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磊耷拉著腦袋，頭頂上一千瓦的大燈泡照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有氣無力的瞄了一眼近前的審訊木桌，桌后面坐著兩個模糊的人影，一言不發。

這樣的局面僵持了多久，尚磊已經記不清楚了。負責審訊的人每隔幾個小時就換一撥，而他卻得不到片刻的休息。

此時此刻，尚磊的大腦里一片空白，密閉的空間讓他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喂！可別睡著了，說說唄！”桌子后面有人發話了，陰陽怪氣，有點疲態，見尚磊沒有任何反應，走過去晃了晃他，“小子，你就別再硬撐著了，早點說早點離開這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熬下去，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說著，那個人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尚磊努力把眼睛睜開，感覺到有一個非常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悠。

“我···沒什么···可交待的，還是···那句話，我···根本沒有···對那個···大個子···動手。”

尚磊斷斷續續的重復著已經重復了成百上千次的話。

審訊人員很無奈的抱起膀子，搖頭嘆氣：“靠！還真是個硬骨頭。那好，那你就繼續在這兒耗著吧，我還從來沒見過開不了口的人。”

尚磊實在是太痛苦了，這樣的審訊，持續了多長時間，他根本不知道，他只記得，審訊他的人一撥接著一撥的換，現在是第幾撥？第二十三撥？第二十六撥？也可能是第三十撥吧！

被這樣的疲勞戰術折磨著，尚磊幾乎到了將要崩潰的邊緣。

“警官，給支煙抽吧。”尚磊實在是受不了了，低聲哀求。

審訊人員從嗓子眼里擠出一絲冷笑：“靠！你倒是挺敢想的，給你煙抽，讓你好集中精神繼續跟我們對抗？”

尚磊很想罵他八輩祖宗，一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混蛋！放···我···走。”

鐵閘拉門突然間被推開了，趙彥昭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沖著站在尚磊身邊的那個警察甕聲甕氣的問道：“小張，怎么樣了？還沒開口嗎？”

小張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彥昭沖小張擺了擺手，說：“算了，別再費力氣了，你把他押到地下室去吧。讓他好好冷靜冷靜，等他徹底冷靜下來了，就不會這么嘴硬了。”

小張一臉困惑：“現在把他押到地下室去，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趙彥昭一臉賤笑：“沒事，地下室里有八大金剛等著他呢，肯定會把這小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今天上午，大同路派出所逮了八名犯罪嫌疑人，現在就關在地下室里。這八個人可不一般，號稱夏州市的八大金剛，過幾天不找點事見點血，他們心里就過不去，出入派出所這樣的地方，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見小張還看著自己，趙彥昭又笑了一下，說道：“八大金剛這一次事鬧的比較大，得判刑。我準備明天把他們交到看守所去。估計這幾個家伙這會心里正惱燥呢，把尚磊送進地下室，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嗎？”

“得嘞！”

小張心領神會，帶著尚磊去了地下室。

往地下室的通道很矮，尚磊一米八三的個頭，得彎著腰才能不碰頭，小張的個子雖然矮一些，但他太胖，低著頭往下走的時候，呼哧呼哧的一個勁直喘粗氣。

臨時拘押室在地下室的東面，有一個大鐵門，小張開了門鎖，拉開大鐵門的時候，里面有一股濃重的混合氣體撲面而來，嗆的小張直流眼淚，小張猛地咳嗽了幾下，手往后面一撈，把尚磊拽進了拘押室。

小張站在門口沖拘押室里喊道：“里面的哥幾個聽著，趙警長讓我給你們送來個新朋友。趙警長交待了，讓你們哥幾個好好的伺候他。伺候好了，趙警長給你們送好吃的，伺候不好，明天就別想吃飯了。”

拘押室里面傳出一個尖利的聲音：“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他的。”

小張隨手關上了門，剛把門鎖掛上，就聽見里面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是亂拳打擊的聲音。

小張笑了。

小張從地下室上來的時候，看見趙彥昭正帶著夏晴往審訊室走，小張隨即跟了進去。

正常的審訊，詢問者應該坐在被詢問者對面的位置，這一次趙彥昭卻站著，瞇著眼看著夏晴，問：“你叫夏晴？”

“嗯。”夏晴點了點頭。

“是正經名字嗎？”

“是。”夏晴又點了點頭。

“那你的藝名叫什么？”

夏晴抬起頭看了看趙彥昭，說：“我又不是大明星，哪來的藝名？”

“你少跟我裝蒜，草莓是不是你？”

夏晴又抬頭看了看趙彥昭，紅著臉點了點頭。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以為你沒在這一帶拉過秧子，我們就不知道你。我告訴你，對你，我們是做了一番調查的。你在這附近出過臺，而且還不止一次兩次，這些，我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你別指望著能瞞政府。”

夏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趙彥昭說：“政府，最近這兩個月我可什么都沒干。我現在跟著程任為老板搞公關呢，不信你問問程老板。”

“坐下。”趙彥昭使勁沖夏晴吼了一聲。

夏晴趕緊坐了下來，但兩只眼睛仍然看著趙彥昭，一臉委屈地說：“政府，我最近真的什么都沒干。”

“從良了？”趙彥昭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嗯，我現在可是正經八百的良家婦女。”

“不是吧？”趙彥昭低下頭，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夏晴，“既然從良了，為什么還要跟尚磊這樣的花花公子混在一起？”

“尚磊是花花公子？”夏晴一臉茫然，“他不是國家干部嗎？”

趙彥昭歪著頭叫了一聲：“國家干部里面就沒有社會渣滓嗎？”

夏晴嘟嘟囔囔地說：“那是，國家干部里面也有敗類，他們壞起來，比社會渣滓還壞呢！”

說著，夏晴忍不住看了看趙彥昭。在她眼里，趙彥昭才是標準的社會渣滓呢！

“這就對了，尚磊就是這樣的社會渣滓。”

趙彥昭這樣說，本來是要暗示一下夏晴的，沒想到夏晴卻唧唧歪歪地說道：“他是社會渣滓不是社會渣滓，跟我又沒啥關系。”

“真的沒有關系嗎？我告訴你夏晴，尚磊今天晚上把你和蘇樂約出來吃飯，是有不良企圖的，他想把你和蘇樂一起收拾了，用你們的的行話講，就是打雙飛。”

“趙警官，你弄錯了吧？今天晚上，是我們老板程任為請尚磊的，不是尚磊約的我，在此之前，我跟尚磊根本就不認識。”

趙彥昭見夏晴不著他的道，急了，威脅道：“照你這么說，是你對尚磊有不良企圖了？”

夏荷也急了，分辨道：“趙警官，你怎么能這么理解呢？我們就是純粹吃個飯。”

“我警告你夏晴，你要么承認自己對尚磊有企圖，要么就主動揭發尚磊的罪行。你要是執迷不悟，我就動用所有的力量，把你查個底掉，看看你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清白。要是讓我們查出來你有問題，那就有你好瞧的。”

見夏晴害怕了，趙彥昭繼續說道：“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只要能主動揭發尚磊的罪行，比如說他今天晚上把你引誘到了什么地方，都干了哪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要你說出來，政府是會為你做主的，也不會追究你的任何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