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想為帆的話，我渡過這不見盡頭的大海，只想去見你。”

第二天顧莞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樣子的顧寒。

他的眼眸猶如冰譚，臉上還好大一個巴掌印，一向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此時也像一個雞窩。

以至于顧莞一看到他，就嚇得大叫起來。

顧寒進她房間一般都會敲門，可是今天顧莞并沒有聽見什么敲門聲。

她生氣地大喊：“顧老狗，你唯一的優點都沒有了！”

沒錯，進女孩子的房間事先敲門這點，顧莞認為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了。

他不說話，笑得虛偽。

這顯得他臉上那好大一個巴掌印更加可怕。

顧莞捫心自問，自己最近也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啊……

她氣勢不減：“你大清早地發什么神經？!“

顧寒聽見這話，來氣了，直接一手就把她撈起，然后往地板上一摔。

”你現在給老子道歉！“他臉漲得通紅。

顧莞到現在還是不明所以，站起身來，也怒目圓睜。可是她到底還是比他矮了一個頭，在氣勢上就輸掉了一半，她又不甘心，不想抬頭去看他。

卻是顧寒又開了口：”你昨天晚上回來，怎么不叫我？“

這話生澀得很，完全就是從他的嘴里硬生生給擠出來的。

顧莞答：”你睡成那副死豬樣，自己都管不好，還送我回家？“

”所以你就讓江星南送你回來了？然后還跟他串通好說了我的不是？說我不管你？“他斜睨著她，冷冷出聲。

顧莞被他開口第一句話就給驚到了。

江星南送她回的家？

大佬……大佬送她回家了？這種只有女朋友和喜歡的人的專利，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還沉浸在第一句的歡喜里，可一回想昨天的事，卻只能想起她還在KTV的事情，之后的事她都不記得了，沒有半點印象了。

她又有些失落，整個人又耷拉了下來。

”喂，快點跟我道歉，我可沒說過我不管你啊——“一旁的顧寒依舊不依不饒。

顧莞不說話了，顧寒忙弓下腰去看她，小姑娘白凈的臉上掛著淚，兩個大眼睛紅得像桃子，他以為是自己的話說過分了，忙不迭給她道歉，說話聲調都軟了幾分:“好了我不說你了，不要你道歉了可以了嗎？”

顧莞依舊不說話，心里難受的要死，只好把氣撒到他身上，紅著眼對著他吼：“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把顧寒送出了房間，把門反鎖，整個人就這樣趴在了床頭，用枕頭罩住自己，嚎啕大哭。

他們都不知道。

我跟著他們一起去玩就是知道你也會去，不然我才不會放著新買的小說不看出去喝酒。

我喝酒是想讓自己看見你不會緊張就亂說話。

我知道你想考很好的高中，所以我也在努力地變好。

我還知道，可能我還不努力的話，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哪怕是那么遠遠的一眼，都不可能了。

我害怕啊。

我也后悔啊。

如果昨天沒有喝醉，我是不是能夠接著喝醉的名義去牽你的手而你因為禮貌也不會松開我。

不能的話，也沒有關系呢。

借著夜色，我可以細細觀摩你的眉眼，然后一個人傻呵呵地笑。

反正你也看不見，對吧。

她哭得更厲害了，可是……可是……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吸了一下鼻涕，接起，有鼻音：“喂？”

“你怎么了球球？哭過了？”接電話的是她的網友，叫七月。兩個人因為小說相識，后來又因為一些七零八碎的事兒搞在了一起，她們經常在一起打電話，雖然七月比她年長了好幾歲，但是她們聊的很來，期間也都給別人寄過東西，關系熟到就只剩下了面基。

所以七月一聽她這聲音就不對。

顧莞哽咽著開口：“阿七，你如果喜歡上一個人了你會怎么辦啊？”

“我會告訴他，老子喜歡他，然后問他喜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的話，我就算是死也要讓他喜歡我。”七月的聲音平緩，都傳入了顧莞的耳中，“可是球球，你跟我不一樣。”

是的，顧莞和她不一樣。

她現在還只有十四歲，她會遇到更好的人。

可是她再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人了。

這個她一眼就心動的人。

她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她拽著電話，聲音小得可憐：“可是我好怕啊，我怕再也看不見他了，他那么優秀……我……我……我什么都不會……”

七月笑她：“你這樣就沒有自信了嗎？對沒錯他很好，可你怎么就差了啊？！”

“我……他上的高中，我考不起……他們都說我不可以……”

“不，你以前都跟我說過的，真正能否決你的，從始至終只有你自己。現在沒有人瞧不起你，瞧不起的，是你自己。”她說，“為什么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人就不能是你呢？”

顧莞怔住，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陽光從窗外跳進她的眼里，淚水都還沒有干，眼睛被刺得生疼，她瞇了瞇眼。

最后還是決定站起來，出了房門。

陽臺上支著顧寒的畫板，她走近去看。

畫的是一片深藍色的大海，大海之中有一片小小的帆船，帆船上是一個系著頭巾的小男孩，幾乎就要被淹沒在這汪洋大海之中。大海盡頭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女孩，開始顧莞還沒看出來，因為她的翅膀是云朵。她微笑合目，笑意里是光。

顧莞醉在這副畫中。

她以前沒有關注過顧寒的畫，雖然他得過幾次獎，但是顧莞都沒怎么在意，以為他就是玩玩而已。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這幅畫，是有靈性的，它會說話。

她聽得見。

因為她就是這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