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謝過柯六之后，扭頭便朝著山下走去，只覺得頭上讓人澆了一盆冰水，冷冷的從頭澆到尾，剛剛還有成為天才的榮光，轉眼就成了時日無多的將死之人。

慢慢下山而去，已是夜晚時分，李代只覺得心中無力。

“到頭來，都不過夢醒時分一場空么..”遙想踏入真正的江湖不過才一個多月，卻已被宣告此路不通，任誰能受的了這種折磨？

山路不長，李代卻覺得漫漫的走不完，快要走完時，卻覺得眼前映出一片透天的紅光，李代呆呆的看著，片刻后才反應過來——這附近的大宅子只有趙家的觀海劍莊，眼前這紅光不就是劍莊燃起來的火光么?

李代沖下山去，跑到燃起大火的劍莊，心想定是那蒙面女子尋自己不得，便一把火燒了這院子，李代只以為趙聽潮死在了那女子手中，現在劍莊又被燒，雖只停留一個月，可亦有學武之心結，加之自己剛被柯六所說之話傷的無力，一時竟如瘋魔了般要沖進這火海，所幸旁邊有前來救火的農人漁民，生生地給李代抱了下來，只是李代還是一個勁的要沖進去，一個農人見他這般模樣，咬咬牙，找塊散落的冷了的木頭向李代頭上敲了下去，李代只覺得頭上一痛，便昏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大亮，李代看看身邊，盡是農家之物，門檻處坐著一個老婆婆，手里還剝著蝦線，李代起身時，那老婆婆便回頭看向李代，見李代醒了，倒是她不好意思起來：“小伙子，你醒了，我鍋里給你做了雞蛋羹，我這就去給你拿。”

“使不得，婆婆，這里是什么地方？..嘶，我的頭怎么這么疼。”李代剛開口詢問，只覺得頭上一陣痛。

“這都怪我那個傻兒子！他說見什么你昨晚上瘋了一樣，一狠心給你敲暈了帶回來，我說他人家小伙子長這么清秀能怎么瘋起來，婆婆今天早上還罵他了，他出海了，等他回來讓他給你道歉，你讓婆婆看看頭上怎么樣了？”老婆婆似是有些過意不去。

李代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確是跟瘋了一樣，想那大哥也是好心，自己卻反倒讓別人過意不去，不由得勸婆婆說與他兒子并無關系，只是自己一時失心瘋，這才讓那婆婆有些相信。

吃過老婆婆做的雞蛋羹，李代謝過，想想自己如今能去之處，一個是自家所在長安，一個是齊叔與趙乘風前去的金陵，若是就此回家，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未免與自己當初說過的豪言壯語太過不搭，旋即問道老婆婆：“不知婆婆，金陵該如何走？”

“金陵？金陵可大著呢，我老了，沒去過，我那大兒倒是去過，你若要走，等他回來，吃過午飯再走也不遲。”老婆婆笑瞇瞇說道。

“也好..”李代點點頭。

幫老婆婆收拾好碗筷，李代出門看著大海，這漁人家就在海濱，倒是方便出海。曾經還想著自己丹田內力之象如海一般，如今看來，也許自廢武功才是最好的選擇。

正出神時，一個漁人模樣的大漢走過來，見到李代，有些憨厚的摸摸頭：“小哥你醒了，昨晚真是怪我。”

李代一愣，想他便是那老婆婆的兒子：“大哥客氣了，我該謝謝你把我從瘋模樣帶回來才對。不知大哥貴姓？”

“哎，都是俗人有什么貴不貴，你就叫我張二就行了。”漁人豪爽的說道。

李代聽罷笑了起來：“好，張大哥，婆婆已做好飯等著咱倆了。”

“哈哈哈哈，走走走，我娘做菜最好吃了。”漁人提著魚簍，與李代一同回家去。

……

“娘，我跟小哥回來了！”張二便爽朗的笑起來，老婆婆早已做好飯等著他倆了。

飯桌上張二又是不住的跟李代道歉，李代也是不住的感謝張二，最后弄得兩個人都是笑了起來。

“對了張大哥，我想去金陵走一趟，不知該如何走？”李代問道。

“金陵?那好走，一會我送你到官道上，那條路直接就通到金陵，路上有的是馬車，你看看能不能搭一個。用不了一天就能到了。”張二爽朗的說道。

“好！那便謝過張大哥了！”

……

“小哥，這魚你拿著，這都是我剛打的新鮮的魚，絕對好吃。”張二提著個魚簍，硬要塞到李代手里。

“張大哥，我是去找人，并不多留，真是吃不著，你留給婆婆吧。”李代無奈笑道。

“哎呀，我說那大哥，這魚你就別給那小哥了，你還不如托給我讓我去金陵賣了呢！”一旁馬車上的人笑道。

原這馬車是趕去金陵賣最新鮮的牡丹，李代也是恰好遇到，這馬車一般是最快趕往金陵的，為著保證牡丹的新鮮。

“張大哥，真不能要了，這要把別人牡丹也染上魚腥味怎么辦啊。”李代笑道。

“也是..那小哥你一路保重，我就送你到這了。”張二也爽朗的笑起來。

“張大哥，他日若我活著，定來相見。”李代一拱手，便隨著賣牡丹的馬車遠去了。

“這小哥怎么說的跟自己快死了似的呢..”張二搖搖頭，也回家去了。

……

“小哥，醒醒，金陵到了。”賣牡丹的搖醒李代。

興是睡在牡丹旁的緣故，李代覺得自己睡這一覺十分香甜，起身謝過那賣牡丹的漢子，又問道：“敢問大哥，這金陵知府的府邸在哪？”

“小哥，你不會是來告狀子的吧？”那漢子見李代上來便問知府府邸，不由得心驚。

“不是不是，只是我親大哥在知府府上當個小管家，我正要去投奔他。”李代隨口扯了個謊。

“沿著主街往北走，過了那橋見寫著王府的便是。”漢子也沒多想。

李代又是一謝，轉身沿著主街走去。想自己成長于天子腳下，大日之都長安，雖也繁華，卻難免有帝王之氣鎮壓，管制仍是較嚴，今日來了金陵，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繁華市井，雖只是早上，卻早已有商販在路兩邊吆喝，兩邊的商鋪或是府邸，更加氣派，遠遠望去更有亭臺樓閣林立，真乃是人間俗世景之最。

李代又緩緩沿著主街行走，不時逛逛商鋪，聽聽商販的吆喝，這紅塵氣，讓李代一時忘了心中煩悶之事。

東逛逛西逛逛，已是到了正午之時，

快要走到小橋時，李代的目光不禁被橋旁一座樓閣所吸引，只見上書“望天樓”三字，這三字亦是龍飛鳳舞，讓人不禁有恣意之想。

“定非普通名家..”李代暗暗想到。

正想著，身旁有人經過：“哎，聽說望天樓又出了道新菜，嘖嘖，真想趕快嘗嘗。”

李代一愣，原來這么氣派的樓閣原是個給人吃飯的地方么，那不知這樓閣主人又是何方神圣。

一陣吵鬧聲突的傳過來，李代看去，見一群大漢圍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蒙著面，只是冷冷的看著。

“小姑娘，你偷東西也不看看偷的是誰，你去問問，有幾個人敢在金陵惹我曹易臣？”為首的大漢冷笑道。

李代正看著，不知被誰推搡到了前面，那女子一看，心念一動，嬌滴滴的朝著李代叫到：

“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