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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琴公子

  • 丹心演
  • 驚蟄流火
  • 3632字
  • 2019-04-28 21:00:00

影像一幕幕在眼前閃過,雪塵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越來越快,竟像是要皸裂。他捂住胸口,額上汗珠不住滲出。

“塵哥哥!”

早已緩過神來的花泣見雪塵臉色慘白,跑到他身邊,緊張不已。

“無事。”

雪塵擺手,謹(jǐn)言對著空中“心臟”一穿而過,丹心術(shù)就此結(jié)束。

他擦去額上之汗,扶著身后已經(jīng)耷拉下耳朵的宣城主有些虛弱道:“問壽葉……快去找到姨丈身上的問壽葉……”

花泣立馬照做,言葉極還沉浸在痛苦里,既在拼命阻止自己,又在拼命向雪塵走去,一來一去,扭曲怪異,根本不在乎有人在他身上胡亂摸索。

花泣將問壽葉拿到雪塵面前,有悠悠琴音從這片小小的葉子中飄出,只不過這聲音真的很小,不靜下心來仔細(xì)聽,根本聽不到。

“就是這東西害得師父如此嗎?”

花泣滿目仇恨,看著葉子被拿出后就癱軟在地的言葉極,幾乎想將它扯得粉碎。雪塵接過葉子,閉眼點(diǎn)頭。

“那為何我聽這琴聲無事,你聽也無事?”

“這魔音有專一性,只能影響一個人的心性,然后對其他人就無效了。而我,修煉有丹心神術(shù),莫說是這種魔音,任何魔音都不能控我心神。等級不夠高的魔音還會被我喝破。”

雪塵睜開眼,喘息著,手下用力,靈力激蕩周身,將手中的葉子窩成一團(tuán),捏在手中。問壽葉中的魔音戛然而止,散出一小團(tuán)煙霧,然后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一指高的藏青衣者彈琴小像。雪塵疑惑的看著它,葉中魔音應(yīng)該就是它發(fā)出的,可是這是什么?或者是什么法術(shù)?他從未見過。

“這……?”花泣同樣不解。

雪塵嚴(yán)肅的看著這個不合時宜的可愛小像,咬了一下嘴唇,心一橫,再度畫出“心臟”。

“塵哥哥!”花泣大驚失色,卻根本來不及阻止……

……

“侍草居然舍得將這問壽樹送你?”

“她對我的情誼可是真心實(shí)意的,怎會不舍?”

“可你要用它修行至神境,不知道要吃掉多少壽晶。若在人間大肆發(fā)展慘案,收集魂晶,仙山必定覺察有異。”

“我不會自己找魂晶的,我要將這問壽樹上的問壽葉分發(fā)出去,讓仙山的人幫我收集魂晶。”

“你打算如何做?”

“這壽晶延壽五年的功效雖然是一次性的,后面吸收再多壽晶也只有修為會增進(jìn),但若我們放出的消息是一個壽晶可增壽五年呢?”

“一個五年,兩個十年,如此下去可達(dá)長生,正常人不難得出這個結(jié)論。”

“這世上想長生的人大把,我們將問壽葉送出,并告知他們節(jié)出壽晶的方法。大部分應(yīng)該抵不住長生的誘惑,會想方設(shè)法收集魂晶。”

“可這樣……魂晶不都在他們手里了嗎?”

“不死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侍草跟我說,問壽樹最特別的地方在于,問壽葉與母樹之間的聯(lián)系。一般來說,魂晶被問壽樹吸收,十個魂晶就可結(jié)出問壽果,五枚果可合成一壽晶。可是換成問壽葉吸收,就變成了數(shù)十,運(yùn)氣不好的甚至上百魂晶產(chǎn)生一果,十果合一晶,你覺得為何?”

“這……難道……”

“是的,不難猜,也別驚訝。問壽葉吸收魂晶后,會將其能量供給母樹大半。而且這種轉(zhuǎn)移不需要任何連接與觸碰,這是問壽樹的特性,‘落葉養(yǎng)根’,就像出門在外的游子會補(bǔ)貼家用一般。”

“當(dāng)真是奇樹,如此甚好,我們就將這問壽樹上的葉子分給前來求長生的人,看他們會自己攪和出什么。”

“不過我的計劃可不止于此,道法觀不滿仙山一盤散沙各自為營多年,我們何不借此機(jī)會,幫他們一把?”

“哦?有意思,說來聽聽。”

“我聽聞,自珠巒山第二山山主年邁歸天之后,道法首席弟子便開始追尋長生之術(shù)。我們將問壽葉贈與道法首席,告知他只要有魂晶,不僅能夠延長壽元,還能增進(jìn)修為。無論是為他自己,還是為道法觀的野望,他都不會拒絕。”

“然后等他收集魂晶的時候,你再告發(fā)他,讓仙山內(nèi)斗,我等坐收漁翁?”

“不,告發(fā)他并不會讓仙山內(nèi)斗,只會讓道法觀交出犯錯弟子贖罪。我要道法觀真的能看到一統(tǒng)仙山的可能,然后各山才會相殘。所以,我們要幫墨衡,我以仙山弟子身份追隨于他,你就是鬼修這邊與他合作的人。”

“愿聞其詳。”

“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引導(dǎo)他使用問壽葉的人是你,讓我們先看看這位第一劍道天才會攪出怎樣的風(fēng)浪。”

“這計劃聽起來是不錯,可是我總覺得不夠保險。”

“保險?為何要保險?侍草贈予我這玩意,我不過隨便玩一玩,我會失去什么嗎?我們會失去什么嗎?”

“我還是擔(dān)心你會暴露”

“我?哈哈,誰能想到我會是琴公子?”

“可我總覺得道法觀首席應(yīng)該沒那么好慫恿……”

“不死啊不死,你兒時真不愧是仙山信徒。可惜,身處仙山的我比你清楚,他們不過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替天行道?拯救蒼生?他們不過是想高高在上的收納更多的信徒,有更多的信仰力供自己修煉罷了。每座山都想一統(tǒng)仙山,每一座山都想讓其他山臣服,這種想法道法觀尤為強(qiáng)烈,我們不過是幫他們一把。”

“那你現(xiàn)在放進(jìn)去的小像又是干什么?為什么只放在一片葉子中?”

“讓我們來點(diǎn)彩頭,看看誰會拿到這個擾心的葉子。”

“你呀,頑皮至極。”

……

還是那個青銅鬼面,還是那位藏青衣者。他在一間雅致的屋子里盤腿而坐,腿上是他的暗紅瑤琴,身旁擺放著一盆半人高的小樹。這自然就是問壽樹,晶瑩的五掌綠葉稀稀疏疏的掛著,看著不是很有朝氣。不死就在這棵小樹前,蹲下肥胖的身軀,臃腫的手掌不時的擺弄兩下樹葉。

這場對話,只有不死與藏青衣者兩人,令雪塵想不到的是,藏青衣者,居然是鬼修四大魔者之一的琴公子。而令雪塵更加想不到的是,這位琴公子,是泉郁,竟然是泉郁!就算他藏在青銅鬼面后面,就算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過臉,泉郁那溫若清泉的聲線,聽過一次就很難讓人忘記,這也就難怪在無名崖時,這位藏青衣者會用假音說話。

“塵哥哥!快停下!塵哥哥!”

花泣焦急的尖叫闖入雪塵耳中,雪塵回過神來,心臟爆裂般的劇痛傳遍全身。他咬著牙,手一揮,幽藍(lán)的火焰燃起,將小像燒毀,然后立即散去丹心術(shù)。而被他靠在身后的宣城主,痛苦嘶叫,湛藍(lán)的雙眼布滿血絲,眼角滴血,可怖可憐。

“塵哥哥,你等會,我馬上叫冷幽仙子他們過來。”

花泣慌亂不已,一腳蹬出,從瀑布水簾中消失。言葉極、宣城主都開始陷入昏迷,還清醒著的雪塵,喉間泛甜,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咽下,想要從口中吐出的血。

時間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熬,至少比之前在樂憂谷前,守著眾人的那一夜,時間要快得多。一柱香不到,花泣便帶著音芷與吳志火急火燎的趕來。雪塵一見到兩人,就習(xí)慣性的想對著他們來一個禮貌又顯風(fēng)度的微笑,結(jié)果嘴稍一咧,口中的鮮血盡數(shù)漏出。那一抹微笑,華麗的變成了殷紅,看著慘然無比。吳志嘴角抽動,哭笑不得,連靴子上的流蘇都不樂意跟著擺動。

“你能安生幾天嗎?就你這受傷放血速度,十個醫(yī)師跟著你都未必夠使。”

“對不起……”雪塵抱歉道,只可是,嘴一張,血再次流出。

吳志捂臉,不想再跟他說話,走到言葉極身旁,喚出文文開始救治。雪塵這,音芷早就散出靈力,讓亂語環(huán)繞著,把他淹沒在紫光之中。

“好,那么來說說你這是怎么傷的?”

見雪塵恢復(fù)了一點(diǎn),處理好言葉極的傷口,吳志便驅(qū)著文文懸在宣城主頭上。

“神術(shù)。”

“神術(shù)?你是說你被神術(shù)所傷?”

“不,是發(fā)動神術(shù)所傷。”

吳志笑了,連宣城主頭上的文文都跟著他略有起伏,他根本不信,所以他將雪塵現(xiàn)在的回答,理解成了恕不奉告。雪塵知道他的意思,與花泣對視一眼,滿是無奈。

“好,我不問這個了。我現(xiàn)在問你,考不考慮入贅我們芳草洲?”吳志止住笑,帶著幾分認(rèn)真問道。

誰知雪塵卻看著音芷,抱歉的搖頭。吳志見狀,眉峰一挑,臉上顯出三分怒意,“怎么?我?guī)熃氵€配不上你?翰林右徒?”

雪塵再度搖頭,“當(dāng)然不是,是我無法入贅。此間事了,我自當(dāng)上芳草洲提親,只是我真的不能入贅。”

吳志點(diǎn)點(diǎn)頭,沒好氣道:“我?guī)熃闳绱饲謇洌憧偛荒茏屗ツ愫擦衷喊伞!?

雪塵低下眼瞼,吳志說的不無道理,都是親傳弟子,將來都要肩負(fù)自己山門的一切,哪個山主能夠放親傳弟子去別山。自己的翰林院如此,芳草洲也如此啊。更何況,仙山之人并不像凡塵之人,要成親生子。更多的時候,終身修道才是仙山之人的常態(tài)。可是……就因?yàn)檫@樣的事情,放棄?這簡直是不可理喻……正胡亂想著,雪塵忽覺肩頭微溫。音芷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回眸,她轉(zhuǎn)眼,相視而笑。

吳志死命的拍著自己的腦門,微嗔道:“懶得管你們,真是麻煩!”

花泣聽著他們的對話,嗤聲一笑。雪塵則是從袖管中摸索出一張畫,交到音芷手中。音芷將其展開,這畫上畫得,正是惟妙惟肖的自己。雪塵又拿出謹(jǐn)言,在音芷拿著的畫上細(xì)心勾勒,不一會,他將自己的模樣也畫了上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明艷的笑容,全都屬于站在身邊的那位清冷仙子。

“音芷,你放心,我不可能就此放棄,這幅畫就暫且當(dāng)作成親之前的合畫像,還望仙子收下。”

音芷掃了一眼卻沒動,“你想我寫點(diǎn)什么?”雪塵反應(yīng)了過來,旋即提筆寫道“最是凡雪不染塵”。

“這是我的名字。”雪塵解釋。

音芷頷首,微微一笑,拿過他手中的筆,將畫紙懸于空中,寫下“一片丹心幽芷音”。

“我的。”她很小聲的說出兩字,隨即又像極其不適,略有害羞的捂著小嘴。

吳志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一聲,幽怨道:“治差不多了吧?請回吧,花仙子的神狐還是一只動物,請你們保護(hù)動物……”

……

谷中的光景曖昧平和,可是幾人并不知,在百里之外的胡都,泉郁赫然睜開眼。他忿然的看著身邊的問壽樹,陰郁開口:“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又是如何得知的,嗯?右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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