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起單膝跪地,將手中的紙錢一點一點放進火堆,涼阜為救自己倒下的場景歷歷在目,冬至忍不住哽咽起來,涼阜對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始終開不了口,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份感情,如果她一開始就拒絕,一開始就表明自己內心的想法,他或許就會知難而退,也就不會撒手人寰。
“涼阜是個好人,”白起抬手輕輕撫摸墓碑上的字,想起他第一次進入軍營,那膽小羞怯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他聰明勇敢,不僅是我的左膀右臂,更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看著他削瘦的后背,忍不住向腰間摸去,如果不是白起,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是罪魁禍首,他應該得到懲罰。
“我知道他喜歡你,”扔下手中最后一點紙錢,白起悠悠地轉回身,“我更知道我該成全你們,可是……可是我真的下不了那個決心,冬至,你明白我內心的糾結嗎?”
看著他悲涼的眼神,冬至放下手,“將軍,大白天你就開始說酒話了?!?
“我沒有說酒話,原本想著這次義渠之戰,我可能有去無回,我將你托付給了涼阜,雖然萬般不舍,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可是我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垂下眼瞼吸了吸鼻子,“我對不起他,更對不起你。”
冬至看著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如果他沒有回來,如果涼阜沒有出意外,如果……太多太多的如果,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可是現在一切成了定局,誰都沒有辦法去改變。
“你會怨恨我嗎?”白起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擊退義渠大軍后,他內心惶惶不安,不惜冒著違抗軍令的責罰,馬不停蹄趕回咸陽,結果還是發生了這么多的事,她一個弱女子面對這么大的變故,該是多么傷心難過,可恨在她最需要人安慰依靠的時候,他竟然不在她身邊。
“我……”她該恨他嗎?內心卻給不出一個答案。
“冬至,”白起輕輕將她攬進懷里,“我向你保證,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你,不讓你受丁點傷害?!?
靠在他溫熱寬厚的肩膀上,一行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為什么,為什么這句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為什么他是白起。
站在不遠處的嬴稷,看著相擁的兩人,臉色越發難看,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握的關節發白。
“王上,”謬新見他臉色難看,忙上前勸解,“這荒山野嶺的實在不安全,咱們回宮吧!”
“通知軍紀處的司務長來見寡人,”幽怨地看了兩人一眼,狠狠地轉過身向馬車走去。
“將軍,別來無恙,”兩人剛走下馬車,一隊嚴陣以待的黑甲衛兵守在門口。
“向壽大人,你這是?”白起不解地指指眾人,“出門需要這么多人保護陪同?”
“將軍真是愛說笑,”向壽正色道,“將軍現在應該在義渠剿滅叛亂,怎么會出現在咸陽城。”
白起明白過來,“大人是為這事而來,白起正準備進宮面見秦王,當面向秦王解釋。”
“不必了,”向壽冷笑起來,“將軍戰功赫赫無人不知,只是身為軍中將帥,撇下將士獨自返回,實在有違軍紀,卑職職責所在,還請將軍莫怪。”揮手示意衛兵將他捆起來。
“將軍,”見他被人五花大綁起來,冬至莫名感覺心慌。
“沒事,”白起滿不在乎地笑笑,“最多就是受點處罰,很快就回來了?!?
冬至微笑地點點頭,有他在,天就不會塌下來。
“起兒,”聞訊趕來的白夫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你們憑什么抓我兒子,我兒子到底犯了什么錯?”
“白夫人,實在對不起,卑職只是奉命行事?!?
“你們要抓就連我老太婆一起抓走吧!”張開雙臂擋在白起面前。
“白夫人,”向壽一臉無奈,“你這樣不是讓卑職為難嗎?”
“娘,我沒事,很快就回來了,”示意旁邊的管家,“照顧好我娘,她若是有什么閃失,定饒不了你。”
看著白起被一群人推推搡搡,冬至緊跟了幾步,白起回頭沖她微微一笑,“等我回來。”
看著一行人消失在街道轉角,冬至才轉回身,剛扭頭,白夫人一巴掌扇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掃把星,都是你給白家帶來了噩運?!?
扶著管家的手氣鼓鼓走進大門。
冬至捂著疼痛的臉頰,久久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