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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焉知福禍?

話說趙乘風與齊中正趕往金陵后,趙聽潮便在劍莊內教授李代武功。這日,又是個陰雨天,趙聽潮難得給李代放天假,李代在屋里貪睡,趙聽潮卻看著外邊的雨滴,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聽潮正出神,卻聽得一個側屋內傳來一陣聲響,趙聽潮循著聲音看去,卻心內一驚:原這側屋是用來供奉其父其母的祠堂,剛才聲響顯是牌位掉下的聲音,李代在屋內懶睡,就算起來也不會去那間房,顯是自家劍莊遭了賊,不知怎么摸祠堂去了。

趙聽潮把劍佩在身上,從廊道借著輕功慢慢攀上祠堂房頂。

遠處漁人穿著蓑衣正冒雨回家,遠遠卻見那有名的劍莊青瓦上緩緩飄上一人,加之趙聽潮亦是一襲白衣,漁人以為是劍莊內出了劍神,一時呆立不動,不知腦海內想些什么。

趙聽潮俯下身去揭開一片青瓦,卻見祠堂里面一個蒙面人在祠堂里面小心翻找著什么東西,靈位掉在了地上,蒙面人看了看靈位,又把靈位放到桌上擺好。趙聽潮想要看得清些,于是身子俯的更低,不想在滿是雨水的青瓦上腳底一滑,整個人直接跌了進去,將屋頂摔出一個大洞,“哎呦”一聲,重重摔在了蒙面人旁邊的地上,只覺身上疼痛異常,剛站起身,卻見蒙面人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后“噗嗤”一聲輕笑,竟似女子之聲,但趙聽潮哪有心想這些,他只聽出蒙面人這聲笑里的嘲諷之意,不禁大怒,也顧不得身上的痛,大喝一聲:“哪里來的小賊!敢闖你趙爺爺的劍莊!”隨即拔劍便要打,蒙面人冷哼一聲,憑輕功直接從趙聽潮摔得窟窿里出去,若是這蒙面人從別處逃也就罷了,偏著從這窟窿里出去。若是此時有個旁人來看,也必說這是無心之舉,可趙聽潮看來就不這樣,他不禁又怒,想你逃走之際還要辱我,枉我林榜之上的名聲!趙聽潮也從那窟窿里出到青瓦之上,卻見那蒙面人立于檐頂,絲毫不動,顯是輕功高超,趙聽潮見此景已有些緩過勁來,疑心此人輕功之高,卻見蒙面人對他勾了勾指頭,趙聽潮見此狀怒氣再次上涌,吼道:“你趙爺爺來也!”

卻說遠處的漁人本以為白衣的趙聽潮是劍神,又將趙聽潮跌進祠堂當作憑空消失,更加深信不疑,后見蒙面人穩穩立于屋檐之頂,疑惑難道這又是位神仙,卻又隱隱約約聽趙聽潮喊到“爺爺”二字,心念一動,想原來這白衣人乃是劍莊主人的爺爺,待會回村定要與四鄉八鄰講講,若有人此時聽了這漁人的想法,便可說當真好笑。

再說李代在屋內貪睡,卻聽見一陣聲響加之趙聽潮的喊叫聲,便起身拿劍,朝聲音的方向走去,正走到祠堂,想聲音便是從此處傳來的。李代見門虛掩著,悄悄推門進去,卻見一個蒙面人在翻找什么東西。要說這蒙面人,便是之前趙聽潮所見蒙面人,他借著輕功的優勢將趙聽潮繞的團團轉,卻又折回此地,想著劍莊無人,卻又被李代撞見。兩人見面,卻都定定的不動,李代心里一驚,想此人蒙面,想此地凌亂,加之趙聽潮之前的喊叫,說不定自己的趙師父已經遇害。該如何辦?李代心里暗暗想著,逃?既然此人能殺的了趙聽潮,如何追不過不會輕功的自己?放手一搏?自己又如何博得過對方?

卻說這蒙面人,眉頭緊緊皺著,心想這劍莊里又從哪冒出一個少年來,看著眉清目秀,卻有明顯的緊張,這又如何處置?正想著,李代早已下了決定,咬咬牙,拔劍沖過來。

蒙面人一怒,冷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伸掌凝聚內力,李代正欲舉劍為刺,卻有些遲疑,心想他以掌對劍,莫不找死?正這樣想著,那一掌已打到李代身上,李代只覺像是有輛馬車撞在自己身上,像斷了線的風箏直飛出去,撞上墻壁,一口鮮血已吐出來。

恐懼與震驚,這是他最直觀的感受,該怎么辦?該怎么辦??該怎么辦???蒙面人已走過來了,再不出手就晚了!

李代不顧身體的疼痛,拔劍起身,依著趙聽潮教的觀海劍斬出去,雖只一招,蒙面人已看出端倪:“觀海劍?你如何習得?這世間不只有趙聽潮一人會這劍?你是不是學了他的劍經?”李代不顧蒙面人之問,依然穩穩的斬出。求生的欲望,反而令他心意更加專一。蒙面人又是冷哼一聲,伸手只一抓,便抓住李代的來劍。只一瞬間,李代望著蒙面人這一抓,夢中閃過的刀光劍影頓時又活起來,加之心意專一,求生本能,李代不知不覺竟是用起那些夢中學過的招數。內力凝聚,變斬為刺,突的刺出去,蒙面人來不及抵擋,肩頭橫挨了一劍,悶哼一聲,卻覺那劍沉重異常,心中頓悟,大驚道:“你這小子,哪里又學來的仙子劍!”李代這仙子劍雖只學了季玉嬋二三分像,卻依然打了蒙面人一個措手不及,的確,任天下人去想,也不會想出一個觀海劍后接仙子劍的人。

果然是個女人…卻這么強…李代心里這么想著,他總感覺眼前之人與季玉嬋也不相上下,可季玉嬋畢竟是仙子——那個天下武功最高的女子。

蒙面人決意要將李代的秘密逼問出來,“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在趙聽潮的劍莊里,卻還學會了仙子劍…”她再次舉掌為刀,朝李代打去,李代舉劍欲砍,雖已無遲疑之意,卻被蒙面人彈開。至此,李代心中滿是無力之感,想之前對父親請求“我想看一看江湖”,想起武道會上霸王的睥睨群雄,想起齊中正與趙氏兄弟的傾囊相授。不能死,李代咬咬牙,拼盡力氣想要躲開——其實那蒙面人也沒想著殺了李代,只想逼問他觀海劍與仙子劍的事。

李代拼力要躲,雖不會輕功,可腦海中又自然浮現出江不存那日用的仙子步,恍惚中竟按那個步子走,讓蒙面人的手刀差之毫厘。“這…這是…仙子步!”蒙面人心里又驚又疑,不禁想起來,“既會觀海劍,又有仙子劍與仙子步,且不說與趙聽潮如何,卻一定是對季玉嬋極為重要的人,若我殺了他,豈不是結下了大梁子…”

李代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趁著這機會朝著她身后屋頂窟窿佯喊道:“師父救我!”蒙面人聽之大驚,忙轉身而視,李代見她果然中計,忙撒腿往外跑去。其實以蒙面人的定力,萬不會中此小兒之計,只是因她疑慮李代與季玉嬋之事,方才一時亂了陣腳。

李代跑出祠堂后,卻不知往何處逃去,想以蒙面人的武功,追上自己也不是難事,索性在旁邊墻根借著陰影一躲。蒙面人自知中計后又惱又怒,悔自己上了李代的當,急忙出了祠堂,想也不想便朝正門追去,其實她也不知李代所在何處,只是一時急切,生怕李代逃走,到時既問不出李代與季玉嬋之事,又泄露自己,于是認定一個方向便急急追去。

卻說李代見她遠去,心中松了一口氣,才發覺手心已出滿了汗。怕那蒙面人回身追來,李代循著趙聽潮之前帶他見過的暗門出了莊,忙逃向劍莊后面的野山。

蒙面人直追出去半里之后,終于回悟過來,心中暗道不妙,急急忙忙折回去,劍莊內早已沒了李代身影。

李代心里滿是恐懼,他只想拼命的逃,大概不多時,又穿過一片密林,卻見半山腰一片空地,兩座墓碑與一間茅舍,李代微驚,卻聽得一陣歌聲傳來:

“縱劍乘風起,天下誰人敵,若問酒中意,先聽悲歌泣。”

“歌聲豪放,詩卻真是爛..”李代入江湖前也曾在家學習詩文音韻,然此歌之詩文前后不通,自己亦從未聽過此詩,當是歌者自創。

李代循歌聲望去,見墓碑邊一人舞劍,姿勢難說優美,只是那把劍不時點點閃亮,如天上星辰。

“糟了!”李代被那把劍吸引,才想起后面有蒙面人追殺,現在此人拿此寶劍,難免不被蒙面人盯上,連趙聽潮都喪命于蒙面人之手,眼前舞劍之人又如何敵得過她?“若是蒙面人停下來搶奪這把劍,我現在遠遁,興許能逃的過…”李代腦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隨即被自己否決:“既入江湖,便要當得起俠義二字,豈能因自身生死而不顧他人生死?”

李代咬咬牙,走出樹林,快步跑到那舞劍之人身前,急聲道:“前輩,快隨我速速逃去,我身后有一蒙面人追殺,她若看到此劍必定搶奪,連山下觀海劍莊趙聽潮都已..“

李代還沒說完,那舞劍之人先打了個酒嗝,懶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前輩?”

“廢話...我剛入江湖,見誰都得喊前輩,”李代心想,嘴上卻恭敬道:“晚輩初入江湖,想能舞此寶劍之人必為我之前輩。”

“既知我是前輩,又何懼那蒙面人,任他來!嗝!”那舞劍之人打了個酒嗝,又摘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幾口酒。

李代借著月光,這才看清了這舞劍之人的裝扮:踩著草鞋,一身破爛衣服,腰間一個酒葫蘆,頭發散亂,背后一把劍鞘,手里是那寶劍,寶劍上七顆寶石,于黑夜中仍可見光芒。

“這不就是個拿劍的乞丐嗎…”李代有些無語。

“我這劍好不好?小子,我告訴你,我這劍上面七顆夜明石,每顆都價值連城,怎么樣,闊不闊氣。”那乞丐洋洋得意道。

“就你這樣,你那劍怕是撿來的吧…”李代一臉郁悶,隨即開口,“前輩,還是與我速速離去,免得那人追殺過來。”

“你這小子!不信我的劍法不成??”乞丐怒道。

“晚輩并非不信,只是那蒙面人實在太過強大。”李代道。

“不必再說了,你與我在這等他來,到時候定要讓你看看強字怎么寫…話說怎么寫來著,嗝。”乞丐的酒意已散了半分,酒嗝卻沒少。李代無奈,只好與乞丐一同等待,至于是生是死,只能天定了。

又過了一會,李代見那蒙面人遲遲不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想是蒙面人也沒想到他會逃到這,隨即轉向把酒葫蘆喝空的乞丐:“前輩,想那蒙面人不會再來了。”

“不來?為什么不來?定是怕了我柯六了,哈哈哈哈哈哈嗝。”乞丐一陣狂笑,卻不時伴著酒嗝,讓李代也不禁笑了起來。李代忽又想起被乞丐收回劍鞘的寶劍,問道:“前輩,不知您這寶劍可有名字?”

乞丐懶洋洋道:“我這寶劍?”李代點點頭,乞丐接下來一句卻讓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我這寶劍,名喚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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