚，漢仙一族不需要眼淚。

因為，眼淚于殘酷的仙界無用。

青帝宮大殿，新的回音響起，卻已經不會被剛離開這兒的那個小神仙聽到了。

“我就知道，你還是我青帝的種。”

光滑似舊，日月換新。

還是那一月，還是那一日，只不過已經過了整整一年。

南天門，弟子學院，道法自然區域。

小青山之上，小然神府。

靚麗的小然神殿，殿頂那個大窟窿，早就安上了一塊藍色的琉璃。

此刻，殿內一片鶯鶯燕燕。

四位絕色神女，圍坐在一張秀氣的小床前。

正是清雅夢蘿四位小仙子。

一年過去，她們姐們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我見猶憐。

神女之容，越發的顯現。

“姐姐，小然神什么時候會醒來，君兒好擔心。”精靈古怪的她，此刻眼上似有淡淡黑圓圈環繞。

蘿君仙子這句話，已經不知道問過多少遍。

清靈仙子只記得是一年來，妹妹天天帶著黑眼圈問。

也不嫌煩。

她也不嫌煩。

同樣擔心。

只是終究清靈仙子，身為四仙子中的大姐，不能慌。

“乖妹妹，小然神主仙很快就醒來了。”

清靈仙子只能這樣回答，“真的很快。”

一年了呀。

小然神主仙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年。

她四位仙子亦是在這里陪著，已經一年。

“小然神主仙，你快醒來吧。再不醒來，清靈要瘋了，你叫我怎么向姐妹們交代，如何向……女主仙交代。”

清靈仙子內心捉急，“小然神主仙，我們姐妹都已經高技仙，很快就可以達到小仙的頂峰，進階大仙。”

小然神你呢？

聽真姐說，你一晚上就連續晉級，修成了初芒仙。

還等著你來給姐妹煉體呢。

“畢竟，我們姐妹是你的追隨女仙呀。”

心有千千結，宜解不宜結。

小然神主仙再不行醒來，姐們妹們就快要抑郁了。

“咦……”

“好像……聽到……清靈仙子姐姐……說話了。”

莫非是在夢里。

秀氣的小床上，李然眼瞼上的睫毛微動。

似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