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托一路狂奔,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為有需要的人在等待她,等待她的到來,也只有她能阻止孚格歐的暴行,就這樣,她一路狂奔,直到看見倒在地上的百川和斷了一直手臂的汐禮。
“汐禮!”
阿爾托愣了幾秒,破口而出,突然沖過去,把汐禮扶起來,手指放在汐禮的鼻子下掐了一下,然后嘆了口氣,汐禮沒有死。
百川呢,百川沉重地趴在地上呼吸著,阿爾托湊上去,扶起百川,百川打開阿爾托的手,然后舉起了槍對準阿爾托。
“百川……是我……阿爾托……”
百川的眼睛布滿血絲,這是充血造成的,握住槍的手微微顫抖,感覺像是要松手一般。如果是普通人,阿爾托早就上去奪槍了,可是并不是,是她最好的朋友……百川。
兩個人屏住呼吸,誰也不靠近誰。
突然,百川的右手壓住了左手,把槍扔在了地上。
“阿爾托……我的感染加深了……你明白該做什么吧!”
“……”
“快動手啊!”
阿爾托知道要干什么,那就是舉起槍給百川帶來最后一次攻擊,但是……但是阿爾托失去了那種果斷,因為誰都不想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舉起槍,更不想把槍口對準自己最好的朋友。
“阿爾托……聽著……”百川吃力地與自己的另一半對抗,就連抬起嘴巴都那么困難,“舉起槍,對著我,趕快!”
“不可能……”阿爾托怒吼一聲,如果想百川這種程度的感染,就算是打疫苗,都不能完全治好,就像影祭一樣……這個病毒,是一種寄生蟲,幸存者之所以沒有變成喪尸,就是因為最開始澤鴉就把他們體內的寄生蟲給掏了出來,但是感染者體內仍然含有病菌,誰能想到會成為新寄生蟲的暖床呢?
“我要帶著你們……一起離開這里……”阿爾托沒有舉起槍,“你,還有澤鴉!還有那些受苦受累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百川聽著這句話,沉默了,她的嘴角突然上揚,然后強迫自己笑了出來,但是阿爾托看見的,還有百川眼角的眼淚。
“我知道啊!我不想禍害更多的人……所以……才要殺了我啊!”
“不可能!”阿爾托的哭腔變成了怒吼,她想要克制住自己想哭出來的聲音,兩個人都在哭泣,因為她們都明白,無論開不開槍,以后注定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女孩走了過來。阿爾托看著那個女孩漸漸走出陰影——她就是嫣之夏。
“百川小姐……我有辦法幫你搞定。”
嫣之夏說著,漫不經心地走到百川身邊,拿著麻醉劑注射進了百川的身體里,百川迅速脫離,然后癱倒在了嫣之夏的身上。
“阿爾托小姐,過來搭把手!”嫣之夏招呼到,阿爾托連忙跑上去,把百川抬到了嫣之夏開過來的皮卡車上,然后又把汐禮抬了上去。
“百川小姐不是感染……是更嚴重的問題。”
“什么問題……”
嫣之夏指著百川背脊上的金屬:“這種金屬,你見過沒有?”
“見過……”阿爾托回想起來,“百川曾經和我說過,這種金屬就像生命體一樣,可以附著在身上。”
“不是像生命體,它幾乎就是一個單獨生命體。”
“什么……”
“百川小姐的左半身已經癱瘓了,但是不是神經系統的癱瘓,而是貧血導致的無力,這是因為這個……”嫣之夏指著外骨骼裝甲,“它受到巨大刺激后,侵入了百川小姐的血管,導致血液流通發生障礙。”
“原來如此……”阿爾托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她要我開槍……”
“如果被這個生物金屬占領……百川小姐很有可能就變成一種殺戮機器……”
“我明白了。”
“你去支援阮沃雪吧……百川和汐禮,交給我。”
阿爾托點點頭,背上了背包,繼續踏上征程,她又開始不斷奔跑,不斷奔跑,她想要追上任何人的步伐,她想要告訴其他人……
戰斗不是最優方案。
……
三個人仍然在和孚格歐死斗,風矢幾乎失去理智似的不斷發起進攻,卻都是徒勞,阮沃雪大概明白如何解決孚格歐,卻只是在后面看著,遲遲不動手,他明白一個道理:這種事情,不應該讓他們來干。
禾傾則是在搶救那些被打倒的士兵,她的發梢和眉尖全是汗水滴落,旁邊兩個士兵一個幫她遞醫用品,一個給她擦汗水。
風矢的身體已經擋不住了,和孚格歐多次近身較量,卻都是無用功,自己被揍那幾拳基本上快要把她骨頭折斷了。
就在每個人都捏一把汗的時候,阿爾托從叢林中跳出來,往地上扔了一個球狀的東西,很快,那個球便展開成了一個能量墻。
“阿爾托!”
阿爾托沖進去,整個能量墻只有阿爾托和孚格歐兩個人。
安靜……令人害怕的安靜。
“你就是孚格歐吧……”
“阿爾托?”
“我是阿爾托。”阿爾托點點頭,“關于你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我還是想說……對不起。”
“對不起?”孚格歐的語氣變得沒有那么兇狠。
“我知道,你們猶太人的遭遇……我……也能理解……我很欽佩你……”
“你這是在同情我嗎?”孚格歐冷笑一聲,“我本來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在Gr國讀書,可都是因為戰爭……學生們都嘲笑,辱罵我,甚至對我動手……就因為我是猶太人……”
“……”阿爾托站在那低著頭,認真地聽著。能量墻外的人們都很安靜,雖然風矢仍然咬牙切齒,卻也沒有做太多過激的事情。
“我們一生下來,就被定了罪……我無法理解……我知真的無法理解……”
“這是我們的錯誤……”阿爾托低著頭,“我們作為人類的錯誤。”
是的,阿爾托明白一個道理,這個道理無關于物質,要是真正追求民族平等,就要認識到這種道理,那就是——倘若這個人一生下來因為人種問題而被世界上的人定罪,那么這就是我們人類的錯誤。
“你們沒有傷害過我們……你也不必要說對不起……”
“那……那為什么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呢?”
“我只是完成國家的任務罷了……”孚格歐低著頭,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明明阿爾托是敵人,自己卻無法對她仇恨。
“布洛格……給你說了很多吧。”
阿爾托點點頭,她不能否認,那就是……自己取得這些消息確實來之不義。
“閑談到此為止……”孚格歐抬起頭,把尖銳地長槍扛在肩膀上,“按照國際慣例,我們是不是要解決這些恩怨呢?”
阿爾托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瑩岐,汴氏梅,影祭……還有我重傷的同伴。”
“波莉,克羅斯曼,還有……”孚格歐手放在自己的裝甲上,然后擺出了戰斗的姿勢,阿爾托也一樣,拿著狼牙棒,隨時準備伺候孚格歐的腦袋。
兩個人像是有默契一樣,向著對方沖去,孚格歐瞄準了阿爾托的腹部,一刀刺下,突然血肉橫飛……孚格歐目瞪口呆……
阿爾托在被刺中的瞬間,放下了武器。
“咳咳……我也有我的慣例……”
阿爾托不管長矛刺在自己的腹部,她一步步向著孚格歐走去,直到孚格歐的面前,長矛上滿是血液……或者說是什么體液,已經說不清楚了,就這樣,阿爾托走到了孚格歐的面前。
阿爾托伸出手,抱緊了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男人,孚格歐呆站在原地,過了幾秒鐘,孚格歐身體上的盔甲開始脫落在地上。
“如果曾經……有人這么抱過你們……”阿爾托因為疼痛,幾乎說不出話來,聲音小得只有孚格歐聽得見,“這種溫暖……能不能讓你們停下呢……”
“為什么……我……我……”
孚格歐跪倒在地上,痛哭了起來,阿爾托抱著孚格歐的雙臂不僅沒有松開,而是越來越緊,孚格歐終于情緒無法控制,臉幾乎埋在了阿爾托的懷抱中。
屏障消失……
“我輸了……”孚格歐呆滯地跪在地上,看著阿爾托被人抬到擔架上,逐漸遠去。
……
“雖然很蠢,但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救護車上,阮沃雪坐在旁邊,對奄奄一息的阿爾托笑了笑。
“解決痛苦的辦法……不只是報復……”阿爾托別開頭,“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是一個死循環。”
“如果可以……”阿爾托轉過頭,看著阮沃雪,“我也想抱緊你……”
“哼……”阮沃雪笑了笑,“那還是算了……”
雖然自己,會很渴望呢?
“我會退出的,這里以后就是你們聯合會的天下了。”阮沃雪笑到,“果然,也就只有你們幾個人能做到這種事情。”
“你退出后,想干什么……”阿爾托問到,聲音十分憔悴。
“我不知道。”阮沃雪低著頭,“哼……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喜歡的事情……”
阿爾托伸出手,抓住了阮沃雪的手,阮沃雪抬頭看著阿爾托,他久違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我們會再見吧。”
阮沃雪笑了出來。
“會的……”阮沃雪的手變成勾,另一只手吧阿爾托的手變成勾,然后勾在一起。
“誰食言……誰就是小狗。”
“天才不會食言。”
“你算啥天才……還沒有我聰明……咳咳……”
“要死了就別說話了……”
“切,我可死不了……”
月亮正在下降,東方天邊出現了淡淡的紅色,新的太陽正在升起,它在代替月亮的位置。
月亮雖然帶來的是黑夜,但是總能帶來一絲光明,太陽帶來的……是普照大地的光。
一看到光,人就會想到希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