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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

  • 謀兵之士
  • 徽墨腹白
  • 2973字
  • 2019-04-17 10:45:00

眼見王青來真的,自知大禍臨頭的嚴(yán)六,終于按捺不住心頭的恐懼。

“將軍救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呼喊,自他的口中傳出。

“先生劍下留……”

“噗”

楊雄求情的話講到一半,王青手中的長劍,便刺入嚴(yán)六的身體。

半截劍刃直接沒入,貫通身體,刺穿心臟。

倒地的嚴(yán)六,僅僅用力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冉冉的鮮血流出,浸濕了嚴(yán)六的衣衫。

夾雜著汗液的淡淡血腥,伴隨著陣陣山風(fēng),彌漫了整個后山。

嚴(yán)六臨死前那滲人的慘叫,回蕩在眾人耳邊,經(jīng)久不衰。

整個后山再沒有半點(diǎn)聲響,唯有略顯急促的呼吸,不時傳出。

王青抓著劍柄,伸手將長劍拔出。

用嚴(yán)六的衣服抹掉劍刃上的鮮血,他走到發(fā)呆的青年義軍跟前,將手中的長劍重新插回了劍鞘之中。

“楊將軍,我知道您宅心仁厚,打算讓我手下留情?!被剞D(zhuǎn)身體,王青半跪于地,沖著楊雄抱拳道。

“知道你還殺他!”楊雄盯著王青,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留著會壞事?!蓖跚嗝嫔蛔?,低著頭:“壞我,壞您,壞了整個燕山義軍的事?!?

“小先生,此話怎講?”按捺著怒火,楊雄再次問道。

“壞我,壞的是我的威望?!蓖跚鄾]有抬頭,娓娓道來:“壞您,壞的是您的名號,壞的是您的霸業(yè)?!?

“自古什么樣的將軍,便會有什么樣的兵?!?

“若他在外面這樣行事,外人難免會對將軍有所看法?!?

“到時候,哪還有賢才敢投奔將軍,助將軍成就霸業(yè)?!?

楊雄眼中怒火漸熄,他盯著王青:“繼續(xù)?!?

“楊將軍,我是您親自選出的軍師,您親口告訴大伙我的禮遇與諸位當(dāng)家相同?!蓖跚喙傲斯笆?,故意放大了聲音:“在這種情況之下,他都敢站出來當(dāng)著您的面挑釁,誰敢保證他上了戰(zhàn)場,不會反對我的命令。”

“自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若其他人都學(xué)他,那其他人會不會在戰(zhàn)場上反抗我的命令。”

講到這里,王青面色漲紅,渾身都開始顫抖。

他一拳砸在地上,放聲喊道: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這還沒打仗就有這么多未知數(shù)?!?

“上了戰(zhàn)場,燕山軍若不全軍覆沒,我特娘了連姓都改了!”

這一番激動的言辭講完,包括楊雄在內(nèi)的所有義軍,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只覺得損害王青威望,壓根沒有想到還有這一重憂慮。

王青閉上眼睛,深深的吸入一口涼氣。

待自己稍稍冷靜,他將口中的涼氣,輕輕的吐出。

“楊雄軍,千里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庇肿隽藥状魏粑?,王青語重心長道:“一鍋老鼠害了一鍋湯的例子,您見到的還少嗎?”

“遠(yuǎn)的不談,與我們同為起義軍的天道軍,到底是因何落敗,您難道不清楚嗎?”

這一擊,恰好戳在了楊雄的軟肋上。

當(dāng)年整個燕山起義軍,幾乎就會由于天道軍起義,才得以存活至今。

他自然清楚天道軍的強(qiáng)大,也了解天道軍正是由于內(nèi)部刺殺,頭目死亡才被驅(qū)趕出京。

如此強(qiáng)大的天道軍都因管理不嚴(yán),落得如此下場,更何況是他們燕山起義軍。

咽了口唾沫,楊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燕山義軍聽令?!彼D(zhuǎn)向臺下義軍的方向,放聲喊道:“未來若有違背軍師命令者,嚴(yán)六就是爾等下場!”

眾多燕山義軍,本就被王青剛才的演講所震撼,如今楊雄又發(fā)出命令,他們哪敢不從。

“遵命!”

立時,異口同聲的回應(yīng),自燕山義軍的口中傳出。

這代表認(rèn)同的回應(yīng),響徹天地,沖上云霄。

只震得樹抖葉落,風(fēng)停溪止,鳥息蟲偃,云散霧開。

半晌,后山久久不衰的回應(yīng),終于完全消散。

“小先生,你繼續(xù)講你的計(jì)劃吧?!睏钚凵钗豢跉猓仡^道:“這一次,我保證不會有人打斷?!?

“多謝將軍。”王青抱拳,深深一揖……

半個鐘頭后,王青已將剛才的一切,全都講給了燕山義軍。

在諸人的叫好聲中,他以洗漱更衣的名義,帶著武文舉離開了后山。

這一路,王青沒有講話,武文舉也沒再開口。

一直等到他們返回居住的地方,確定沒有義軍跟蹤,周圍也沒有守衛(wèi)。

“青哥,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武文舉才敢開口。

王青不慌不忙,走到衣櫥跟前,拉開了柜門。

“潘九本就是我們安排好的,我們先前只是擔(dān)心首領(lǐng)知道真相,將一切怒火發(fā)泄在他的身上,所以才沒開口?!彪S意抓起一件衣服,王青朝武文舉扔了過去:“誰能料到楊雄為了跟我示好,竟打算將他殺掉?!?

“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站了出來?!?

“我指的不是這一件事,我說的是你……”順手接住衣服,武文舉正打算扔在床上,手中的動作突然一頓:“等等,你說首領(lǐng)是為了跟你示好,這才要動手殺掉潘九?”

又從衣櫥拿出一件長衫,王青關(guān)了柜門,轉(zhuǎn)向武文舉的方向。

“對啊?!秉c(diǎn)了點(diǎn)頭,他邁步走到床邊:“不然你以為呢?”

“難道不是潘九投降?”武文舉將手中衣服扔到床上。

“那只是個借口。”王青將手中的長衫放在木椅上:“只是他見我測試過了,想依靠這個借口,來獲取我的好感?!?

脫掉身上的布衣,王青抓起木椅上的長衫。

“我敢保證,如果我們沒有通過測試,潘九在他那還算個功臣呢。”

一邊穿著長衫,他一邊冷冷的笑了笑。

“啊?”剛剛將馬褂放下的武文舉有些發(fā)愣:“青哥,你不會是多想了吧?!?

“你沒看到潘九剛才的臉色嗎?”王青綁著腰間的束帶:“我估計(jì)十有八九是楊雄先前做了類似的承諾?!?

“楊將軍也太過分了吧。”武文舉有些憤慨。

坐在圓桌旁的椅子上,王青提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別著急,更過分的還在后頭呢?!倍似鸩璞?,王青望著屋外。

“青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武文舉不太明白。

“今天我太過威風(fēng),搶了楊雄的風(fēng)頭?!蓖跚鄵u了搖頭,苦澀的笑了笑:“我們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武文舉慢慢悠悠的脫著布衣,一點(diǎn)也不在意。

“青哥,楊將軍那么器重你,他不會在意這件事情。”等到身上的衣服脫下,他才安慰了一句。

王青抬起右手,一口將杯中的茶水喝掉。

“今日在眾人眼前奪了劍,殺了楊雄的兵,可謂折盡了他的面子。”放下茶杯,他面上苦澀更甚:“又在楊雄面前拉攏人心,搶了他的風(fēng)頭?!?

“就算他真能容我,燕山諸將也容不了我,他兒子更容不了我。”

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舉杯倒入口中。

“接下來我們必將面臨來自各方的打壓?!?

“楊將軍應(yīng)該會幫我們頂?shù)粢恍毫Π??!蔽湮呐e還是比較樂觀。

“不會,我猜他也想挫挫我的銳氣?!眹@了口氣,王青又望向了門外。

一個年輕義軍,正從遠(yuǎn)處快步趕往這邊。

“文舉,快點(diǎn)吧?!彼諗苛松袂?,催促道:“楊將軍派人來邀請我們了?!?

“好?!蔽湮呐e應(yīng)了一句,趕忙加快了速度。

不大一會,年輕義軍就來到了門外。

“軍師大人,武大人。”一進(jìn)屋,年輕義軍就抱拳道:“楊將軍知道你們這些天沒有出門,特地讓我來給兩位帶路,接兩位參加宴會?!?

“先坐著等一等吧?!蓖跚嗾辛苏惺郑疽馇嗄炅x軍坐下:“等他換好衣服,你再帶我們趕往舉行宴會的地方。”

這青年義軍先前也在后山,看到了王青雷霆手段的他,哪敢坐下。

“軍師,我不累,站著就可以?!彼Ь吹男辛艘欢Y,婉言拒絕道。

王青也知道自己在義軍心中的印象,也沒再強(qiáng)求。

見對方嘴唇發(fā)干,他翻起了一個茶杯,為對方倒了一杯茶水。

“先喝杯茶吧?!睂⒉璞频阶肋?,王青再次開口。

青年義軍咽了口唾沫,又立刻低下頭去。

“軍師,我不……”

“你是擔(dān)心我的茶里有毒嗎?”

拒絕的話剛講到一半,王青直接開口打斷。

耳聽王青語氣不善,他趕緊來到桌邊,端起桌上的茶水,倒入了口中。

“多謝軍師?!睂⒉璞呕刈郎希嗄炅x軍抱拳道。

王青又提起茶壺,為青年義軍倒起了茶水。

“以后別跟我這么客氣。”待茶水倒?jié)M,他將茶杯推到桌邊:“給你什么你拿著就成,別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是,軍師。”

青年義軍利落的應(yīng)了一聲,端起茶杯,又將這杯茶水倒入了口中。

又為青年義軍倒了幾杯茶水,兩人聊了一會天,武文舉就換好了衣衫。

在青年義軍的帶領(lǐng)下,王青與武文舉兩人,趕往了舉行宴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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