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萊被他打頭說出的那句“真是傲慢啊”驚嚇到了,開什么玩笑!這個世界上還會存在比他原晾更傲慢的人嗎!
可接著原晾就用一種非常遺憾的語氣表示:“不過連你都能當我的助手了……它怎么也得比你強點兒,我真是個善良的人啊。”
魏萊:“……”這位教授您怕是對“善良”這個詞有著什么誤解吧。
“我真是對你的智商感到非常遺憾,”原晾隨意地用手指了指,“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半成品機器人,而是‘歸一’找出的這個坐標?!?
“‘歸一’?”魏萊的重點再一次跑偏,他指著那個最新投入使用的新型探測儀,表情有些扭曲地問,“這就是你替它取的名字?”
原晾懶得理會他,翻了個白眼就去關閉了“歸一”,抓起件外套就往外走,魏萊看著他奓毛的樣子,終于大聲笑出來。
“歸一”追蹤到的坐標離市中心有些遠,位置相當偏僻,原晾一路都很暴躁,一會兒一句“我的天哪他們是把畫藏到了外太空嗎”,一會兒又是一句“我簡直不敢想象,這么重要的文物是被這么蠢的人換走的”,要不是身體情況不允許,同行的魏萊早就跳車了。
追捕行動順利得讓原晾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當魏萊順藤摸瓜在廢棄的工廠里把偷梁換柱的犯罪嫌疑人揪出來時,原晾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他從車里走出來,一只胳膊撐在車頂,擺出一個自以為帥氣又拉風的姿勢,斜著眼睛看著他,用一口上個世紀譯制片的腔調嘲笑這位新鮮出爐的嫌疑人:“噢這位嫌疑人先生,實在讓人難以想象,您竟然會穿著如此時尚,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您的職業竟然是……乞丐?”
是的,這位雙手正被魏萊反剪在身后,臉上連表情都沒有的犯罪嫌疑人竟然是個衣衫襤褸、其貌不揚的乞丐。
“不瞞你們說,我現在有點兒覺得失望呢。”原晾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隨后將撐在車上的手臂收回來,面無表情地活動了一下手腕,輕“呵”了一聲,“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
雖然浪費了原大教授的時間,卻大大提高了京市警方的破案效率,那個乞丐很快就被收監了,魏萊好幾次去打聽都被客氣地請了回去,最后一次甚至不止是口頭嘉獎,還送了一塊電子錦旗給他,請他“務必要提醒原教授去收郵件”。
原晾收到這份附件是電子錦旗的郵件時差點連桌子都掀了,他大聲咆哮起來:“他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肯出點兒經費去采購一些像樣的配置!電子郵件這種軟件到底為什么現在還存在著!”
魏萊雙手一攤,給他一個非常無奈的表情:“當然是因為窮啊。”
其實當然不是因為窮,京市在科研方面已經是國際上數一數二的水平,原晾又是京市科研團隊中數一數二的尖端人才,他能接觸和使用的一些最新科研成果,一時之間很難在全國各行各業里推廣,就算拋開這些都不談,警方破案最講究的是快準穩,這三點缺一不可,但目前原晾自主研發的一些成果,“快”已經得到了公認,但“穩”和“準”卻還有待進一步檢測,無論如何是不能直接投入使用了。
犯罪嫌疑人落網的消息,因為原晾第一時間就接受了記者采訪而傳得沸沸揚揚,一時間堵在有關部門門口、強烈要求進去采訪嫌犯的記者有如雨后春筍,那是層出不窮啊,媒體確實有知情權和向公眾傳達事實真相的義務,警方沒有權利強行鎮壓,卻也總遮遮掩掩,這越發勾起了記者們的興趣,雙方的拉力持續了整整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就有個最為據理力爭的女記者昏倒在了鏡頭前,這無疑給警方引來了更大的輿論壓力,現場一片混亂。
當然了,在和警方進行據理力爭的并不是真的只有記者而已,胡涂就也悄悄混在其中,她矮小瘦弱,又特別擅長插縫,很快就擠到了最前頭,還悄悄往邊邊上挪了挪,趁那個女記者昏倒引發混亂時,沿著墻邊一步一步、偷偷地溜了進去。
胡涂溜進來當然有她的理由。當天展出的畫卷,只有她看出來并非普通贗品那么簡單,而如果確定是趙雍的練習畫作,就一定不止一副,那個犯罪嫌疑人絕不可能是單人作案,他們一定有一個嚴密的組織,如果這一次沒將他們一網打盡,接下來那些人又會利用那些畫作做什么其他的犯罪行為?
想到這里,胡涂悄悄地抬起手扒拉了一下垂在耳邊的頭發,將耳朵里的接收器遮得更嚴實了些,胡球的聲音差點就要震破她的耳膜了:“胡涂你又作什么妖!那可是公安局!你被抓進去了我可不給你送牢飯!”
沒有得到回應的胡球明顯慌了,再開口時語氣都緊張了許多:“你都說人有個團伙了,就算真被你說對了,你一個人怎么跟人家一個團伙拼?!難道你打算加入他們嗎胡涂!”
被點了名的胡涂一臉鎮定地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眼神呆滯、雙手都被銬起來的人,覺得他穿著囚服的樣子至少看起來不太像個乞丐了,鼓足了勇氣才終于開口問道:“一定不止那一幅對不對?你們手里還有多少張趙雍的練習畫作?”
聽到“趙雍”兩個字,手銬上的電子藍屏上顯示著編號“42093”的人終于側了側臉看向胡涂。
胡涂急急道:“你都已經被抓起來了,他們也沒想著救你——就算想,也是救不出去的,你還不如早點招供,也好爭取一個云服刑的機會?!?
“42093”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樣,機械地笑了幾聲,然后和胡涂談起了條件:“你幫我出去,我就告訴你其余的畫藏在哪里。”
胡涂嘗試著從他眼睛里看出一絲絲情緒,以來判斷他這句話究竟有多少誠意,然而道行實在太淺,并沒能看出任何有效信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