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笑了：“好一個日久見人心，你有像梅兒這般對你傾心的人為你出頭調查？”

煙雨宣愣在原地，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楚門，臉上游弋著一絲玩味，嘴角微微勾起，她越發看不透了。

“沒有，”煙雨宣實話實說，“不過，真相大白的方式也不是只有梅夫人那樣做才能達到目的，畢竟，我毫無防備。”

楚門眼中閃過遲滯的鋒芒。

“少爺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告辭了。”煙雨宣急急轉身離開。

楚門眉頭深鎖，辰宵剛才的話猶在他耳際：“剛剛接到探子的回報，京城的確有個煙家，正是朝廷的一品大將軍煙寒天。”

楚門側耳聆聽，辰宵以驚疑的口吻繼續說道：“夫人劉氏，生有一個兒子，煙青云是也；奇怪的是那個死而復生的女兒。”

楚門眉尾輕斜：“什么叫死而復生的女兒？”

辰宵：“煙青云出生后的第二年，劉氏誕下一個死嬰，是個女孩，后來不知道怎么又活了，反正就是現在將軍府的二小姐，名叫煙雨宣。”

“居然是她，有意思。”楚門眉梢眼角流露出濃濃的趣味，抬手摩挲光滑的下巴，好像在思索什么。

辰宵：“奇怪的地方就出在這兒，此煙雨宣非彼煙雨宣，探子親眼看到將軍府里的煙雨宣！”

楚門終于感到不可思議，辰宵搔著后腦勺：“如果這個煙雨宣真得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將軍府里那個是假的，為什么她一開始不用假名字？那樣不是更省事。”

楚門眉峰稍斂，明顯他心中也是這么一個疑問。

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辰宵發現少爺臉上浮起似有若無的笑意，充滿了自信，少爺在他眼中也越來越深邃了。

***

小石頭一大早就來給煙雨宣道歉，煙雨宣想借此機會讓他給楚門說明，讓自己“清者自清”呢，走在長廊下，忽然發現對面走來一群人，她忙避在柱子后，悄悄地窺視。

“我明明把加了巴豆的粥和少爺面前那碗調換了，也親眼看他喝了下去，真不明白最后怎么會跑進我肚子里。”小石頭不停地在她耳邊聒噪，她連忙做噤聲動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只見梅夫人在丫鬟小廝的隨侍下進入一輛寬大的馬車，兩匹駿馬上好韁繩轡頭，昨晚在宴席上出現的大總管坐到駕車趕馬的位置。

“原來是車夫啊！”煙雨宣詫異的瞪著眼睛。

小石頭扯著她的衣襟不放，搖來晃去：“沒想到會連累姐姐，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煙雨宣不理他，他就不依不饒：“下次我絕不上他的當了，被他耍了一把。”

馬車快速駛出莊園，煙雨宣瞧四下無人，欲趁機隨馬車溜出去看看地形，平日里，下人是不可以隨意出入的。

起身走不到一步，她不得不繳械投降，還說四下無人呢，身邊可不就是個大活人！

煙雨宣無奈的看向小石頭：“你跟我說這些沒有用，跟少爺說去，少爺原諒你了我就原諒你。”一把將衣襟從他手里抽回，滿心被他拖住后腿的惱怒和惋惜，梅夫人置辦莊園所需去了？

小石頭悶悶不樂的噘著嘴，煙雨宣眼角的余光浮現一個人影，腦子里靈光一閃，隨即對小石頭和顏悅色：“我本來就沒有生你的氣，少爺那邊呢，也沒有怪你，反而是你娘，你應該好好跟她陪個不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被梅夫人抓個現行，臉都丟盡了。”

小石頭失落道：“娘不愿意見我，我也沒辦法。”

煙雨宣：“這也難怪，你平日里貪玩也就罷了，可昨日宴席上，真的太過了，雖說是巴豆不足以致命，卻能讓人丟個大大的丑，少爺是什么人？豈能由得你擺弄？”

小石頭：“姐姐，我才不是貪玩，是想給你出氣，才鋌而走險的。”

煙雨宣難以置信：“給我出氣？”

小石頭憤憤不平的繃緊了面部神經：“就是那件裙子，我娘已經答應我送給你了，結果他竟然為了這個逼迫你！”

煙雨宣不由得嗽了一聲，發現不遠處避在墻壁后的人影走了，心中松了口氣，這樣算是真相大白了吧。

小石頭越說越生氣：“最讓我后悔的就是給他下的是巴豆，我明明從放砒霜的抽屜里拿的，居然還是拿錯了，肯定是穗兒那個臭丫頭發現我真正想要的是砒霜而不是巴豆，偷偷地調換了。”

聽如此說，煙雨宣差點從久久不能閉上的嘴巴里叫出聲，末了咽下一口冷氣，拍拍小石頭的肩膀：“兄弟，多虧你拿的是巴豆，否則我就看不到你了。”

小石頭揉著肚子慘兮兮的：“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姐姐了，可把我拉慘了，哎喲又疼了……”肚子里嘰里呱啦一陣響，彎著腰捂著肚子，跑了，“該死的穗兒，看我怎么跟你算賬！”

煙雨宣突然被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席卷全身，連小石頭的只言片語中都透露著殺氣，大約是在殺手門過久了，耳濡目染，不知不覺也會變的殺氣騰騰。

仔細想來，穗兒倒是有點像梅夫人的人。

穿過層層迷霧，她仿佛看到一個用情至深的女人。

這偌大的追月山莊，處處透露著神秘，煙雨宣望著沐浴在春光下的星星花，花瓣已現頹敗之勢，取而代之的是日漸繁茂的綠葉。

蒙著面紗的女人從荷塘邊走過，相互挽著手臂笑聲陣陣。

“姐姐，你的臉真快好了嗎？”翠兒問。

紅袖眉眼彎成月牙：“這還能有假？不信你看看，膚色馬上變回來了，也恢復的彈性十足。”

翠兒掃了一下四周，煙雨宣若無其事的修剪花草，只聽她壓低聲嗓：“這里清凈，姐姐當真揭開給我看看吧，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不知道能恢復到什么程度。”

煙雨宣把自己掩在茂密樹叢里，悄悄地抬起眼睛，只見紅袖悄悄地揭開一角面紗，唇紅齒白自然引人注目，更吸引人視線的卻是那臉頰上猙獰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