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如細針戳刺般綿密,尤其是腿部的痛最為明顯。
劇烈的疼痛能夠吞噬人的神志,在疼痛的支配下,童淺溪渾渾噩噩的幾乎要分辨不清自己在哪里。
但心中要見到傅州成的強烈念頭讓她把到嘴的痛呼都壓了下去,她雙手成拳,指甲嵌進肉里,掌心被刺破后流出鮮血,血液順著她病態蒼白的手腕留下。
童淺溪不敢出聲,她怕會被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她害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傅州成。
如果傅州成搶救不過來會怎樣,她想都不敢想。
可疼痛逐漸加劇,童淺溪眼前一陣陣發黑,不知過了多久,黑暗再次籠罩了她。
……
蘇醒過來時,童淺溪發現自己回到了原來的病房,她身側的窗戶透進月光。
清冷月輝卻如灼熱烈焰,讓她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之前醒來的時候還是白天, 現在卻已入夜,也就是說 ,她至少昏迷了一個下午。
身上的疼痛已經消退不少,她擰著眉,扶著床邊站起身來。
咬牙拔掉手上的針頭后,童淺溪用最快的速度向重癥監護室跑去。
當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時,透過透明的觀察墻,卻沒看見傅州成的身影。
門口值班的護士見狀問道:“這位小姐,你在找人嗎?”
童淺溪忙尋向聲源,急切道:“之前在這里觀察的傅州成呢?”
護士并未見見過童淺溪,疑惑道:“您是他什么人?”
“……妻子!”遲疑片刻,童淺溪道出了這個自己不愿提及的身份。
之前童淺溪和傅州成的丑聞還鬧的沸沸揚揚,聞言護士也認出了眼前憔悴的女子正是各大媒體鏡頭中的那個傅夫人。
“原來是傅夫人,”她笑了笑,“病人已經脫離危險,轉移到頂樓的VIP病房去了,您不知道嗎?”
這消息讓童淺溪胸口的大石頭落地,她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猶如清麗冷艷的白梅綻放,讓看到人的倍感心曠神怡。
“謝謝,我之前昏迷,所以不知道,他在哪個病房?”童淺溪淺笑答道。
護士心里感嘆,不愧是能夠迷倒傅州成的女人,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果真同她們這些普通人不同,邊感嘆著,她告訴了童淺溪具體位置。
知道了消息的童淺溪片刻不停,乘上電梯到了頂樓。
這家醫院是雷州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傅家是投資醫院的大股東,頂樓的VIP病房,是專門給傅家這種入股家族的人使用。
整個頂樓只有兩個病房,本該十分安靜,童淺溪從電梯口出來的時候,卻聽到了一片嘈雜。
“病人血壓身升高!心跳加快!”
“有蘇醒征兆!快通知主任!”
隨著護士的幾聲驚呼,整個病房樓道都炸開了鍋。
有調試儀器的,有監測傅州成身體數據的,有趕去請主任醫師的,還有傅家人或真或假的道賀。
童淺溪怔愣在原地,看著眼前一派忙碌的景象,巨大的喜悅充斥內心。
傅州成似乎快要醒來了。
她沒有上前,因為傅州成的病房外站滿了傅家人,她現在前去,總是突兀。
但事情并沒有向好的方向發展,當負責傅州成治療的專家團隊趕到之后,之前那些象征著傅州成蘇醒的跡象又都消失。
童淺溪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聽見病房內傅母崩潰的質問。
“你們這么專家都治不好州城,傅家供你們有什么用!”
童淺溪的心又懸起,她再也無法克制擔憂,盡自己所能快速上前,進了傅州成的病房。
并沒有人阻止她,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童淺溪和傅州成的關系,而傅母則是沉浸于悲傷中,無暇顧及她。
于是在車禍數日后,童淺溪終于見到了傅州成。
他的病床被一堆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但從人與人的空隙中,童淺溪看見他慘白的皮膚。
那瞬間,她分不清心中是愧疚多一些,還是憐惜多一些。
由于童淺溪的到來,病房里本來小聲議論的傅家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傅母察覺到氣氛不對,轉頭一看,臉色黑了幾個度。
“你還來這里做什么?!”她眉宇間的厭惡幾乎要凝為實質,如果眼神能作為武器,恐怕童淺溪的身上已經鮮血淋漓。
相比之前,傅母的態度顯然更惡劣,這也代表著傅州成的狀況并不樂觀。
“他怎么了?”童淺溪的表情和聲音都淡淡的,好似一觸就碎的幻影,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脆弱的皮囊里,醞釀著多么激烈的情緒。
傅母難以維持平日的風度,她雙目赤紅,上前扇了童淺溪一巴掌。
“啪——”
清脆的掌摑聲回蕩在病房內,傅母厲聲道:“你滾!你不配關心我兒子!”
臉上穿來火辣辣的刺痛,周圍不少傅家人都向她投來戲謔目光,讓童淺溪很是難堪。
可傅州成于她有恩,她向來重情義,別人對她好,她總是十倍報答。
童淺溪閉了閉眼,雙膝一彎,便跪了下來。
腿傷讓這個動作難以完成,鉆心的刺痛讓她瞬間汗如雨下。
“阿姨,讓我照顧他。”
傅母沒想到她會這么做,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病房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打破沉默的,是傅州成的呢喃。
一開始只是小聲的嘟囔,漸漸的,他的反應越發激烈,身體條件反射的動了幾下。
突然,他喊了一聲:“淺溪,小心!”而后便又歸于沉靜。
傅母的臉色變了又變,在觀察他反應的醫生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起色時,她轉眸看向童淺溪。
此時的童淺溪,還在為傅州成那句話震驚。
她從不知道,原來他會擔憂她。
傅母的眼神從童淺溪身上溜了一轉,看見她呆滯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剛要訓斥,旁邊的醫生說道。
“傅先生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因為應激反應,既然傅先生剛才叫了一個人的名字,就說明這個人對他而言很重要,也許這個人能夠喚醒他,傅太太,這個人您認識嗎?”
童淺溪的眼神一亮,立馬開口道:“是我,我叫童淺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