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珉呼吸為之一頓，她肌理運程，線條優美，雪白的皮膚像是上好的玉脂。

他深呼吸兩口，沒有多看，把注意力移到弩箭傷口上。

拇指長短，尾部三棱，小半扎在肉里，微微滲了些血出來，看顏色并未染毒。

鄭珉松一口氣，從腰帶上取出一個小油皮紙包，里面放著傷藥，他放到一旁。神色一正，口氣卻格外輕松地和朱菡說話，“聽說世子有一房美妾，肚子里懷著侯府下一任小主子。”

朱菡大怒，“誰說侯府小主子會是妾室子……”

趁她被分散注意力，鄭珉飛快將弩箭拔走，頓時血流如注，從她傷口處汩汩往外滲。

朱菡疼的瞬間沒了聲音，連叫都沒能叫出聲，一下昏厥過去。

鄭珉在她傷口周圍飛快點按，出血的情況得到好轉，他把傷藥敷上，被血水沖掉一些，剩下的被他一股腦全按在傷處。

等傷口血全止住，鄭珉看著躺在干草上昏迷的女人，有片刻愣神。

原本一生都不會有交際的人，沒想到陰差陽錯的讓兩人獨處。

黑夜也不曾妨礙他的視力，一絲血痕她從白皙的背部蜿蜒而下，鉆進裙腰。

鄭珉喉嚨發癢，輕咳一聲。

這般美人，是侯府世子之妻。

鄭珉撇過頭。冷靜片刻，轉而打量周圍環境。這里是河水下流，抬頭可以看見兩岸青山，不遠處的山腰上有紅色火光。忽然火光變大，在黑暗中猶如一團火球，照亮大半個山頭。

肯定賊人放火將法雨寺付之一炬，鄭珉面色凝重，從今夜突襲種種來看，對方很不簡單，針對侯府種種措施極為得當。

此處不能久留。

他從旁邊拿起剛才脫下朱菡的衣服，剛從河水里淌起，衣服是濕透的。他大手用力一絞，把衣服擰得半干。等要給朱菡穿衣時又覺得困難。

為了不碰扯到她的傷口，他半蹲著，先把她兩只手臂都套進中衣里，再慢慢把衣服往下拉，在系帶子的時候，手不免要伸到前面，他心猛地一跳，身體跟著熱起來。他暗自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手往下移了移。

鄭珉咽了下口水。

有心轉開眼，身體卻仿佛被下了定。

內心掙扎片刻，他咬牙道，“老子這么辛苦把她救出來，摸一下怎么了，又不掉塊肉。”

順應心意做了，果然滑膩地蕩人心魄。

玉靈：‘主人，還要繼續裝昏迷嗎？’

朱菡：‘別看鄭珉心黑大膽，其實做事很有分寸，我猜他不會更進一步。’

玉靈：‘還以為他武勇忠誠，沒想到居然真敢動手動腳。’

朱菡：‘小玉兒，你對人性還是不夠了解，他若是對侯府忠心耿耿，不肯越雷池半步，還談何攻略。’

玉靈：‘那真是萬幸啊，他不是愚忠的人。’

朱菡在心里嘆口氣，‘又想的天真了，世界規則內靈魂最不穩定的存在，是那么容易的攻略的嗎？鄭珉武藝出眾，行事謹慎，做事絕不循規蹈矩，你覺得這樣的人，會心甘情愿永遠屈居人下？他是有野心的男人，通常這樣的男人，對感情會有保留，不會徹底地去愛一個女人。’

玉靈：‘總覺得被您這樣評論后，過程會變得很虐。’

朱菡眨了眨眼：‘你猜？’

鄭珉留戀不已地放開手，斂住心神，給朱菡套上衣衫。

晚間風涼，山間更有寒氣，穿著濕衣容易得風寒，何況她身上有傷，鄭珉決定盡快離開山林，于是攬著她抱起，避開腰間傷口。

女人輕飄飄恍若沒有分量。

鄭珉辨別方向，抱著她疾步下山。

路上朱菡悠悠轉醒，背上劇痛讓她眼眶含淚，卻咬緊牙不吭聲，實在難受了，她才輕輕哼唧，顯得十分克制壓抑。

若是她喊疼倒也沒什么，正是她隱忍，不抱怨一句，鄭珉幾次低頭去看她，不知不覺一路上心神都放在她身上。

天空泛起魚肚白，不一會兒，山間樹葉花木都染上一層金粉似的陽光。

他把朱菡放到樹下依靠著，從懷里拿出昨天從寺院帶出來的點心，一路上被河水泡過，形狀味道早就走形。

他抓了兩塊糕點塞到朱菡手里，說，“吃。”

朱菡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動。

鄭珉以為她嫌棄，沒好氣地說：“怎么？看不上？現在可不是在侯府，山珍海味任你選。”

朱菡輕輕挪動僵硬的手臂，輕聲說，“傷口疼的動不了。”

鄭珉放下正在吃的糕點，走過去，先握著她的肩微微側過身體檢查傷口，然后又抓著她的手，發現她身體冰冷僵硬。一晚上折騰下來，就是他這樣行軍的硬漢都疲憊不堪，何況她一個女人，還受了傷。

鄭珉心里一軟，可語氣仍不好，“身體難受不會早說。”

朱菡委屈不已，垂著臉不說話。

鄭珉從她手里把糕點拿過來，然后捏成一小塊，遞到她嘴邊，“吃吧。”

朱菡看他一眼，目光驚異。

“看什么看，老子服侍你吃還不好。”鄭珉粗聲粗氣地說。

朱菡張嘴，咬下他手指里的糕點。

鄭珉感覺身體如同過了電一般，從指間竄起酥-麻的感覺。

他眼眸沉了沉，又掰了點糕點遞過去。

兩人就這樣一遞一吃，慢吞吞地把一塊糕都吃完。朱菡昨夜頭上簪子被打斷，頭發披散著，低頭的時候，頭發就垂到身前，柔順光滑，如細緞一般。

鄭珉用樹葉舀了點溪水來，她低著頭喝水，動作安靜無聲，秀美的側臉在日光下仿佛是仕女圖鑒上拓下的麗影。

他裝作不經意地打量她，心想：

真他娘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