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悠悠醒來，覺得頭疼欲裂，抬眼望過去，一屋子的素白。碩大的“奠”字和身上的孝服讓他知道，他這是在靈堂之上。

他的頭，枕在一個溫暖的臂彎里。

王莽眼睛動了動，又趕緊閉上，因為，分明感覺到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還在繼續(xù)流淌著。

那個臂彎的主人顯然是名年輕的女孩子，她慌亂幫王莽止血，并沒有注意到王莽已經(jīng)有了知覺。

整個靈堂也是亂糟糟的一片，哭喊聲，吵鬧聲亂作一團。

“快，用布把天兒的頭給包上。”

“嗚嗚……娘親，天哥哥會不會……我怕……”

“唉，誰知道呢，這孩子性子烈，章家遭此奇恥大辱，他怎么肯茍活于世？”

“娘親，姐夫他人去了嗎？”

“去了，去了，他已經(jīng)騎上快馬，往建康府去了。”

“娘親，天哥哥的頭蓋骨都碎了，我怕……”

女孩子的聲音讓人聽了肝腸寸斷，那種無助的口吻讓人瞬間生出保護的欲望。王莽不想女孩子太過擔憂，努力從喉嚨里擠出了一聲如若蚊鳴的痛哼。

他的這一聲痛哼對于女孩子來說，不亞于天籟之音。

女孩子歡喜道：“娘親，你聽到了嗎？天哥哥還有氣，還有氣。”

女孩子拿過一條濕毛巾，在王莽的臉上慢慢的輕輕的擦拭著，柔聲道：“天哥哥，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是玉茹。”

王莽沒有睜開眼睛，現(xiàn)在的他實在是太過虛弱，基本上可以說得上是氣若游絲。哪怕是極小幅度動上一下，他也能感覺到頭頂裂成了不知道幾塊骨頭的頭蓋骨。

王莽心里面暗道：“這是哪位小子，瞧這模樣，應(yīng)該是用頭碰哪兒碰死的，好家伙，真是夠狠的。”

他用出最后一絲氣力，從鼻腔里噴出濃重的呼吸。

他的呼吸碰觸到女孩子的肌膚，女孩子歡呼道：“娘親，娘親，天哥哥他沒死。”

被玉茹喚做“娘親”的女人哭天抹淚摸著王莽的頭：“問天，你可不能再做傻事兒了，你可是章家唯一的骨血，如果你再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讓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么活哦？”

王莽聽著，腦袋里飛快的轉(zhuǎn)著：“這？到底是怎樣的人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他還在思索的時候，突然，腦袋劇烈疼痛起來，那種痛楚，就好像腦袋硬生生被人撬開了一樣，頓時，他渾身戰(zhàn)栗著，豆大的汗珠轉(zhuǎn)瞬將身體的孝服浸透精光。

玉茹抱著王莽大幅度抖動著的身體，無助向“娘親”問道：“娘親，天哥哥他這是怎么了？”

“娘親”盯著王莽看去，此刻王莽的臉蒼白鐵青，分明是疼痛難忍造成的。

“娘親”一把抓住王莽的手，任由王莽的指甲插進她的肉里，連連道：“好孩兒，沒事兒，你且忍耐，你姐姐去找大夫，一會兒就回來。你是我們章家的好兒郎，一定要撐住，撐到你姐夫從建康府回來。”

王莽此刻是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他的耳朵里傳過一個聲音，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